寧昭昭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強行拉關(guān)系, 尷尬地笑著把手松開。
她是妖怪,少年是鬼, 雖然算不上完全的同類, 但和人類比起來,他們更像是同類。
少年被整懵了,呆愣了好久, 不解道:“同類?為什么?你也是鬼嗎?”
“嗨, 說來話長,”寧昭昭敷衍過去, 故意和他套近乎, “你能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嗎?”
又是一陣沉默, 少年鬼惜字如金, 好像不太喜歡說話。
“學(xué)校?”寧昭昭不在乎他的孤僻, 主動問, “是你的學(xué)校嗎?”
“嗯!惫砩倌陳瀾(yīng)了一聲。
“對了,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這么高,表情有點冷冰冰, 穿著深藍(lán)色外套的男人?”寧昭昭比劃了幾下, 對面的少年臉色微變。
“你不該來這里。”
“?”
“你碰那滴血了?”
“是啊。”
鬼少年嘆氣:“你跟我走, 我送你回去!
“不是, 我來找人的, ”寧昭昭繼續(xù)示意, “就是我說的那個深藍(lán)色外套的男人, 你有見到嗎?還是你已經(jīng)……把他殺了?”
聽見她問得這么直接,少年一怔,低下腦袋:“你為什么這么緊張他?”
“涼景, 別再繼續(xù)錯下去了!睂幷颜训奈⑿ψ屗魂囥と, 少年緊張地往后退,像被丟到陽光下的吸血鬼,渾身止不住地輕顫。
空氣中似有什么在凝固,強烈的寒意讓整個走廊一片冰涼。
寧昭昭摸了摸手臂,沒有急著催促他給自己回答,她有耐心也有時間。
“你怎么會知道?”少年的聲音是從牙縫里傳出的,濃濃的不甘讓他的眼睛再一次充血。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現(xiàn)在的蕭涼景到底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寧昭昭感覺到冷氣越來越強烈,這似乎是他的怨氣造成的溫度變化:“是你的家人,對嗎?”
之前“蕭涼景”告訴他們每個折紙上都有簽名,寧昭昭發(fā)現(xiàn)簽名是英文,再聯(lián)想到蕭涼景的家人出了國……
她的腦子里構(gòu)建出很多猜測,只是在沒有證據(jù)時,她不敢把這些直接當(dāng)成事實。
“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看鬼少年的形態(tài),他應(yīng)該很多年以前就死了,大概就是初中生的年紀(jì)。
其他npc說過,蕭涼景初中的時候突然休學(xué)了,之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
“嘩啦——”
身后有東西翻到,寧昭昭本能扭頭去看,聲音好像是從拐角那頭的教室里傳來的。
等她再轉(zhuǎn)回去,鬼少年已經(jīng)不見了。
寧昭昭遺憾地嘆氣,決定先去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看看。
轉(zhuǎn)過拐角,眼前忽得冒出一個人,手里舉著個白色的大玩意,作勢要砸下來。
對方的動作笨拙,力氣倒是不小。
寧昭昭快速跳開,旁邊的墻壁被砸出一塊缺口。
“昭昭?”顧億航震驚,“我還以為是……”
“以為是傲哥嗎?”她問,“傲哥的腦袋也是肉做的,你這樣砸下來一樣沒命!
顧億航哭笑不得:“我以為是奇怪的東西!
“你看到什么了?”
剛才我不小心碰到一張桌子,結(jié)果特么的它就垮了,什么偽劣產(chǎn)品,”顧億航罵罵咧咧把手上的盥洗盆扛到肩上,“昭昭你找到陸哥沒有?”
“還沒有,但是我遇到一個鬼,你要小心一點。”
“啥?!”顧億航一抖,立刻縮得像鵪鶉,張頭探腦,“長得恐怖嗎?”
“五官齊全,就是皮膚有點發(fā)青,眼睛偶爾充血,不怎么恐怖。”
“那就好!
兩人一前一后繼續(xù)找陸傲,在這個迷宮一樣的教室走廊里,他們把路過的每個角落都看了,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少年和陸傲。
“砰——”
一聲巨響傳來,就在前面。
寧昭昭和顧億航互看一眼,提刀……不是,扛著盥洗盆就沖。
在不遠(yuǎn)處的一間教室角落,陸傲躺在地上,呈大字狀,手里捏著手機,眼睛緊緊盯著瞟在半空的鬼少年。
眼睛爆紅的少年惡狠狠盯著他,手指彎曲,像爪子一樣在陸傲心口上方比劃:“死之前,你還有什么想說的?我給你10分鐘時間,你陪我聊聊天,我讓你舒服地死!
寧昭昭和顧億航面面相覷:?
“好多年沒有人陪我說話了,這幾天一次性說個夠,過癮,”鬼少年一臉滿足,見陸傲連求饒都沒有,不耐煩地用指尖戳了戳他,“喂,你說話啊,你啞巴嗎?陪我說話!”
顧億航擦汗:“看給孩子憋得!
鬼少年性格孤僻,不代表他愿意十幾年沒人陪他說一句話。
就像叫著肥宅生活萬歲的人,真給他關(guān)家里十多年,誰經(jīng)得。
可惜鬼少年遇到的是少話的陸傲,平時就惜字如金,現(xiàn)在更不會多說一個字。
“切,沒意思,比我活著的時候話還少!
天自然是聊不下去了,鬼少年舉爪,爪尖快要碰到陸傲的心口時,一道白光乍現(xiàn),就像無數(shù)把刀刃飄到空中,刷刷刷幾下將鬼少年的手臂給割破。
一股藍(lán)色的霧氣飄出,鬼少年低吼著滾到一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發(fā)抖。
陸傲跳起來就跑,看到在門口的寧昭昭和顧億航心情復(fù)雜。
“快走,我買了道具傷了他,可以拖延一會!标懓磷Я怂麄円话眩檭|航很配合地要跑,寧昭昭很巧合地走了兩步正好避開。
寧昭昭在衣服上撕下一片布,來到鬼少年身邊,特別溫柔地抓起他的手:“你沒事吧?”
一看這陣勢,顧億航差點跪下了。
姐姐,都什么時候了!
您就別散發(fā)圣母光芒了行嗎!
陸傲眼睛一瞇,似想到什么,拉住顧億航搖了搖頭,退到教室外。
教室里,寧昭昭特別仔細(xì)地包扎好鬼少年的傷口,她的眼神那么溫柔,溫柔到仿佛讓他聞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心情變得雀躍而愉快。
他低下頭,眼睛盯著別處,悶悶問:“我是鬼,你為什么要幫我?而且,我還要殺他……”
寧昭昭甜甜一笑,最后打了個蝴蝶結(jié):“我是真心想要幫你,殺人不一定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你愿意和我談?wù)剢??br />
“……”鬼少年低下頭,竟然沒有拒絕。
“昭昭這是……在騙鬼呢?”顧億航扒在門邊,小聲問。
他還以為寧昭昭圣母心爆棚,感情……這是在套鬼的話,連鬼都騙。
【新消息】蕭涼景好感度+6,當(dāng)前好感度79。
“這都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鬼少年的眼睛又變成了紅色,“是他們做得太過分!是他們咎由自!”
“你怎么會……”變成鬼的。
寧昭昭沒直接問出口。
多少年沒有人和他說過話了?
一年、兩年……還是十多年?連鬼少年自己也不記得了。
他積沉的傾訴欲,就如裝滿水被戳破一個小洞的口袋,涌得像水柱。
終于有人能聽他說說話了,終于。
“現(xiàn)在的涼景是誰?”
“別問我!鄙倌晗癖淮塘艘幌,情緒激動地吼回去。
他就算不說,寧昭昭的喃喃自語也沒停:“所有的死亡事件,都圍繞著和蕭涼景有關(guān)的線索,連死亡方式都是死者曾經(jīng)做過的事!
“如果這一切和你無關(guān),你又為什么要殺人?那些死亡事件有的根本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應(yīng)該也是你做的吧?你剛才那么生氣地控訴他們,就像感同身受似的,你……才是蕭涼景嗎?”
鬼少年的腦袋開始冒汗。
“別墅里的那個蕭涼景如果是假的,那他頂著你的名字來制造一個局,你卻沒有殺他,可見你和他的關(guān)系很近,至少也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或者親戚。”
鬼少年拽著衣擺,心虛地別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看過你的日記,你轉(zhuǎn)學(xué)到卓駿所在的學(xué)校,是因為家人要去國外,對吧?”寧昭昭的一番話,逼得他安靜如雞,“那個蕭涼景的折紙后面的簽名好像也習(xí)慣簽英文吶!
鬼少年已經(jīng)心虛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算算年紀(jì),你如果還活著,應(yīng)該和他差不多大,他是你哥哥或者弟弟?”
“之前吊燈砸下來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推開我,但那時候我身邊根本沒人,是你救的我吧?你既然救我,說明這個意外不在你的計劃之內(nèi),是他們設(shè)計的。我還聽到那個涼景和管家陳叔有爭執(zhí),應(yīng)該也是因為這件事!
“你說這么多,有證據(jù)嗎?”鬼少年氣鼓鼓,不服氣問。
“不管有沒有證據(jù),我就堅定這么認(rèn)為,不會動搖!辈恢朗菬o意還是故意,寧昭昭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彎月眼笑容。
其實最大的證據(jù)就是app自己給的。
這個學(xué)校世界沒有“蕭涼景”,可她和鬼少年談話的時候,好感度居然有了變化。
有極大可能是在暗示眼前的少年才是真的蕭涼景。
鬼少年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好像在盤算什么,終于承認(rèn):“你看到的,其實是暖意!
【新消息】解鎖隱藏好感度。
【新消息】蕭暖意當(dāng)前好感度86。
寧昭昭看著手機上的名字,很多事在逐漸變得明了。
蕭涼景,蕭暖意。
似乎怕寧昭昭不懂,鬼少年笑著說:“我才是蕭涼景,暖意是我雙胞胎哥哥,你們見到的管家,是我父親。”
“是他們想要給你報仇?”寧昭昭問。
蕭涼景點點頭,凹陷的臉頰顯得他很可憐,像火柴似的手腕悄悄揣到到了褲兜里。
“那他們知道你……現(xiàn)在就在這里嗎?”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蕭涼景看向?qū)幷颜眩Z氣有些急促:“你讓他們收手吧!”
“嗯???”顧億航和陸傲嗅著點異樣,兩人面面相覷。
“在我死之前,我每天都活在卓駿那群人帶給我的陰影里,我都快瘋了,”鬼少年恨恨道,“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深刻地烙在我的記憶里,怎么也抹不去!
“我不敢喝水,我怕里面有玻璃渣和蟲,哪怕反復(fù)檢查,可一捧起水杯,那種沉積已久的恐懼就會開始躁動!
“我不敢穿有鞋帶的鞋,我害怕所有抽屜……我好像什么都怕,每次想去衛(wèi)生間,會反復(fù)確認(rèn)到底是男廁還是女廁,里面會不會有人……周圍的一切都讓我恐懼,每天一睜開眼,等著我的只有無盡的折磨和反反復(fù)復(fù)的恐懼!
“我無法正常生活只能休學(xué),在國外的家人也因為我趕了回來,但是……有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遺忘的。
“痛苦和陰影就像被蟲蛀過的葉子,它只會繼續(xù)干枯死去,永遠(yuǎn)不會再變得完整!
“死亡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解脫!
鬼少年第一次堅定地抬起頭,對寧昭昭露出凄然的笑。
笑容里是無奈和痛苦,沒有怨恨沒有憤怒,只有那讓人心疼的絕望和無助。
寧昭昭突然想起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心口輕輕一疼,皺起眉頭:“所以你……”
“對那時的我來說,結(jié)束自己,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鬼少年低下頭,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揪了揪身上皺巴巴的衣服。
“我知道他們想給我報仇,”蕭涼景不再像之前一樣兇狠,更像個普通少年似的,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他們看不見我,這沒關(guān)系,我能看見他們就夠了。沒過多久,媽媽也病逝了,我看著爸爸和暖意難過痛苦,我很后悔,如果一開始沒有遇到卓駿他們,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要是我答應(yīng)和暖意一起去國外,是不是現(xiàn)在會過的很好?”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沒有假如。
更沒有重來。
蕭涼景回不去了。
“我以為他們買這棟別墅只是想找個清幽的地方休養(yǎng),可是……后來我才知道,他們竟然打算要給我報仇,”蕭涼景咬著唇,腦袋放在手臂上盯著地面,眼眶被血水充盈,“這么多年了啊,我以為他們都已經(jīng)忘記我,開始重新生活了!
寧昭昭很想摸摸他的腦袋,可是他們好像還不算熟,她沒有貿(mào)然這么做。
“他們沒有忘記你!
“我知道,”蕭涼景抬起頭苦笑,“可我寧愿他們忘記我,重新開始生活!
即使蕭涼景沒有說出來,寧昭昭也懂他的心情。
他已經(jīng)死了,所有的事都無法再挽回,站在他的角度,他更希望哥哥和父親能夠走出過去,開開心心活下去。
可是。
等到別墅買好,蕭暖意和父親開始認(rèn)真策劃報復(fù)手段,打聽卓駿等人的聯(lián)系方式……
他知道,事情已經(jīng)朝著難以控制的地步發(fā)展。
“我試著在筆記本上寫字,可是我無法留下字跡,”蕭涼景抱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眼睛里冒出血水,“我將那些折紙扔在空房間的門口,那些圖案都是小時候暖意給我折過的,他在那時候就很有折紙的天賦!
“可是,無論我怎么溝通,他們都無法感應(yīng)到我。”
日記本里,蕭涼景本來就是個寂寞的人。
變成鬼以后,他似乎更加孤獨了,父親和哥哥看不見他,也沒辦法有效溝通,看著他們一步一步策劃復(fù)仇,讓蕭涼景越來越著急。
不知想到了什么,蕭涼景的眼睛里閃過一抹殺意:“只要我在他們動手之前,先殺了這些人,他們就不會留下證據(jù)。就算警察來,也沒有證據(jù)顯示是他們干的!
蕭涼景眼睛里的那抹狠,竟然是出于對哥哥和父親的保護。
如果由他們親自動手殺人,就有留下證據(jù)的風(fēng)險。
要是兇手是鬼,殺人手法匪夷所思,再用折紙制造詭異的線索……
寧昭昭不得不說,蕭涼景這么做,確實最大程度免去了蕭暖意和陳叔的嫌疑。
無論是npc還是玩家,死法都極其詭異,沒有有效證據(jù)顯示是蕭暖意和父親動的手。
沒有證據(jù),這事就壓不到他們頭上。
蕭涼景擔(dān)下了所有殺戮。
“為了讓我更強大,我詛咒了自己,”蕭涼景苦笑道,“力量變得強大的同時,卻又不能將你們直接置諸死地!
本來只是個孤魂野鬼的蕭涼景,為了變得強大、提前殺人,免經(jīng)父兄之手,他不得不付出代價。
“你詛咒了你自己?會有什么影響嗎?”寧昭昭身邊的鬼不多,她不太懂鬼詛咒了自己后,會發(fā)生什么。
“詛咒可以讓我的怨氣變得更濃,濃到……我可以利用怨氣來殺人了,”瘦小的蕭涼景發(fā)出陰測測的笑,“只不過,詛咒讓我強大,也……”
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聊到這里,寧昭昭徹底懂了。
蕭涼景詛咒自己來殺人,無法給予所有人絕殺,留下的生機并非是他愿意,而是不得已、無法去除的漏洞。
一開始,是蕭暖意和父親冒充蕭涼景和管家,想要把他們這群人約到別墅殺掉復(fù)仇。
蕭涼景怕父兄殺了人再也回不了頭,一旦失手,這輩子都要在監(jiān)獄里度過,干脆……他來當(dāng)這個惡人。
想到小時候的事,回想起生前的痛苦和絕望,蕭涼景告訴自己,這群人該死,他們都該死。
情緒到了激動之處,讓蕭涼景的眼睛開始拼命滴血,很快,地上就流了一灘。
寧昭昭舉著手里的小半截布,本來想擦一擦,又怕把他擦成血淋淋的大花臉,想想還是算了。
“他逃不掉了,”蕭涼景抬起頭,笑得格外滲人,“詛咒會幫我殺人,哪怕我不動手,也是一樣!
在門口的陸傲和顧億航聽得一清二楚,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蹲在地上的蕭涼景瞬間不見了,只剩下一地的血水。
寧昭昭看向門口的陸傲和顧億航,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三人一起跑離剛才的教室,靠在走廊里拼命喘氣。
“怎么辦?怎么樣才能回去?”顧億航不安地問。
“我暫時還沒有頭緒,昭昭呢?”陸傲看向她。
寧昭昭在思考,認(rèn)真思考的時候她是不會說話的。
她一安靜,顧億航就心里發(fā)慌,覺得這事連她和陸傲都沒辦法,那就真的沒戲了。
“嘶……”靠在墻邊的陸傲發(fā)出吃疼的聲音。
顧億航把扛著的盥洗盆放下:“怎么了?”
“有點疼!标懓恋拿碱^在跳動,臉上的肌肉痛苦地繃緊。
“哪里疼?”
“!”一聲慘叫克制不住的痛呼從陸傲的嘴里溢出。
他背靠著墻壁,低頭去看自己的腳,鞋底已經(jīng)溢出越來越越多的血水,朝著四周擴散。
陸傲穿著深色的登山靴,看不出血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臥槽,怎么會突然……”顧億航手忙腳亂,蹲在地上想檢查,又怕碰疼陸傲。
“別動!
寧昭昭打開手機照明,借著光線,她看到陸傲并攏的鞋和鞋之間,有很多比頭發(fā)絲稍粗一點的線。
那些線仿佛是活物,還會沿著往上爬,速度還不算快。
“傲哥的腳好像被奇怪的東西縫住了!睂幷颜颜f。
顧億航腦袋嗡一下就炸了,臉色刷白:“找小人,快找生機小人!!”
急到原地打轉(zhuǎn)的顧億航被拉住,寧昭昭拉他蹲下,指了指陸傲的雙腳之間:“生機小人也被縫在里面了!
“艸,”顧億航急得大罵,“怎么辦?我沒有帶刀進(jìn)來,臥槽,我這個白癡怎么會不帶刀呢,帶尼瑪個什么玩意啊!
踹了一腳地上的盥洗盆,顧億航著急得眼睛都紅了,頭發(fā)被揉得一團亂。
寧昭昭倒是不急,把他的盥洗盆扛起來,指了指旁邊的廁所:“我借用一下!
“???”顧億航震驚。
這東西他扛著都重,寧昭昭怎么像提玩具似的??
來到衛(wèi)生間的洗手池,寧昭昭舉起手里的東西正要砸,里面出現(xiàn)蕭涼景的鬼臉。
不是怨恨,不是憤怒,他安靜地看著她,用平靜又好聽的聲音問:“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來都來了,”寧昭昭開口就是老江湖,“不把人救出去,我不是白跑了!
蕭涼景一臉迷惑。
說好的友好情誼,說好的義氣當(dāng)頭呢??
理由是“來都來了”???
這是去菜市場買菜么?
來都來了,不買點回去,這不是白跑了嗎。
寧昭昭的回答把蕭涼景給整蒙了,怔怔地從鏡子里看著她,好半天忘了回答。
舉著盥洗盆的寧昭昭抬手一砸,鏡子碎了。
她脫下外套,只穿著一件淺色的短袖,用外套裹住最大最鋒利的一塊碎片走了回去。
陸傲疼得滿頭都是冷汗,已經(jīng)跌坐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頭,渾身都在發(fā)抖。
線順著他的鞋不斷往上爬,似乎要把他的腿全都縫到一起。
顧億航紅著眼睛,使勁握住陸傲的拳頭,又急又怒地咬著牙,眼眶濕潤。
“都別動啊,”寧昭昭舉著碎片回來,小心探入縫隙之中,“可能會有點疼,但是只能忍住!
“沒事,你下手吧,疼不死的。”滿頭大汗的陸傲保持冷靜,抓了好幾下才從衣兜里搜出煙盒,顫抖著拿出一根煙叼在嘴里。
還沒來得急點燃,顧億航馬上把他的打火機接過去,哽咽著說:“陸哥,我給你點。”
陸傲點點頭,叼著煙沒動。
煙剛點燃,寧昭昭那邊就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