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昱咳得很厲害,他從幾天起就開始發(fā)燒,整個人暈沉沉,雖然吃了藥,但情況一直都不是很好。
這讓他感到很困擾,沙啞的嗓音根本無法好好主持節(jié)目,偏偏他的體質(zhì)又屬于那種平常不生病一旦生病就來勢洶洶,沒躺個十天半個月,是很難康復(fù)痊癒的。
此刻,柳昱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要炸開似地疼得難受,喉嚨更是像有股火在燒似地,節(jié)目進(jìn)行的時候雖然沒有感覺,但稍一放松被感冒藥強行壓制的病毒就開始作祟,讓他有種想哭的衝動。
偏偏今天又是週末,工作人員都各自有活動,就連司馬昂也因為要參加一場商業(yè)聚會而缺席,團隊中十來個人,竟是沒人有多于時間送他回家,柳昱嘆口氣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叫計程車,幾分鐘后還是放下了。計程車的費用偏貴,對他這個赤貧階級來說實在不劃算。
他忍耐著陣陣暈眩感開著車上路,敞開的窗口灌入大量冷風(fēng)讓因生病而過高的體溫微微下降,使他稍稍舒服了些,而且值得慶幸的是這晚的路況不錯,一路上街燈都非常的明亮,讓他不至于因視線不明而增加駕駛的難度。
車子往前行了十多分鐘,前方的景物忽然變得有些陌生,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條冗長的隧道,可在柳昱印象中他所住的社區(qū)附近,似乎并沒有新增這樣的建筑物。
他困惑地皺了下眉,許久才想起自己似乎在前一個路口轉(zhuǎn)錯了彎,看來感冒并不只是迫害了他的喉嚨,順帶連腦細(xì)胞也受到了荼毒。
柳昱手曲握成拳,在自己腦門輕敲了一下,怎么在這節(jié)骨眼上開錯了路,看來不知何時才能到家了。
忽然,他眼角瞄到馬路對面有個一身艷紅的女子,扭動著纖細(xì)地腰身慢慢走了過來,手上似乎還握著個白花花的物飾,柳昱看不真切,卻感覺那東西質(zhì)料輕柔,似乎是條手絹。
待人走近了些,在車燈的照射下,他發(fā)現(xiàn)女子穿著一身艷紅的鳳冠霞帔,模樣像是古裝中的新嫁娘,紅色頭巾向上掀起,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jì),水嫩的瓜子臉上是精緻的五官,活脫脫像從古畫中走出的美人,柳昱看在眼里一時竟有些癡了。
驀地,那女子似乎感覺到柳昱的視線,轉(zhuǎn)過頭衝著他嬌媚一笑,柳昱感覺全身血液似乎都衝上了腦門,臉頰剎時感覺火辣辣的,溫度似乎又一口氣上升了好幾度。
女子繼續(xù)往前走,一身的紅在夜色中突兀卻又意外融入,彷彿她本來就是這夜景中的一部分,此時一陣風(fēng)吹了過來,女子一時不察那手絹被風(fēng)颳了起來,直直落到柳昱擋風(fēng)玻璃前方。
「可以請你幫我撿那條手絹嗎?」女子瞅著他柔柔地開口,他們間隔一段不短的距離,可那鑽入他耳中的聲音無比清晰,有如耳語一般。
柳昱也不知自己是著了什么魔,竟真的打開車門拾起那手絹朝女子走了過去,他越靠近女子越感覺空氣凍得駭人,冷到讓他直打哆嗦,可他心頭感覺不到一絲恐懼,甚至從心底不斷涌起想和那女子親近的慾望。
女子從他手上接過手絹,嘴角似笑非笑地輕揚,柳昱鼻間嗅到香甜的脂粉味,整個人迷迷濛濛的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昱在寒風(fēng)中醒了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趴在方向盤上暈睡過去,車頭離隧道口的墻壁只差一點點,險些就要撞了上去。
他想起昏迷前所見到那名女子,抬起頭四處張望,可周圍空蕩蕩連個車影都沒有,又哪里會有人呢?
看了看車上的鐘,竟已是凌晨一點四十五分,他記得自己離開電臺的時間才十一點半,沒想到居然已經(jīng)過了快兩個小時。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他病糊涂睡在車上嗎?那么那個女人是真實出現(xiàn)過還是他的幻覺呢?
難以解釋的現(xiàn)象讓柳昱陷入了恐慌,他打開車門從里面爬了出來,車外新鮮的空氣讓他感覺好過一些。
這時,柳昱聽見了嗩吶吹打的聲音還有一些緩慢敲擊的鼓聲和號聲由隧道內(nèi)中傳來,那聲音衝擊著他耳膜,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在他心底一下一下地搔著,他忍不住好奇地走了過去。
只見一隊人馬敲敲打打的從隧道另一端走了過來,人人身上都發(fā)出青綠色幽光,他們穿著象徵喜慶的衣服,排成單向縱隊,一個挨一個的走著。中央,是八個人抬著一個大紅色的轎子,轎頂蓋著黑布,由幾名樂手分持樂器領(lǐng)路,隊伍后方還有人抬著各種箱子,上面有點點亮光閃動,柳昱瞇起眼細(xì),那是一支支燃著的香。
整個隊伍無聲無息的前進(jìn),每個人都面無表情,感受不到一絲的生氣,此時一陣風(fēng)呼地吹過,將那簾子掀了起來露出轎子里頭的模樣。
柳昱這才看清那轎子是用紙糊的,轎內(nèi)正放著一張女子的照片,那女子正是他暈睡前所見到的紅衣女子。
「新郎官接人囉!」
走在最前頭的喜婆衝著他咧嘴一笑,直直地朝柳昱的方向走了過來,明明是喜慶的大紅,卻說不出的陰森詭譎。
「不是我,我不是什么新郎官!沽畔乱庾R的擺手否認(rèn),可那媒婆恍然未聞,依舊領(lǐng)著迎親隊伍朝他走近,那滲人的笑透著一股寒意凍入骨髓。
眼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柳昱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什么也顧不得得尖叫起來,感冒加上恐懼的雙重作用,讓他眼前發(fā)黑,就這么直挺挺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