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一樣,畫待詔易容了。
支個畫攤還需要易容嗎?
辛柚望著畫待詔思索時,幾人暗暗交換眼神。
莫非辛待詔偷聽到畫待詔評論他相貌了?
不能啊,他們親眼瞧著辛待詔隨宦官走的。
怪哉。
占卜待詔擺弄起銅錢,快要下衙時突然開口:“畫待詔,你近日烏云罩頂,恐要倒霉啊。”
畫待詔顯然不信:“好不容易要下衙了,別說這么掃興的話!
“怎么不信呢——”占卜待詔也不惱,用眼神尋求棋待詔和詞待詔支持。
棋待詔默默移開眼,詞待詔“呵呵”一聲。
而辛柚心中卻起了波瀾。
這位占卜待詔,或許是有真本事的。
對于占卜待詔的提醒,幾人都當成了一個小插曲,下衙時間一到就收拾收拾毫不留戀走了。
反倒是東廳的幾位待詔猶豫著想和辛柚搭話,辛柚裝作沒看出來,同樣走得飛快。
秀王府的人等在外面,一見辛柚出來就快步迎上來,恭敬行了一禮:“辛待詔,秀王殿下命小的來接您!
“有勞!
段少卿是特意提前走了一會兒來蹲點的,等人們口中的辛待詔出現(xiàn),震驚揉了揉眼。
這位辛待詔真的是寇青青喬裝的?
這,這完全看不出來啊!
不光說長相,而是神態(tài)舉止,走路姿勢,這活脫脫是一個少年郎!
段少卿眼睜睜看著辛柚走向?吭诓贿h處的馬車,驚駭莫名。
這不可能是寇青青——
段少卿這么想,是無法說服自己剛剛看到的少年郎是在少卿府住了四五年的外甥女,可是當這個想法閃過后,他突然打了個激靈,生出另一個念頭來:在少卿府住著的寇青青,就真的是寇青青嗎?
這個念頭一起,他瞬間頭皮發(fā)麻,顫栗爬滿脊背。
砰砰砰,段少卿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這個念頭太離奇了,也太荒謬了,可一生起就再揮之不去。
“段少卿,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一人見段少卿臉色慘白,出聲問道。
段少卿猛然回神,急忙掩飾:“許是中了暑氣,有些犯惡心。剛剛那位就是辛待詔嗎?”
他不死心與人確認。
“是啊。”
段少卿臉色更白了。
“段少卿,你這看起來有些嚴重啊!
“是有點嚴重——”段少卿深吸一口氣,聲音無力,“抱歉,我先走一步。”
辛柚坐上秀王府的馬車后,掀起車窗簾一角往后望了一眼。
被馬車漸漸甩到身后的官吏們還沒散,她的視線落在段少卿身上。
看樣子,段少卿已經(jīng)知道晚晴居的情況了。
今日迫不及待過來,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模樣,說不定要開始懷疑她非寇青青。
辛柚決定以辛公子身份出現(xiàn),就考慮過這一點,至少有八成把握被迫上了賊船的段少卿什么都不敢說。
最差的結果段少卿去告密,世人就都知道寇姑娘早被外祖家害死了,而她無非是恢復真正的女兒身份,放棄為自己留的最后一條可能擁有自由的路。
錦繡簾子放下來,辛柚拿出那張紙條一點點撕得粉碎,再掀起錦簾,拋入夏風里。
秀王府很快就到了,晚膳設在花園水榭里。
說是請喝茶,酒水是少不了的。秀王親自倒了酒,敬辛柚:“這一杯敬辛待詔,辛待詔經(jīng)了這些波折,如今總算苦盡甘來!
辛柚盯著杯中美酒,自嘲苦笑:“母親養(yǎng)我教我,卻不等我盡孝便被人所害,我——”
她沒再說下去,把酒一飲而盡。
“辛待詔節(jié)哀!毙阃酹q豫了一下,試探著問,“皇后娘娘在宮外是怎樣的?”
這話一出,孔瑞握著酒杯的手也一頓。
辛柚對上秀王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有著淡淡的好奇。
辛柚心中對秀王有懷疑,有審視,但對他釋放出的友好之意完全沒表現(xiàn)出抗拒。
“母親在宮外很自在!毙凌置蛄嗣虼,“山谷中都是母親的人,大家相處愉快,生活順遂,我以為會一直這樣的——”
一只手落在她手背上,辛柚語氣一頓。
“辛待詔,以后會好的。”秀王輕拍辛柚手背,溫聲安慰。
辛柚視線從握著她手的那只手上一掠而過。
她以前以男兒身份在外行走慣了,對異性偶爾的一些肢體接觸并不會表現(xiàn)出異樣。而此刻,卻不免懷疑秀王是無意還是有心了。
好在秀王養(yǎng)尊處優(yōu),一雙手白皙修長,與她的手對比沒有那么夸張。
辛柚淡定收回手,拱了拱:“多謝秀王殿下關心!
秀王一笑:“來,喝酒。都說喝酒解憂,小王今日陪辛待詔與表弟一醉方休!
兩杯過后,辛柚擺擺手:“抱歉,喝不下了”
秀王還待再勸,就見臉色微紅的少年頭一歪,趴在了桌上。
第264章 三個冬生
看著趴在桌上的少年,秀王與孔瑞對視,笑著搖頭:“沒想到辛待詔酒量這么淺!
孔瑞站起來:“今日多謝秀王殿下招待。時間不早就不叨擾了,正好我送辛表弟回去!
辛表弟——
秀王聽了孔瑞對辛柚的稱呼,眼神微微一閃,笑道:“辛待詔來我這里做客,自是該王府的人送他回去,怎好勞煩表弟!
“這有什么,我本來也要回去,順路送一下的事。”孔瑞堅持。
“那就勞煩表弟了。”
親自把二人送出二門外,目送辛柚與孔瑞上了同一輛車,秀王這才轉身往回走。
“張先生,你怎么看?”
天色剛剛泛黑,秀王府中燈火通明。
走在秀王身側的張先生是王府幕僚,今日晚宴陪酒之人。
聽了秀王發(fā)問,張先生斟酌道:“辛待詔看起來對殿下無惡意,到底如何還要再觀察。倒是靜安侯,能看出對殿下有些顧忌,似是擔心您會對辛待詔不利。”
秀王一笑:“他有這個擔心也正常。從小就聽說姑母與先皇后姑嫂情深,姑母愛屋及烏,孔瑞自然也是如此!
淺淺夜色中,張先生望著秀王雋逸的面龐,勸道:“殿下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因此對辛待詔流露出不滿!
“我知道。”秀王嘴角翹了翹,“我對辛待詔親近還來不及,怎么會不滿呢!
張先生深深看秀王一眼,對這位相處多年的皇子竟有些看不透了。
掛著秀王府燈籠的馬車中,辛柚靠著孔瑞,一副喝多的樣子。
孔瑞一直安安靜靜,直到馬車停在御賜的宅子門口,才出聲:“表弟,到了!
辛柚顫了顫睫毛,似在努力睜眼。
“表弟——”
就在孔瑞準備直接把人扶下去時,辛柚睜開了眼:“這是哪兒?”
“這是馬車里。已經(jīng)到家了,我扶你下去。”
孔瑞扶辛柚下了馬車,堅持送她進了院子,辭別時嚴肅叮囑:“表弟,你酒量淺,以后還是少喝點!
“哦!毙凌趾c頭。
孔瑞見她還不清醒,知道說多了沒用,叮囑宅子里的下人幾句,這才離去。
辛柚進了屋,往床榻上一躺,閉了閉眼。
今日與賀大人的見面,要失約了。
她自然沒有醉,但這宅子里一個自己人都沒有,悄悄出去還是冒險了些。
好在賀大人那邊一定有人盯著這里,會掌握她沒去的原因。
賀清宵不但很快收到了辛待詔在秀王府喝醉的消息,還在轉日興元帝詢問時匯報了。
興元帝微微擰眉。
喝酒就喝酒,怎么還喝醉了?
“朕知道了,去忙吧!
“微臣告退。”
賀清宵離開皇宮,走在路上有身穿便服的手下來報:“大人,辛待詔去了雞毛街”
這日正是六月初十,官員休沐之日。
賀清宵微微點頭,示意知道了,手下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雞毛街離皇城有些遠,是魚龍混雜之地。辛柚走在這種煙火氣十足的市井間很是自如,逛逛停停,直到察覺有人刻意靠近。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