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語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那么大勇氣,喊出了那樣的一番話語。
她將她的底線,尊嚴(yán),所有的驕傲全部拋棄,只求來一個痛快一點(diǎn)的回復(fù)。
哪怕是讓她今后的生活,以一個沒有尊嚴(yán)的方式,繼續(xù)的活下去,她也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她認(rèn)為,張兮的此番對她,不就是在不斷的試探她的底線在哪里么?
要是換做是還在學(xué)院里的那個她,面對這樣的羞辱,不管對方是什么人,是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是不是自己不那么討厭的。如當(dāng)初那般驕傲的她,寧愿死,也不會接受這般羞辱。
今天的她不一樣。
她從紫電密探到成為神教的殺手,她從兩個都磨滅她驕傲的組織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到將她以前所擁有的,所堅持的,都已經(jīng)磨得差不多了。
此刻,她又被張兮添了最后一把柴。
她所堅持的很多東西,都被這最后加入的一把柴所燃燒的火,給燒得逐漸泯滅。
可是,她已經(jīng)那樣的喊了出來,時間又仿佛隔了許久,他都還是無動于衷。
是怎么回事?
自己,已經(jīng)對他沒有吸引力了嗎?
還是說,男人,都是一個樣子的,喜歡那種高高在上,冷艷的,會不斷拒絕的,看上去清純可人的。
當(dāng)女人很主動的時候,不管是再漂亮的,再有魅力的女人,都會讓男人失去興趣。
她的心情復(fù)雜。
那樣的一番喊過后,他還是無動于衷,她已經(jīng)沒有招了。
這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
張兮總算有了動靜,他的腳步聲響起,越過了她,與她擦肩而過,再走到了禮物,將一個屏風(fēng)挪開,“給你準(zhǔn)備了洗澡水,先洗一下吧,再美味的食物,一旦餿了,就不能再吃了。”
“你……”
被比喻成了食物,還是餿了的。
姚語沒有資格生氣。
她邁步,走了過去,當(dāng)著張兮的面兒,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小邁步的走到了那個澡桶前。
她看了張兮一眼,他一直在盯著她。
底線已經(jīng)拋出來了,可她還是會心理緊張。
她屏住呼吸,慢慢抬腳,不敢再去看張兮,掩耳盜鈴,以為自己不去看他,他就不會再看著自己。
她的動作很慢,因為緊張。
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她越慢,暴露得越多。
索性就一下子踏了進(jìn)去。
水,是清澈的,是透明的,是溫?zé)岬摹?br />
但踏進(jìn)去的那一刻,仿佛自己就像是重新穿了一件衣裳一般。
雖然這件重新穿上的衣裳是透明的,是薄的,但是這件衣裳會讓他的心理防備再次的松懈下來,給她一絲自欺欺人的安慰。
閉上眼睛,她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yùn)安排。
她是一名很多人羨慕的上尉修為的武者,更是一個有很多王公貴族子弟爭先恐后為之瘋狂的絕代佳人。
那些都是虛名。
此刻,她就是一個宛若是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被旁邊這個男人選擇怎樣,何時,如何左右命運(yùn)的普通女子。
閉上眼睛,索性讓黑暗,帶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因為張兮的一直不動她,也不給她任何的承諾與表示,這是讓她很沒有安全感的。
若是他對自己感興趣,真的像她先前喊話那般,就算不再對她有感情,只要是饞她的身子,她也可以多多少少知道自己還能夠在他面前擁有自己的價值。
她是聰明人,她擔(dān)任過逍遙樓的負(fù)責(zé)人,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僅存的價值。
人與人之間最佳的信任關(guān)系,就來自于互相可以利用的價值。
當(dāng)她有價值的時候,張兮就依舊還可以利用她,那她也就可以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與底氣,哪怕這個定位,就是一個幫他暖床侍寢的小侍女。
就那她在他這里,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
她好像想起來張兮在逍遙樓與她表白時說過的話,突然對他的這些奇怪反常行為有了一個可能的解答,她隱藏不住自己得知可能答案的欣喜,睜開眼睛,側(cè)著頭,仰看著他:
“你是不是擔(dān)心你的那個什么詛咒?想碰我,卻又不敢碰我,所以才把我當(dāng)一個玩偶一樣?”
自己把自己比作是一個玩偶,這是一個很沒有自我的比喻。
可,她現(xiàn)在是什么?
她還能是什么?
被一個男人如此命令,她還只能遵命。
不是玩偶,又是什么?
張兮閉上的眼睛在察覺到姚語有所動作時立馬睜開,給姚語的感覺就是他一直在看著她,就是在她重新看過來時,眨了一下眼睛,他被這個比喻錯愣了一小下,陷入遲疑,然后說道:“額……好吧,你還真說對了!
他背在自己身后的手,捏成了拳頭,手指的指甲尖扎進(jìn)了自己掌心的肉里。
聽見姚語這樣比喻她自己。
聽見她是這樣看待自己的,他的心理,有些不太好受。
“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因為你太優(yōu)秀了吧,一個上尉武者,一個絕代佳人,這樣的人物成為了聽我命令的玩偶,我這心里,很……”
說出這句話的口氣,是玩味兒的。
有點(diǎn)賭氣的意味。
這份賭氣,不知道是在向作出這樣事情的自己,還是在向她所以為的自己,又或是在向著愚笨著不斷貶低自己,看輕自己,甚至是放棄自己的她賭氣。
他的賭氣話,沒能說完。
他說不下去。
不管詛咒還在不在他的身上,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哪怕他真的是心理有問題,需要尋求刺激,報復(fù)她先前在自己面前,對自己的那一份傲慢,他都無法說下去。
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他氣急道:“閉嘴,閉上眼睛,不許你再跟我說話了!”
在成為密探前,姚語是紫電大戶人家之后,家境顯耀,要不然也沒能拿到學(xué)院的考核資格。
那時的她,是不懂得人心的。
被選為密探后,她有被訓(xùn)練過一段時間。
在經(jīng)營逍遙樓時,她又有刻意的觀察學(xué)習(xí),并實踐過。
從她進(jìn)來這個房間,到這會兒,已經(jīng)有了超過兩個時辰的時間,這么長的時間里,平靜的張兮,終于出現(xiàn)了不平靜的一面。
她能夠讓他不平靜,找到他的不平靜,這或許是她的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