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dāng)然記得苗帆，而苗帆的死也是他精心設(shè)計的杰作之一。
羊承揮手，他是他夢境的神，他可以隨時創(chuàng)造新的場景。
看！這就是苗帆死亡當(dāng)天的現(xiàn)場。
羊承環(huán)視周圍，太熟悉了，這場夢比他以前勾勒的場景都更加清晰，就好像他又回到了那天。
“那小子看著真讓人討厭。明明是新人類，卻有舊人類的父親和兄長，還以他們?yōu)闃s，那可是骯臟、卑賤的舊人類。不，他們根本就稱不上人類，一個個全都是異化的怪物，早就該被全部消滅�！�
羊承這次絲毫沒有掩飾他對舊人類的厭惡和排斥。
這個羊承怎么和他平時完全不一樣？
難道兇手會是羊承？
這誰能想到？
被侮辱的田濱呼吸變得略略粗重，更握緊了拳頭。但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他弟的死亡真相，就謹記秦耳的話，死死站在原地沒動。
男鬼苗帆也在心中嘟囔，他從來不知道羊承竟然這么討厭他。
羊承翻來覆去說了很多苗帆的壞話，說著說著臉上就露出了深重的妒忌：“那個每天不知道在窮開心什么的蠢貨，運氣竟然能那么好，隨便在路邊買了一張彩票，他竟然中了！”
男鬼驚訝：“他怎么知道我買了彩票還中獎了？”
秦耳也沒想到他隨便一找就找到了關(guān)鍵人物，原本他以為羊承頂多是個脅從犯。
可從他和羊承聊的幾段話看來，羊承也許有著各種缺點，但也擁有一些智慧型犯罪者特有的特點，比如謹慎、狡猾、細心和耐心。
羊承聽到夢中記者的詢問，嘴角勾起：“那個蠢貨根本就不會隱藏心事。更何況他買彩票那天，我也就在那家店里，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我就在那里，他竟然沒有看到我！”
記者又問了什么，羊承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扭曲：“我沒有經(jīng)常買彩票，我只是那天覺得自己運氣好，才會去碰運氣�！�
“那個白癡還在店中念出了他買的彩票數(shù)字，叨咕說這樣偏僻的數(shù)字組合不可能中。我聽到了，他隨便買的那七組數(shù)字，竟然有四組都和我選的一樣�！�
“是，我記住了。我當(dāng)然會記住，不過幾個數(shù)字而已！我只差三組數(shù)字，只差三組，我就能中頭獎！而不是那個白癡�！�
羊承又開始罵苗帆，罵他油滑、不要臉、愛鉆營、愛表現(xiàn)、愛拍馬屁、還捧上司老女人的臭腳……等等。
男鬼聽得恨不得過去掐死羊承，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人！這個羊承明顯是把他極度丑化了。
男鬼吼：“這個心胸狹窄的劣貨！他在妒忌我！”
秦耳：“安靜！否則我就給你貼靜音符�！�
男鬼氣瘋，但他也不想影響秦耳，死死閉緊嘴巴。
田濱握拳瞪著羊承�？磥硭艿乃谰驮从谶@個看似被欺壓者的衰仔的妒忌。
羊承臉上怒容消失，再次露出笑容。
夢中那個傻乎乎的記者雖然蠢了點，但不可否認他很會夸人，還說要把他寫成不世出的天才智者，讓他說得越詳細越好。因為他那淺薄的想象力根本猜測不出、更描寫不出他羊承的精心策劃過程。
“其實我也沒做什么，那就是個蠢貨�！毖虺形⑿�。
男鬼：草！說就說，為什么最后還要踩他一腳？這個羊承看來是真恨他。
羊承的表述非常長，里面有大量贊美自己、修飾自身言行的描述，還有大量對其他人的鄙視、厭惡、嘲諷。
秦耳揉吧揉吧，擠掉所有水分，把所有過程精簡如下：
羊承妒忌苗帆中了頭獎，想要把那張不記名彩票給弄到手。
但羊承行動不如苗帆行動快，等他做好計劃卻發(fā)現(xiàn)苗帆已經(jīng)兌完獎，還把錢都給花了，苗帆買了一套新公寓，還買了一支精神力穩(wěn)定藥劑。
少數(shù)知道苗帆買房的人以為那公寓是苗帆父母買的，但只有羊承清楚苗帆買公寓和藥劑的錢到底哪里來的。
羊承氣瘋，他早就把苗帆的彩票當(dāng)做囊中物，根本無法忍受苗帆花光“他的錢”。于是，他決定殺死苗帆，讓苗帆有命中獎無命花。
在場兩人一鬼聽到這里，都覺得羊承腦子不正常。
苗帆更是在心中大喊，他怎么會這么倒霉碰到這么一個腦子有病的同事。
田濱此時看秦耳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一樣：這位肯定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打算拿羊承做突破口，秦先生肯定是一眼就看出羊承有問題。
秦耳撓了撓耳朵，也不知誰在用力想他，他耳朵有點發(fā)燙。
接下來就是羊承策劃的完美犯罪過程。
首先，他暗中挑撥大約翰和弗蘭克對苗帆的不滿。而這個挑撥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
本來苗帆身為設(shè)計師卻什么粗活臟活都做，一來是想和工匠師父們打好關(guān)系，二來則是為了給自己增加設(shè)計靈感和實用技能，三也是嫌棄別人手腳慢或做得不讓他滿意。
但苗帆的勤快認真被羊承說成了愛表現(xiàn)、搶風(fēng)頭，隨便對工匠們指手畫腳，不尊重公司里的老人等等。
大約翰非常重視手里那點小小的權(quán)力，也就非常不喜歡苗帆對他們挑刺，更不喜歡苗帆插手油漆工的工作安排，更討厭苗帆看不上他們的手藝非要親自上手這點。
弗蘭克則從“老實的羊承”口中聽到苗帆背后罵他和大約翰，還跟公司上層說他們的壞話，似乎還想要另外介紹熟手油漆工過來，工資要的還沒有他們高。
大約翰和弗蘭克對苗帆越來越厭惡，大約翰更說出要把苗帆搞離職的話。
苗帆死亡當(dāng)天早上，羊承有意無意和大約翰兩人說漏嘴，說出苗帆中了大獎的事情。
當(dāng)羊承說出具體數(shù)額，大約翰和弗蘭克眼睛都紅了。
羊承還故意“拋磚引玉”，說自己特別羨慕，還悄悄去跟苗帆借錢，但苗帆拒絕了，說苗帆似乎想要用這筆錢去購買那種成功率不足一成的異能升級藥劑。
弗蘭克當(dāng)場噴出：“那藥劑就是騙人的東西！他這不是把錢扔進水里嗎？”
大約翰冷笑：“反正是白來的錢。”
羊承嘆息，帶著羨慕和期待說：“如果中獎的是我就好了，我只要買一支精神力穩(wěn)定藥劑，剩下的錢我就分給你們，你們平時那么照顧我�！�
新人類雖然精神力比舊人類穩(wěn)定，但也不是沒有精神力暴動的可能，誰不想精神力更穩(wěn)定一些？
更穩(wěn)定的精神力才更容易提升。
羊承還笑著問兩人：“大約翰，弗蘭克，你們?nèi)绻玫竭@筆錢，想做什么？”
那想做的就太多了。大約翰和弗蘭克忍不住幻想起自己如果得到這筆錢會怎樣花的場景。
“這筆錢就在眼前，可惜不是我們的�！毖虺邢袷峭话l(fā)奇想：“你說，如果我們?nèi)ジ绶桢X，他會借嗎？”
“做夢！別人的錢怎么會憑白借給你？”大約翰似乎壓抑著什么。
之后，苗帆來上工，三人不再言語。
四個人同處一室，卻不怎么說話，都在埋頭干活。
只是從回放的景象看能明顯看出，苗帆是真認真仔細，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他會不停返工并檢查。但羊承三人可能心里有事，做事都有點心不在焉，做一會兒就休息一會兒，還會偷看苗帆。
因為擁有專業(yè)異能的關(guān)系，羊承三人做活很快，中午不到就打算去吃中飯。
羊承叫苗帆一起，苗帆手頭還有活沒做完，就說讓他們先去吃。
田濱和男鬼不約而同緊張起來，馬上就要到最關(guān)鍵的地方，羊承雖然自白了很多，但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還不清楚。
場景回放的時間跳躍很快，這跟當(dāng)事人的回憶以及陣法操縱者也有一定關(guān)系。
羊承三人用完餐回來了。
施工現(xiàn)場，苗帆正背對他們在砌墻，他的旁邊就是一個鋼鐵組合高架，架子上擺放著金屬油漆桶等工具。
架子很長，一直延伸到門口。
第30章 實況轉(zhuǎn)播
大約翰像是喝了酒，臉通紅，嘴里還罵罵咧咧地和羊承說著什么。
弗蘭克像是在勸。
大約翰卻突然怒了，用力推了羊承一把。
羊承往后一個踉蹌。
大約翰也因為這股相反的推力，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
就那么巧，大約翰的腳踩在了一個滾刷上。
大約翰的腳就打滑了一下，身體往后一倒，撞在了架子上。
原本很穩(wěn)當(dāng)?shù)募茏颖贿@么一撞，竟然直接傾倒，架子上的油漆桶也跟著一起掉了下來。
砰！
油漆桶狠狠砸在苗帆的后腦勺上。
鋼鐵架子也倒在他身上。
苗帆當(dāng)時就被砸趴下。
事情發(fā)生得很快。
大約翰聽到聲音回頭，當(dāng)時就愣住了。
弗蘭克腳步一動，立刻和小聲叫出來的羊承一起跑過去查看苗帆情況。
弗蘭克還沒碰到苗帆，就看到羊承縮回手，顫抖著說：“他、他好像死了�！�
紅黑色的血液和白色的乳膠漆混在一起，看起來異常惡心。
秦耳因為角度緣故看得很清楚，羊承摸走了苗帆的手機。
“這是意外！”大約翰沒過來，只是站在原地加重語氣再次說道：“這是意外！”
是的，這是個意外，如果苗帆這時候真的死了的話。
偏偏，苗帆在這時候發(fā)出了一聲呻吟，手臂還動了動。
弗蘭克叫：“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羊承一臉慌張：“我、我剛才摸他鼻息，是真沒了，我以為……”
大約翰和弗蘭克都以為羊承看錯，這種狀態(tài)下會弄錯也很正常。
“怎么辦？”羊承絞著手指，像是神智慌亂：“等會兒苗帆醒來他一定會追究我們的責(zé)任。他本來就想介紹別的人來公司工作，這次他一定會趁此機會把我們都攆出公司。更糟糕的是，他一定會索求高額賠償，我、我就沒有多少存款。怎么辦？”
看到這里，秦耳、田濱和男鬼都知道后續(xù)發(fā)展會是怎樣的了。
秦耳突然想到地球那邊一個笑話，說是開車撞人一定要撞死，這樣省事、賠的錢也會少很多。然后還真的有“聰明人”泯沒良知進行二次甚至三次碾壓。
現(xiàn)在的情況也類似，受害者能不能活，全看肇事者的良心，而這三個人顯然不會允許苗帆活下去。
苗帆又動了，還想爬起來，但架子壓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