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也~”太宰治唇邊的笑帶了苦澀。
原千也不耐煩地在他手心來回踱步,精致的眉眼滿是不快:“太宰,我和你們不同。我生于太平盛世,長于順?biāo)烊碎g,沒有經(jīng)歷過絕望,也不知道人間疾苦。我不知道你的顧慮是什么!
她的表情漸漸沉凝:“雖然我和你們比起來還是很傻,但至少這幾趟旅程讓我知道,人和人之間終究是無法相互理解的。即使我喜歡你,可我終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恐懼什么。從這點來看,你從我身邊逃開也不足為奇!
原千也苦笑著自我調(diào)侃:“畢竟太宰你也算是黑道巨擘嘛,想要溫柔可人解語花是理所當(dāng)然。像我這種呆頭呆腦不識情趣的小丫頭,不僅上不得臺面,出去恐怕還要給你丟人!
太宰治被原千也的言辭逼得狼狽:“千也,別這樣說自己!
面帶病色的男人支支吾吾開口:“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手……許諾給你的永恒也并不是戲言……只是、只是……”他的話終究還是說不下去。
太宰治靈魂深處,一點墨色洇暈擴(kuò)大,陰影順著他的心臟緩緩攀援而上。
太宰閉眼。他該怎么告訴對方,自己并非少女心中那個無所不能的戀人,而是一個殘破的幻影。即使明知自己已毫無未來可言,只能永無止境的墮落,他依舊割舍不下這點眷戀,想要拖著她下地獄?
現(xiàn)在能夠平靜的站在少女面前,他已經(jīng)耗盡了自己的自制力。
太宰治垂眼,欲訴還休,神色憂傷。原千也小小一只站在他的手掌,既滿足了這人心中被壓抑十年的眷戀,又方便他隱藏起腳下蠢蠢欲動的此世之惡。
環(huán)胸氣勢十足的少女一無所知,對面前老實低頭的戀人極其不滿:“太宰,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我只要你一個答案,跟我走,或者你自己留下我走!
原千也的話擲地有聲,兩人頭頂?shù)幕浞路鹩兴X,在風(fēng)中抖落一片粉黛。
一朵嬌美的落花緩緩打著轉(zhuǎn),落在太宰治發(fā)間,襯著青年驟然變粉的雙頰,很難說究竟是花美還是人更美。
黑發(fā)青年仿佛舌頭被貓叼走,半晌才囁嚅:“我跟千也走。”
“哼。”原千也悄悄把手掌心的汗抹掉,傲嬌一揚(yáng)下巴,“答應(yīng)的吞吞吐吐,你對自己的決定有什么不滿嘛!”
“沒有,我就是太開心了,開心的不知所措!碧字我笄谛∫獾呐踔纳先寺呋卣
既然太宰治答應(yīng),原千也也不追究這個心臟纖細(xì)的美男子心中的一百零八種糾結(jié),徑直說出自己的打算,把太宰治接下來的行動安排的明明白白:
“既然已經(jīng)確定和我走,那就先解決你拯救世界的問題。確定你的世界好好的,把你該交給世界的東西都還回去,我們就立刻走人。反正你跟我回去,相當(dāng)于入贅我們世界,異能力這種奇怪的東西就不用帶了。還有,走之前和一直以來照顧你的大家告別。沒有別的事情了吧?”
太宰治小心賠笑:“千也醬,拯救世界的工作我已經(jīng)完成,第一步工作我們可以省略——”
“完成了你居然不回家!果然,貓科動物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出門浪十天半月不回家也是尋常。”原千也抓重點的能力大有提高,表情陰沉沉的盯著太宰治道。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急忙提起另一件事轉(zhuǎn)移戀人的注意力:“千也醬,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危險,必須及早解除。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原千也站得累了,往太宰手心里一坐:“我被梅林送進(jìn)來后,變成一只小貓咪,被瓦利亞家養(yǎng)大貓叼回去養(yǎng)。前一段時間,彭格列的霧守去瓦利亞時看破端倪,提醒了瓦利亞的霧守,那個叫弗蘭的少年說變貓是術(shù)士詛咒的一種,自告奮勇要給我解開?上莻半吊子!
太宰治:果然是梅林謀劃的這一切。真是絲毫不意外呢。
知道來龍去脈,太宰治也就敢動手解除原千也身上的變形效果。只見他腳下黑泥蠕動,一小片烏云從手臂上蜿蜒過來,溫柔的纏上毫無防備原千也。
此世之惡在多元宇宙威名赫赫,不知道多少英雄飲恨于它手,但在太宰治手中,它乖得像一團(tuán)橡皮泥,任由病弱青年在掌中揉扁搓圓。
太宰治控制著此世之惡從原千也的皮膚上掠過,小心地掌控著吞噬術(shù)式的力量,防止多于的惡念溢散到戀人身上。
此世之惡從肌膚上拂過的感覺,仿佛是被狗舔過,原千也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隨即意識到不對,勃然大怒想要掙脫含著自己半身的黑泥。
可惜黑泥和太宰治乃是兩面一體,舉止行動處處映射太宰治內(nèi)心的感情,某種程度上,只憑本能行事的黑泥比太宰治本人更誠實。
不管原千也拳打腳踢,還是動用荒神力量,這團(tuán)黑漆漆始終游移在她左右,鍥而不舍,甚至將原千也身上異能力的紅光悉數(shù)吞沒。
“……”原千也掙扎出一身汗,鼻尖亮晶晶的,對著太宰治惱羞成怒,“混蛋太宰,你快管管自己的能力!”
“很快就好,千也再忍耐一下~~”太宰治神情鄭重,完全看不出心里早就蕩漾一片。
“你夠了!”感受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漸漸恢復(fù)正常,原千也臉紅得幾乎冒煙,“快把你的黑泥收回去!”
“……我管不了它吶千也醬。它只是偶爾聽我操控而已!碧字雾斨粡垷o辜的臉,抖開身上的衣服,把變回原本體型的原千也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我信了你的邪!
皮膚被舔舐的感覺徘徊不去,原千也被團(tuán)成團(tuán)子縮在太宰治懷里,幾乎氣到神志不清。
太宰治,你居然有臉說自己的能力不受控制!
“太宰,真搞不懂你究竟是希望繼續(xù)這場愛戀,還是想趕緊分手決意注孤身。”沢田綱吉端起茶杯,掩去臉上變形的表情。
剛剛兩人的表現(xiàn),沢田綱吉看了個全程,xanxus反而冷笑離開,錯過了最后太宰治用能力誘騙心上人的騷操作。
為了防止心上人生氣跑掉,這個心黑的家伙居然真的做得出那種令人發(fā)指的行為。
用自己的大衣,裹著衣衫破碎的心上人直接回臥室!
以沒有女裝為借口,表明自己守身如玉!
讓戀人換上自己的寢衣,呆在臥室不出門!
沢田綱吉目瞪口呆,繼而甘拜下風(fēng)。
不愧是十五歲就在自由貿(mào)易港打轉(zhuǎn)的天生mafia!太宰治果然很強(qiáng)!
太宰治推著餐車,笑容志得意滿:“小綱吉要戀愛才能懂得吶~這是情人之間的情趣!
“哦,這么心黑手狠的情趣么。”少年模樣的reborn摸著鬢角出現(xiàn)在長廊另一邊,“太宰治,既然你等的人已經(jīng)到來,你什么時候滾蛋!
太宰治輕快地說:“很快,非常迅速,不會讓你察覺異常的速度,F(xiàn)在,請從我身邊讓開吧,世界第一緞帶(reborn)大人~”
棱角分明的少年reborn用木倉支了下帽子,唇角逸出不明的笑:“只要你還對那位小姐有所隱瞞,你們早晚會分手。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戀人有秘密!
“哦呀,你是在為小綱吉抱不平?”太宰治依然保持著歡快的語調(diào),“還是多注意一下自己吧reborn君,你的情人可是有了別的準(zhǔn)備哦~”
那位碧洋琪小姐,可是十分不滿自己的情人脫離嬰兒體型,長成清俊少年呢。
心情大變的毒蝎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喲,reborn君~
兩看相厭的兩個黑心男人保持著同款虛假微笑擦肩而過,太宰治推著餐車?yán)@過拐角不見,reborn則走到?jīng)g田綱吉面前,皺緊眉頭警告道:
“離那個家伙遠(yuǎn)點,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對!
“是因為和戀人久別重逢吧!睕g田綱吉含笑,看到有情人團(tuán)圓,任哪個有情人的老朋友都會心情不錯。
reborn對自家傻白甜弟子的發(fā)言嗤之以鼻:天真的小鬼,這么多年黑道歷練也沒有丟掉那顆赤子之心。
他沉聲道:“太宰治快控制不住他那股邪異的力量了!
沢田綱吉吃了一驚:“不可能!他剛剛還用那股力量幫戀人祛除詛咒!
reborn淡淡掃一眼弟子:“你不相信我的話?”
沢田綱吉苦笑:“可是……這也太匪夷所思……”
reborn淡淡地說:“沒什么好奇怪的。他本來就是誕生自破碎舊世界的支柱,還背負(fù)著一個世界滅亡的惡念。即使世界重啟,他的本質(zhì)也永恒的改變了,回不到過去。這樣的存在,在神話故事里一般叫——”
“……舊日支配者?”沢田綱吉表情驚悚,哭喪著臉看自家壞心眼老師,“reborn,你別嚇唬我啊——”舊日支配者那種可怕的存在,明明是近代作家們編的科幻故事而已!
reborn嘲笑道:“人類的認(rèn)知難以描述自己沒有見過的現(xiàn)象,我只是用你最能接受的理論,描述太宰治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快被身上的惡念吞噬了!
“……我能幫他什么?”知道自家老師不會開這種玩笑,沢田綱吉的表情鎮(zhèn)定下來,無比嚴(yán)肅。他不可能看自己十年的老友剛剛迎來戀人,就走向不幸。
reborn嗤笑一聲:“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可惜真的沒有辦法!
沢田綱吉表情冷肅,首領(lǐng)氣質(zhì)這一刻一覽無遺,“太宰治此時還是彭格列的門外顧問,彭格列有拯救門外顧問的義務(wù)。reborn,把救他的辦法告訴我!
他抬眼看向好友剛剛走去的方向,表情沉郁:“……我做不到的事情,至少讓他如愿以償!
“沒有!眗eborn還是那個答案,“據(jù)情報得知,太宰治最終會被那團(tuán)罪孽吞噬,成為不可知不可見者,徘徊在他曾經(jīng)的世界之外,永世不能擺脫!
何其惡毒的結(jié)局!
沢田綱吉臉色都變了:“reborn,沒有別的辦法嗎!這條消息你從哪里知道的?”
reborn睥睨了自家蠢材弟子一眼:“當(dāng)然是尤尼那里!背宋着},誰能知道這種世界外的消息。
沢田綱吉沉聲請求:“老師,真的沒有辦法嗎?”成熟俊逸的青年眉宇滿是愁色。
reborn神色淡漠:“太宰治他自己未必、不,他絕對知道。但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務(wù),綱吉。”他用冷酷的眼神盯緊自家弟子,“想想白蘭,你不會想為我們的世界留下一個永遠(yuǎn)徘徊在世界邊緣的舊日支配者吧?”
沢田綱吉被reborn的話問住,臉色難看的道:“既然如此,老師你何必告訴我這個!弊屗郾牨牭目粗糜炎呦蛏顪Y!
reborn抱臂站在回廊窗邊,表情半明半暗:“告訴你是讓你離太宰治遠(yuǎn)一點。那個男人心里有譜,如果想要什么,他會自己爭取!
沢田綱吉卻沒法輕描淡寫:“可是——”
“沒有可是。”reborn轉(zhuǎn)身,“既然太宰治已經(jīng)答應(yīng),最遲明天,兩個世界就會分離。在此之前,我會讓六道骸牢牢看住你的!
“reborn!”沢田綱吉不滿地低喊。
“kufufufu,彭格列,你還是如此天真!弊呃壬喜恢螘r出現(xiàn)第三人,他握著三叉戟,笑容邪氣凌然,“世界分開之前,你別想離開辦公室半步!
沢田綱吉表情扭曲,用盡力氣還是沒忍住久違的吐槽欲:“為什么不是臥室!這是打算趁機(jī)讓我加班嗎?”
六道骸歪頭撫摸著肩頭的貓頭鷹,道:“隨你怎么說!彼砬檗D(zhuǎn)為凝重,“綱吉,無論如何,這是我們珍視之人生活的世界,我不會允許你拿它冒險!
沢田綱吉的笑容轉(zhuǎn)為苦澀:“啊,我知道。”
可是太宰該怎么辦……
被人擔(dān)心的太宰治毫無自覺,正輕手輕腳靠近斜倚在沙發(fā)上睡著的原千也。
十年時光在兩人之間劃下深深的鴻溝。
原千也一如往昔,嬌美動人,睡著時天真嬌憨的樣子讓他不禁微笑。即使和最討厭的家伙長著同一張臉,少女依然令他心弦顫動不休。
食指劃過少女干澀的嘴唇,太宰治的表情扭曲而不自知。
這十年對小丫頭恐怕不過只是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卻實實在在受了十年煎熬。一縷情絲牽在這樣懵懂無知的孩子身上,他卻甘之如飴,一日比一日沉淪。臨近消失,他大概真的瘋了吧……
太宰治仿佛著魔般,慢慢低頭貼上花朵一樣的嘴唇。
少女吹拂的氣息溫暖干凈,為垂死掙扎的男人帶來勃勃生機(jī)。
太宰治在朝思暮想的薄唇上輾轉(zhuǎn),一開始還能控制自己的力道。但隨著這個吻漸漸加深,呼吸間盡是春風(fēng)溫暖的氣息,他慢慢失去控制,紅著眼睛一味索取那點溫度,眼中盡是貪婪。
被吻到窒息,豬也要清醒了。
原千也還沒睜眼,條件反射的一巴掌已經(jīng)揮出。
太宰治身上竄出一道細(xì)細(xì)的觸手,卷住原千也的手向后一拉,他加倍用力咬了身下戀人一口。
“嘶——太宰你是狗嗎?”原千也不滿地抬腿,想要踢開一覺醒來就被捉個正著的大色狼。
太宰治抱著心上人,順勢翻轉(zhuǎn),舉著原千也趴在胸膛上。
“千也醬,你的肚子餓了吧~正好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吃飯叭~”艷麗絕倫的男人舔舔嘴唇,笑瞇瞇的邀請道。
天旋地轉(zhuǎn)后,原千也撐著掌下的心臟表情發(fā)愣,“吃飯?”
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立刻用力搖頭,“不不不,我不餓,我不吃!”還試圖從太宰治身上滾下來。
可惜男人摟在她腰上的手臂如同鐵鑄,絲毫無法撼動。
太宰治微笑著說:“真的不餓?”
小動物直覺瘋狂報警,原千也大力搖頭:“不餓,我一點都不餓!”
“可是我餓了吶!碧字螔熘儜B(tài)笑容,戀戀不舍又在原千也臉頰上咬一口。
噫!原千也神色驚恐捂臉:“我一點都不好吃。。
“噗嗤。哈哈哈哈——”太宰治看到少女捂臉的可愛模樣,大笑著抱起恨不得縮成一團(tuán)的戀人,來到餐桌旁掀開銀質(zhì)的蓋子。
“千也醬,開飯了!蹦腥藥е判缘男σ粼谠б捕呿懫,“你以為我們要吃什么,小傻瓜~”
原千也的耳朵立刻燒成一片:要不是你說的話太令人誤會!我怎么會以為——
眼看少女羞憤之下就要逃跑,太宰治明智的停止調(diào)侃,抱著懷中輕柔的一團(tuán)入座。
“我們今天的大餐是意大利菜,彭格列私家菜譜……”太宰治攬著懷中少女,將潔白餐桌上的菜色一一介紹給她聽,同時另一只手也不閑著,拿起刀叉喂食物給她吃。
原千也被迫坐在太宰治腿上極為不自在,但言情小說經(jīng)驗告訴她不能亂動,只能僵直著后背,一口一口嚼著太宰治送到唇邊的食物。
太宰治含笑給原千也一口,自己吃一口,不時輕聲描述桌子上形色各異的食物來歷。原千也漸漸聽得入神,剛剛繃直的脊背慢慢柔軟,靠在太宰治手臂上。
餐桌上菜色不少,稍遠(yuǎn)的地方太宰治無法伸手拿到,這時他身上的觸手毫不遮掩地出現(xiàn)在餐桌上,絲毫沒有這個男人宣揚(yáng)的“不聽話”的樣子。
纖細(xì)的觸手卷著觸腳,從容優(yōu)雅的將近處已經(jīng)空掉的盤子與遠(yuǎn)處的菜色互換,乖巧程度堪比一流侍應(yīng)生機(jī)巧百變的服侍。
原千也咬牙切齒:這就是你說的不聽話的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