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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恐怖靈異 > 夜陽鳥 > 夜陽鳥 第228節(jié)
  戚晚也正在腦海中搜索著可能會與自己產(chǎn)生牽連的細節(jié)。

  劉鋒鳴的命案雖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段時間,度假村的人也必然對房間進行徹底清掃,但血跡這種東西就算清洗也會留下痕跡,采用科技手段絕對驗的出來。

  再者,她不能寄希望于酒店的清掃工作,萬一不夠仔細呢,萬一有疏漏呢,萬一警方采集到她的生物樣本呢?當然這樣的情況微乎其微,那些消毒藥水足以破壞dna。

  但酒店走廊是有監(jiān)控的,她有本事拿走張大豐辦公室里的監(jiān)控,卻沒本事拿走度假村酒店的監(jiān)控,它們應該落在靳尋手里。

  不只是監(jiān)控,還有劉鋒鳴拍的視頻。

  還有,還有……

  戚晚一件接一件的回憶著,思路在這一刻轉(zhuǎn)得飛快。

  待戚晚都想清楚了,這才開口:“原來你是來威脅我的。我想知道,如果我不配合會怎么樣?殺了我?我男朋友是刑警,如果我出事,他一定會懷疑。”

  秦簡舟笑道:“我剛才就說過了,不住院就要坐牢!

  戚晚:“劉鋒鳴的死不是我動的手,而且我有病,我不記得當時小心是怎么殺的他。他的尸體也不是我處理的,事發(fā)之后我就被你們帶走了。請問我這樣一個無辜牽連進去的受害者,需要付什么法律責任?”

  秦簡舟仍在笑:“劉鋒鳴喝的酒里有精神類藥物成分,當時你也服用了同一種藥!

  戚晚:“那是他給我吃的,因為我頭疼得厲害。酒里的藥和我有什么關系?再說他是死于大出血,不是死于藥物反應!

  秦簡舟:“現(xiàn)在他只剩下骸骨,骸骨里有機會驗出毒素。你說是大出血,怎么證明?”

  戚晚:“你們要栽贓我?這我不怕。就算到警察面前,也沒有人能證明是我把藥放進酒里的。就算是我放的,我那也是自衛(wèi),是為了脫身!

  秦簡舟:“現(xiàn)在只剩下你一個當事人,誰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你說是小心用刀片殺人,也有可能是你殺了他!

  戚晚:“黎湘可以證明,她和小心談過。”

  秦簡:“可如果讓黎湘知道十三年前你做過的事,她還會幫你么?”

  戚晚再次沒了話。

  幾秒鐘的對峙,戚晚深吸一口氣:“我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

  秦簡舟接道:“就你現(xiàn)在的反應和你這句話,就足以說明你已經(jīng)想起來了。”

  是啊,真正失憶的人是不會這樣表現(xiàn)的。

  戚晚沒接茬兒,只是別開視線。

  直到秦簡舟問:“你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戚晚并不回答,她也沒有必要告訴秦簡舟,就讓秦簡舟去猜,包括她想起多少。

  秦簡舟不再追問,而是說:“你好好考慮靳先生的建議,住院最多兩年,所有關系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懷疑。兩年后你出來,這案子已經(jīng)結了,再翻案重審幾乎不可能。這些司法程序你應該知道。只是犧牲兩年時光,以后你就可以高枕無憂!

  ……

  戚晚離開會所之后又繼續(xù)在街上游蕩,一直到天黑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她的腿很疼,腳也磨破了,但她的腦子卻很清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魔,以及不愿讓人知道的秘密。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片禁區(qū),需要專門的鑰匙才能打開。

  戚晚就將自己的心魔、秘密鎖在那片禁區(qū)里,連她自己都不想去碰,甚至開啟應激機制,將它們遺忘了十年。

  如果可以,她想一輩子忘掉,根本不想將它們找回。

  她癱坐在懶人沙發(fā)里,伸直了兩條腿,仰頭看著天花板。

  腦子里轉(zhuǎn)動著許多東西,包括母親安閑在出版物里對“女兒”的影射和評價,包括今天辛念與她的相互試探,包括秦簡舟提供的兩條選擇,還有十三年前的那個雨夜……

  這一刻戚晚由衷的體會到什么叫一步錯滿盤皆落索。

  她該怎么做呢?

  她不想坐牢啊,可是也不想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受人威脅。

  什么高枕無憂,說得好聽,十三年前秦簡舟也保證過類似的話,結果呢?事情翻出來就要她犧牲、配合。

  事實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選擇,雖然不想再住院,但那比坐牢要好。

  可是這次住院會是最后一次么?如果她另辟蹊徑,他們會怎么對她?到時候她會失去余鉞,失去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還有……

  戚晚閉上眼,忽然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像是被悶在水壺里的水蒸氣,越來越多,就要炸了。

  掛在墻上的鐘表響著有序的“滴答”聲,那是秒針在運動,就像是她此時的心跳聲。

  紛雜的思路在她腦子里回轉(zhuǎn)著,碰撞著,廝殺著。

  兩種選擇和后果交織在一起,折磨著她的神經(jīng)。

  她想了很久很久。

  半個小時后,戚晚終于從懶人沙發(fā)上掙扎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進浴室,先用涼水洗了把臉,隨即來到電腦桌前,點開那個至今仍沒有進展文檔。

  文檔里只有幾句話,關于葉家四姐妹的文案。

  這個故事真的卡了太久了。

  戚晚敲打著鍵盤,將文案上的字一一刪掉——四姐妹在家庭關系上根本擇不開,共同犯罪風險太大,只要揪出一個就會揪出另外三個。

  戚晚刪掉文案之后又補充新的版本:

  【郗晨、辛念與戚望三人曾經(jīng)一同歷經(jīng)磨難,相互扶持。

  此后十二年,卻形同陌路。

  她們有的外表光鮮,有的生活自由,有的精神富足,

  唯一的共通點,是她們守護著同一個秘密。

  直到有一天,秘密被人挖了出來……】

  戚晚快速開啟了第一章,正文輸入速度如行云流水。

  【我叫戚望,這是我媽媽給我取的名字。

  我沒有父親,也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我媽媽原來本家姓戚,但她騙我說,是她跟過一個姓戚的有錢男人,而她當時懷孕了,就給孩子取名戚望。

  我問過她,那個姓戚的男人是我的父親嗎?

  她的回答模棱兩可,說沒驗過,應該、可能、或許是。

  我覺得很奇怪,如果她當時只和那個男人發(fā)生過關系,那么我一定是他的孩子。

  但她說,她同時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不過她無所謂我的生父是誰,所以懶得去驗。

  對了,我母親現(xiàn)在姓安,叫安閑。

  她是我們住的這個地方有名的才女,樣貌比普通人出眾些,性格也比較平順,平日深居簡出。

  外人以及鄰居對我媽的評價大多是“好相處”,“很隨和”。

  對于我的評價則是,“有點內(nèi)向”,“像她媽媽”,“看著很乖”。

  每當我聽到這些描述時,我都會在想,人人都戴著面具,如果有一天被他們知道我們的真實面目,不知道會不會嚇得跳起來呢?

  這樣的形容或許不夠貼切,但它的確很像是電視里演的那種,一個人人稱頌的好好先生,一個模范丈夫、模范員工,突然有一天因為□□幼女而被警方抓捕,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認為不可能是他,一定是搞錯了。

  啊,其實我想說,越是這樣的人才越像呢。

  真正壞到骨子里的人,是不會把它寫在腦門上的,“善良”和笑容就是他們最服帖的面具啊。

  人性本惡,人的心里都有著陰暗面,只不過有的人不善于掩藏,會將它散發(fā)出來,有的人很會演戲,只在暗處默默散發(fā)著惡意。

  還有一種,因為長期壓抑著那些東西不得釋放,越積越多,一旦爆發(fā)就成了他人口中的“變態(tài)”。

  不過不要誤會,我不是說我的媽媽就是這樣的人,事實上她的陰暗面主要是針對自己的——她有精神病。

  這種不傷害他人只攻擊自己的內(nèi)耗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它還有遺傳性。

  如果讓人知道我們母女有這樣的病,一定會歧視吧,最少也是指指點點。

  我媽從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她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正常,她演技很好的。

  別說是外人了,她連我都瞞著。

  我問她那些藥是什么藥,她說是治療失眠的藥,她只是有輕微焦慮,連抑郁都算不上。

  可我翻過她的病歷本,也查過那些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一年,因為高二學業(yè)壓力逐漸加重,加上生活里的一些變故,我的低落期持續(xù)了很久。

  我的精神開始出現(xiàn)問題,連帶腸胃病也時常發(fā)作。

  我想去家附近的醫(yī)院看診,我媽知道了很生氣,說我根本不需要看這些。但她是監(jiān)護人,要向精神科咨詢問題和拿藥,需要她的陪同。

  一開始她的確陪我來了,找的還是她在看的那位李大夫。

  幾次之后她有事就說不來了,讓我自己來。

  我們這里是小地方,查得不嚴,李大夫又比較熟悉我的情況,就按照之前的單子給我開些藥,按時吃著。

  那天我問李大夫:“會不會有一天我會和我媽一樣嚴重?按照您的估計,大概會在什么時候?”

  這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因此焦慮更重,但它并不劇烈,只是悄無聲息地存在著。

  李大夫安慰我說,只要干預的早,只要注意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保持慢生活節(jié)奏,那一天不會到來。

  我又問李大夫:“如果發(fā)生什么意外呢,如果受到刺激呢?”

  我也想要慢生活啊,身心都慢,無波無浪。

  可是這也需要我的心,以及外界環(huán)境的配合啊。

  那些案例里提到的患者,他們也都曾經(jīng)有著同樣的希望啊,是生活不放過他們,一個浪接一個浪打過來,打得他們爬不起來。

  哎,真的很討厭那些成熟的大人說,“我們那個時候吃得苦……”,“你才遭遇這么點事就受不了了”。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每個人的承受能力和消化功能是不一樣的,吃苦多的人可以扛下來,并不意味著吃苦少的人就應該健康想得開。

  時代不一樣了啊,我們這些年輕人不喜歡吃苦了,我們也沒有吃苦的基礎。

  李大夫指出我的問題,說我對自己要求過高,過于完美。

  我不太贊同,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個完人。

  李大夫卻說:“可你不原諒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