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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反倒成了問荇的庇護(hù)所,柳家上下忙忙碌碌沒人管他,他在里邊樂得清閑,已經(jīng)把柳家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記住了。

  小鬼們也在加緊搜查著柳家,可每天傳來的消息多半都不靠譜。

  “柳家是真有錢,我瞧見那窗沿上居然鑲了金子!”鄭旺大呼小叫,“你們說要是柳家沒壞心思,小問就安心在柳家當(dāng)米蟲,我們是不是下輩子吃穿不愁都能保住�!�

  進(jìn)寶托著腮坐在地上,給鄭旺潑了盆冷水:“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你再當(dāng)著大人面說,我怕你的命現(xiàn)在都保不�。 �

  王寧有些發(fā)愁:“這幾天也沒查出什么古怪來,是不是還得再往外排查,才能看到柳少爺說的那間不讓人進(jìn)的屋子。”

  “不往外查了。”

  問荇略微思忖下,決定還是先保住小鬼們的安危。

  就這么相安無事了兩日,在柳夫人生辰宴前夕,柳攜鷹終究是忍不住了。

  他怒火爆發(fā)的根源是位遠(yuǎn)房叔伯的話。

  “攜鷹這孩子挺不錯,就是能和少寧一樣靜些,踏實些,咱們做長輩的也放心。”

  有人能夸得動柳攜鷹就不錯了,可他不滿足,聽到自己被和柳連鵲比較就怒火中燒。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柳連鵲,憑什么讓他和那個只能生娃的哥兒比。

  要是柳連鵲沒死,他肯定想辦法讓柳連鵲和問荇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等到柳連鵲給那個窮鬼生了孩子,孩子和柳連鵲都會帶上窮酸氣,誰也不配和他比。

  柳連鵲就死在了大好年紀(jì),風(fēng)華正茂的青年被冰封在舊日時光里,引得每個熟悉柳家的人扼腕嘆息,無時無刻提醒著柳攜鷹他不配的事實。

  不能把柳連鵲挖出來鞭尸解心頭恨,他就忍不住要找那贅婿的麻煩。

  不顧下人們的勸阻,祠堂門被他粗暴地推開。

  刺眼的光射入,問荇沒回頭就知道是誰,他只是虔誠地看著眼前牌位,抬手輕輕將支香插在香爐中。

  幾日沒見光又一日只吃一頓,他唇略微失了血色,又是身白衣,瞧著帶了弱質(zhì)的斯文氣。

  “二少爺�!�

  他的手借住些抖落的香灰,問荇緩緩起身,想要朝柳攜鷹行禮。

  瞧著他這副不咸不淡模樣,柳攜鷹氣血上涌愈發(fā)生氣起來,粗暴地打斷問荇的動作。

  他比問荇還矮些,揪住問荇的衣領(lǐng),手上青筋暴突。反正只要問荇敢還手,他娘肯定向著他,不會過多責(zé)罰他。

  “咳咳咳……二少爺這是做甚。”呼吸愈發(fā)困難,問荇露出害怕模樣,但乖順地垂下手,絲毫沒反抗柳攜鷹的意思。

  眼見他臉都開始發(fā)紅,下人們實在是站不住了:“少爺冷靜些,問公子他要不行了。”

  問公子也真是,一點也不反抗下,要是讓少爺沒輕重出了人命怎么辦!

  瞧著問荇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柳攜鷹心中的火氣不消反漲,蠻橫慣的他抬手就要狠狠給問荇一巴掌,被問荇穩(wěn)穩(wěn)攔住。

  青年瞧著柔弱,實際上但凡問荇想還手,輕松就能把比他矮又歲數(shù)小的柳攜鷹制服。

  “二少爺手下留情。”

  問荇抓著柳攜鷹手的力道很大,恰巧維持在不會傷他的程度。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但說出的話卻非常沒底氣:“柳夫人的生辰宴是明日,少爺要是想打,明天過后再打我也不遲�!�

  幾個小廝冷汗直冒。

  果真是鄉(xiāng)野里的農(nóng)人,問荇脾氣軟得像凍爛的柿子,嗓門倒是不小,要是再讓他喊幾下,非得把些好事的旁支親戚招惹過來。

  但失去理智的柳攜鷹想不到這層,他惱怒地松開問荇的衣襟,試圖用另只沒被抓住的手去打問荇,但結(jié)果自然是徒勞————問荇一邊驚恐地?fù)u頭,一邊輕而易舉攥住他的手。

  “不知我哪里惹了二少爺,我和二少爺賠不是,二少爺別打我了。”

  “你個狗娘養(yǎng)吃豬澇的!”

  柳攜鷹字不認(rèn)幾個,罵人的話倒是一套一套,越罵越臟,比問荇的嗓門還要大讓下人們都不忍聽下去。

  他大吵大鬧正中問荇下懷,問荇干脆也不揚著嗓子說話了,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委屈,顯得柳攜鷹得理不饒人。

  兩人僵持不下,祠堂里的動靜終究還是會傳出去。先是個歲數(shù)小的旁支嫡子瞎晃悠到附近察覺到不對,把這事告訴了他爹。

  聽說里頭是柳二少爺?shù)箅y大少爺留下的贅婿,想趁機踩本家一腳的、去湊熱鬧的全都聞風(fēng)而動。

  “刁難大少爺?shù)馁樞觯俊?br />
  受邀隨著自家縣丞爹同來的謝韻本來和女眷們坐一桌,正在和柳家旁支錢莊家的小姐說笑著談錢莊的事,隱約聽到遠(yuǎn)處的交談聲。

  “我去瞧個究竟,失陪下�!�

  “不妥,那頭現(xiàn)在全是男人……”

  柳小姐其實也很好奇,但她實在不敢去。

  在她詫異的目光下,謝韻利落拔掉頭上簪花,挽起條隨身帶來的袍子披在身上,臉上脂粉都懶得擦。

  “……謝姑娘,恕我直言,您這樣還是不似男人�!绷〗阌门磷游嬷臁�

  隨便扎個發(fā)披個袍子,眼瘸的都能認(rèn)出謝韻本身是女子。

  “我知道。”謝韻客氣地點點頭。

  她不需要像男人,本來也就是意思意思,別帶著玉簪穿著羅裙明晃晃嚇到那群公子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