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見到掌柜的,你就.和他說……”
“掌柜的!”
阿明眼淚汪汪湊過去,急得上躥下跳,就差嗷嗷哭著報許曲江大腿:“我娘讓我給她帶雞卵回去,可我昨天玩得高興忘了捎,要是再不給她帶,她得念叨死我!
阿燦忙著洗衣服壓根抽不開身,阿明娘什么脾氣許曲江也知道。
他對阿明的毛糙非常無奈:“那給你放一個時辰,你先去把雞卵帶回家?”
“可我再請,這個月的工錢都要沒了。”阿明哭喪著臉,“我還想攢錢娶媳婦呢!
“我替你去。”
問荇恰好路過,假惺惺拍拍阿明的肩膀,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你昨天讓我提醒你買雞卵,我不留神還給忘了!
“反正我現(xiàn)在沒事做,替你跑一趟吧。”
阿明十分感動地點著頭:“問小哥你人真好!”
許掌柜無奈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兩人,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送雞卵沒錢拿,問荇哪來的這么好心?
但問荇又不拿醇香樓的工錢,愿意聽他話也只是看在柳連鵲的份上,許掌柜只能揮揮手:“好吧,那阿明繼續(xù)做你的事,讓小問去!
阿燦抱著一籃子衣服路過,把樓上的對話聽了大半。
奇怪,娘什么時候要雞卵了?
改天還是問問阿娘吧,她不解地端著衣服離開了。
兩日后阿明因為胡亂傳消息,又險些吃了頓搟面杖。
不過這就是后話了。
成功脫身的問荇提著他剛才將功補過糊好的燈籠上了路,有昨天阿明帶路,白天自己又走過趟,找起來并不困難。
但今晚和昨晚的情況顯得不太一樣。
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非常反常地稀稀拉拉站著人,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里躍動。
問荇趕緊將燈籠背在身后,解下衣服搭在上邊,躲在兩丈遠(yuǎn)外的樹叢里。
他算是見識到了黃袍道士的真容,一個嘴里念念有詞的中年男人。
大晚上的,似乎是官府的人聚集著在做什么驅(qū)鬼的法式。
問荇遠(yuǎn)遠(yuǎn)望著,并不是很擔(dān)心小鬼們的安危。
要是黃袍道士真有本事驅(qū)鬼,怎么還會拖這么久現(xiàn)在才開始?
況且他瞧地上歪歪扭扭的法陣,要是黃袍道士有本事能把小鬼一網(wǎng)打盡,長生的鴿子恐怕都能出來坑蒙拐騙做道長。
空地上的鬼嬰鬼童們不強,但也絕對不弱,而且有個還挺聰明的無面少女在里面,能照顧好他們。
只是再讓道士和官差繼續(xù)拖時間,他回去又該被許掌柜關(guān)心跑到哪里去了。
來都來了,問荇換了處更遠(yuǎn)的樹叢好整以暇觀望,也不打算急著走。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過去了少說有半個時辰,火把滅了又燃,灰落了一地。
官差們打著哈欠都不耐煩了,道士才悻悻收起攤子。
“此處怨念深重,我暫時無法安撫。”他故作高深地吸了口氣,嚷嚷著,“報應(yīng),都是報應(yīng)……”
問荇能感覺到被迫熬夜的官差們身上怨氣比進寶還重,道士要再敢多說兩句,保不齊會被生吞活剝,或者讓燒火棍打死。
果然,官差們一刻也不肯多留,甚至沒人和道士客氣,紛紛收拾好家伙頭也不回地離開。
“江湖騙子,切!
“我看壓根就沒鬼,我們在這站了多久,啥都沒見到!
道士一臉灰敗走在最后,想說什么,欲言又止。
最難受的就是能察覺出鬼,卻因為道行不深對鬼無可奈何。
問荇等到四周寂靜,才把藏在衣服下的燈籠取出,將衣服重新披回身上,小心翼翼摸索上前。
他往前走了幾步,隱隱聽到孩子們的笑鬧聲和哭泣聲。
刺啦————
油紙被撕碎的聲音響起,紙燈籠又破了個洞,破洞的地方還和昨天一模一樣。
問荇瞧著露出來的燈籠骨,本來還不錯的心情沉下去大半。
這可是他補了小半個時辰的燈籠。
那臉上有疤的男孩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沒等問荇開口,自己先抽噎起來:“你騙人,壞人!”
“你說了幫我們,結(jié)果把壞人找過來嚇人,壞人還帶著火。”
“嗚啊啊啊啊……”
他哭得聲音震耳欲聾,連帶著其他看不見的小鬼也跟著哭起來,一時間陰風(fēng)四起,笑聲全變成了哭聲。
這個歲數(shù)的孩子哭鬧就好像能傳染,一個哭了,一片也跟著哭。
問荇許久沒有嗡嗡作響的腦袋再次傳出嗡鳴聲。
三四歲的小孩子,人嫌狗厭。
“不是他引來的!
還是歲數(shù)大的無面女孩清醒,安撫著哭泣的弟弟妹妹們:“他剛剛就在旁邊,要是他帶人來,他肯定會跑出來幫那群人!
“而且那些人好沒用,啥都不會!彼訔,“要是他帶的,他也太沒用了。”
問荇:……
好吧,十來歲的小孩也不是很討喜。
“對,對哦。”
男孩止住抽噎,覺得姐姐說得對,懵懵懂懂認(rèn)錯:“我錯了!
“你錯了什么?”問荇微笑。
“我不該戳燈籠!彼拖骂^絞著手指,“不能隨便說你,就哭!
“可是我沒有燈籠讓你戳,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