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里不是物資豐富的城鎮(zhèn),這種小村落要弄來香茅可太麻煩了,香茅價格也貴得令人咋舌,老胡真的會為了做菜,不惜用香茅過水嗎?
答案已經(jīng)越來越近,只要把蔥燒雞菜譜上唯一突兀的“茅草”找對,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大人,你先休息吧。”
進(jìn)寶仰頭望了望天,再這樣下去,得到下半夜了。
“還有兩天,明天再說嘛,柳大人會著急的。”
問大人不能多熬夜,萬一等會柳大人等不到人,怪罪到他怎么辦。
“也是!
問荇收起木炭,擦了擦被染黑的手。
今天是拖得太晚,回去若是柳連鵲還在,估計是得著急了。
“今天怎么樣,有研究出法子嗎?”
出乎問荇意料,他推開門時,柳連鵲并沒生氣的意思。問荇都準(zhǔn)備好檢討了,結(jié)果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怎么這副樣子?”柳連鵲看他模樣,頓時了然,“事急從權(quán),晚歸就晚歸吧,后院里窩著敵我不分的鬼,多留一天,總歸是有一天隱患!
“況且這事解決不了,榻上也難安睡。”
柳連鵲說的是實話,問荇今晚是睡不著了,他滿腦子都是“茅草”究竟是什么玩意,才能讓菜脫胎換骨。
柳連鵲聽完他的推斷,也陷入了思索:“這茅草是何物,不好推斷!
“那廚子照你話說,記得菜譜時已經(jīng)神志不清,寫出的東西更是沒有準(zhǔn)話!
“對,但那廚子不可能接觸些太高級的食材,我總覺得…我好像陷入了什么誤區(qū)里。”
“我雖也沒頭緒,但若你覺得走了死路,那大概就是死路。”柳連鵲認(rèn)真道。
“以你的才智,如果能走通,不會思前想后毫無進(jìn)展!
問荇愣了下。
柳連鵲天天被他的字氣到喝茶失語,對他評價居然還挺高。
“不妨換個角度去想,因為死路再怎么走,都是走不通的。”柳連鵲抽出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
“既然茅草這里找不到法子,那就去究其根本!
“我列下了這事前因后果,還有菜譜,不知是否對你有所幫助。”
“究其根本…”
問荇盯著他記下的時間線,進(jìn)寶說過那廚子是死后才研究出菜譜。
而廚子在死后,又被困在了后院里無法出去。
這即是一切的開始。
他眼睛一亮,拿起筆,在“后院”“茅草”“死”“料”上分別畫了圈,腦中線索連成一片。
對啊,廚子出不去,他能獲取的特殊食材,也只能局限于后院,不應(yīng)當(dāng)太過發(fā)散了。
而后院里正是瘋長著茅草,這茅草也不一般,枯黃高大,不管問荇怎么砍,都會在一天之內(nèi)重新長好。
如果說菜譜上的茅草壓根不是什么指代,而就是指長在后院里的茅草而已,在廚子記憶里,需要的材料也只是茅草呢?
一切都說得通了,一個廚子不擅寫字,他寫下的茅草,只是最簡單的茅草。
柳連鵲看他畫下的筆跡,也明白了因果:“原來是這樣。”
“只是茅草,但須是后院的茅草,才是菜譜上要的那類茅草。”
“可這廚子死時被封在后院,他研究出菜譜,以為所有茅草都能如此,這輩子嘔心瀝血,欠缺的僅僅是茅草!
“對!眴栜舴畔鹿P,事情徹底清晰起來。
“后院里的草應(yīng)該是受鬼的祟氣怨氣影響,變得高壯且長勢兇猛,這種特殊的茅草過水,才真正能讓菜風(fēng)味提升!
“這廚子打算研發(fā)這菜譜時,面臨的其實就是無解死局…他活著,后院沒有鬼,自然長不出那種草。”柳連鵲輕嘆。
問荇頷首:“而他死了,草是有了,他又神志不清把菜譜帶不出去!
“付出這么大代價,難怪執(zhí)念難消!
“連鵲,你今天可真是提醒我了.”
他這話說完,柳連鵲肉眼可見愣了下,隨后別過眼,耳根慢慢變紅。
“也是突然想起來而已!
這好像還是問荇第一次這么叫他,很少有人會這么叫他。
看著眼前人突然不好意思,問荇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稱呼有些……
他輕咳了下,掩飾住自己也有些無措:“咱倆這關(guān)系,我叫聲連鵲,應(yīng)該不過分。”
“還是你們讀書人喜歡別人稱字,那需要我喊少寧嗎?”
“少寧?”
他還記得柳連鵲的字,只是平頭老百姓都沒字,他也就從來沒喊過。
“自然不過分。”柳連鵲耳根更紅了,他不自在地緊了緊袖口,把指節(jié)縮進(jìn)袖子里。
“很晚了,睡,睡覺吧!
他倉促起身,打算落荒而逃。
問荇覺得有意思,玩心大起:“連鵲,你怎么走得這么急。”
“……”
柳連鵲拂袖背過身,顯然不想理會問荇。
讀書人真好玩。
問荇心里已經(jīng)樂瘋了,面上還是強(qiáng)作正經(jīng):“欸,別跑啊柳…”
“…少寧?”
他話說到一半,“柳”字還沒出口,屋內(nèi)燈火寂滅。
柳連鵲撐不住了,干脆落荒而逃。
遇到事情逃避可不是什么君子之道,問荇莞爾一笑,沖著靈位朗聲道了晚安。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