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見!
問荇想到他接觸醇香樓,就是柳連鵲安排自己過來查賬,說明柳連鵲始終記得這里。
他性格老成,卻也一直是很細致溫柔的人。
“謝謝。”
許掌柜只當問荇在安慰自己。
“很晚了,問小哥要是嫌累,就先睡下吧!
問荇也不挑,找了處伙計睡覺的柴房躺了下來。
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先去鎮(zhèn)里找鄭旺的家,然后趕在天黑前回去,還能澆個菜。
他閉上了眼睛。
鄭旺家離集市的距離,只比禾寧村離集市的距離短一些,問荇起得很早,換了新的草鞋,辭行離開醇香樓。
許掌柜已經(jīng)給他指了路,身上沒了青菜筐的負擔,他以邊走邊問動作也很快,草鞋還沒磨破,就在不到午時時,趕到了地址上的家。
他看了眼拿血寫出字的紅布,將它收在衣襟里,手里沉甸甸的盒子變得愈發(fā)有分量。
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的大戶朱門青瓦,門環(huán)都雕刻成獅子的形狀,雖然門邊有些掉漆,可不影響整個宅子無比氣派。
雖然和柳家是沒法比,可依然能看出這家條件在鎮(zhèn)里算得上不錯。
如果這地方屬實,鄭旺居然還是個富家子。
他等了會,發(fā)覺沒有接應(yīng)小廝,直接叩響了門環(huán):“有人嗎?”
吱呀————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臉色憔悴:“你是?”
她身上穿著布裙,渾身上下找不出什么飾品,只有手腕上,套著個翡翠做的手鐲,水色很好。
這可不像大戶人家的夫人,可說是管家婆子,好像也有些牽強。
“這里是鄭旺的家嗎?”
問荇抱著手里的遺物,按下心中疑惑開口。
老夫人臉色大變,看問荇眼神都不一樣了,用帕子捂住嘴:“你是…?”
聽到這個許久未聽的名字,她劇烈咳嗽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問荇伸出手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
“娘!”
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男人急匆匆跑了出來,扶住老婦人給她順氣。
“你是誰?”他臉色不甚好看,“這里是鄭旺家,可那混賬已經(jīng)很多年沒回來了!
“我娘身體不好,提他做甚?”
“阿寧,不能這么說你哥!
老婦人可算平靜下來:“他說了他去當兵,那就是去當兵了!
“娘,他說的話你也信?”
鄭寧氣笑了:“我那時候就幾歲,我都記得這敗家子天天打馬上街,和群紈绔逛花樓,就知道吃吃睡睡!
“他那天急著回家收拾東西,還說要去打仗,我現(xiàn)在想想,就是和人私奔去了,呸!”
“你來干嘛?稍微打聽下就知道我家已經(jīng)沒錢了。”
鄭寧叉著腰,滿懷敵意盯著問荇:“這小哥看著也就二十不到,鄭旺跑走的時候,估計還沒出生吧,怎么就來找他了?”
問荇:……
哇哦,聽起來鄭旺還挺混賬,難怪脾氣這么差。
他大概是猜出來怎么回事了,鄭家確實是高門,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從這母子倆衣著,以及這大宅子半個小廝都沒有,足以看出現(xiàn)在的鄭家可能日子也就和平頭百姓差不多。
如果說林大志是被妻子疾病逼上梁山;王寧是稀里糊涂做了綠林好漢;這天真的熱血青年鄭旺,恐怕是拋下家人一意孤行上了戰(zhàn)場。
現(xiàn)在鄭旺后不后悔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這么久都沒其他男丁出來趕走他,想必鄭旺的離開對這個家庭,是滅頂?shù)拇驌簟?br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問:缺野味啊。(若有所思)
祝澈:突然感覺脊背發(fā)涼……
第24章 他的托付
問荇清了下嗓子,把手里灰撲撲的布包背到身后:“鄭旺他人走不開,叫我送點東西!
“鄭寧…是叫這個名字吧?你來收下你哥的東西吧!
他巧妙避開遺物的說法,可問荇知道瞞得過年事已高的老太太,瞞不過正值年青的鄭寧。
“媽,你先進去!
鄭寧沉默了下,好像也感覺到了什么:“我和這位小哥聊!
鄭母不太放心,可年紀太大腳不好使,一步三回頭被兒子哄了回去。
“怎么剛剛是老人家開門!
問荇等到鄭母離開,才小聲詢問。
“她每天早上都在院子里待著。”
鄭寧嘆了口氣:“想我哥呢。”
“不說這些,我哥他帶回來的是什么。”
“你…做好心理準備。”
問荇將灰撲撲的包裹拿出來,鄭寧的眼神立馬不一樣了。
“這是?”
他聲音有些抖,哪怕做了整二十年的心理準備,看見沾血蒙灰的發(fā)霉包裹,還是心頭一顫。
“遺物!
問荇言簡意賅:“他去打仗了,沒有回來!
“打仗?不可能啊!
男人紅了眼睛:“他最怕死了,挨針灸哭得比三歲小孩都大聲,怎么會去打仗?”
問荇沉默,任由鄭寧劈手奪過包裹,反反復復摩挲。
“是真的!
鄭寧哆哆嗦嗦打開布,檢查著包裹里的東西。
一個錦囊,很少的銀子,手套,還有破爛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