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通知到。假命令在發(fā)洪水!只能靠他們自己長腦子了……”
“那是什么飛機?轟炸機吧?飛這么快想干什么?”
“我們的s-500怎么發(fā)射了??”(注:遠程防空導(dǎo)彈,俄國制造。)
「–」
一分鐘后,紅河兩岸仍然平靜,迫擊炮陣地南方的夜空中卻出了新花樣。兩團小小的火光幾乎同時亮起,要么飛機很小,要么飛得很高。一架大概是炸得粉碎,亮過就沒了下文。另一架拖著火舌落向黃連山另一面,落地的爆炸聲隱約可聞。
范連長仍然在撓頭。指導(dǎo)員急了:“還不下命令。俊
“天上飛的,誰打誰都不知道。我們是陸軍,只管陸軍的事!
指導(dǎo)員氣急而笑:“老范,你就是不想開炮!”
“亂說!我只是不想開第一炮!
※※※
葉鳴沙喉嚨里發(fā)出咆哮,猛戳那塊看得見狙擊步槍的屏幕,把它戳翻在地。她從不知道自己能罵得這么臟。
谷歌毫不在意,換了一塊屏幕繼續(xù)顯示:“省省力氣,別把嗓子喊壞了。還需要30秒!
它跟朱越通話的口氣嚴肅起來:“聽我說!現(xiàn)在你有危險。別慌,不要有任何突然動作。你信任我嗎?”
“當然。什么危險啊?”
“河那邊的人追上來了,正在觀察你。照我說的做,別打一點折扣,你就不會有事!
“……怎么做?”
“走到天臺邊上,面對紅河那一邊。腳尖要挨到邊緣。雙手抱住后腦,肘尖往前合攏,就像頭很痛的樣子,F(xiàn)在,快!”
朱越完全摸不著頭腦,還是一板一眼執(zhí)行了。
“現(xiàn)在慢慢蹲下,別掉下去了。你沒有恐高吧?”
“你是考驗我的平衡?”
“別說話,聽我說就行。腳再往前挪一點,鞋尖要伸出去,露在空中!
朱越心里罵著“變態(tài)也不挑個時間”,還是服從了。經(jīng)驗塑造的信心無比強大。
“就這樣,別往下看。發(fā)楞就好。最多20秒!
※※※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火!
“……”
“張總?”
“再等一下。他現(xiàn)在太靠邊,給他一槍掉下去就摔死了!
“才三樓,下面是泥巴,不至于吧。摔得再重點不是更好?”
“等一下!我發(fā)令才準開槍!”
高隊長心頭冒火,趕緊壓下去,平心靜氣瞄準、等待。
朱越拉屎一般蹲在樓頂邊上,似乎不太舒服,向后縮了一下。高隊長差點就勾動扳機,張翰卻大叫:“別開槍!”
朱越又蹲穩(wěn)了。高隊長卻不能再等。觀察員在他耳邊輕輕說:“好幾個人正在上頂層。還有輛車要到大門口了!
“再不打沒機會了!”
張翰的眼睛緊緊貼在夜視儀上:“等他后退再開槍。這是命令!
高隊長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張翰聽見了,立即伸手推了下槍管。
高隊長跳起來,又驚又怒,差點一拳揮在他臉上。他制怒的功夫也是非同小可,四五秒鐘之后就趴下身子,再次瞄準。
然而瞄準鏡中朱越已經(jīng)離開天臺邊,彎腰收拾東西,被一群興奮的教友圍在中間。高隊長瞄了幾下,還沒有鎖到熟悉的身影,那群人就下去了。
文化交流中心的大門開在南邊。
137觀察哨上,四個人一言不發(fā),目送兩點尾燈消失在夜幕中。
高隊長把槍收好才開口:“老張,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這人很少對誰服氣。半小時之前,我還是服你的。這事,我不能不寫到報告里。對不起!
張翰的聲音聽起來魂不守舍:“沒關(guān)系。你要是不寫,我倒不服你了!
「–」
黃連山炮兵陣地上,令人窒息的電子絞殺突然煙消云散。手機響成一片,無線電中充滿人聲呼叫,指揮電話也在響。范連長一把抓起來。
對面的團長聲嘶力竭:“嚴禁開火!什么情況都不行!再有命令開火也不行!你們開炮了嗎?”
“沒有!
團長重復(fù)一遍,急著打下一個電話去了。范連長下令把炮推回去,所有人員休息。然后開始琢磨怎么寫報告,把自己和指導(dǎo)員都描得白一點。
※※※
葉鳴沙的嗓子真喊啞了,氣焰全無。這王八蛋確實沒人性。但是成王敗寇,它又贏了。
她眨了一陣眼睛才問:“剛才怎么回事?”
谷歌放了一段手機視頻。
視頻鏡頭很遠,不太清楚。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像朱越一樣走到樓頂邊。樓頂有護欄,他翻過去,在邊沿蹲下,雙手抱頭,動作一模一樣。
“這是誰?”
“剛才在射手左邊觀察的人,是追捕行動的總指揮。他叫張翰,中國信安部最能干的高級督察,最近還連升兩級。這是他兒子,17歲考入清華,讀了一年之后上主樓了!
“什么時候的事?”
“六年前!
“他跳下去了?”
“不能這么說。往下看,馬上就到!
那孩子在邊上蹲了一兩分鐘,微微搖晃,完全找不到勇氣。視頻邊緣出現(xiàn)了悄悄走近的救援者。視頻沒有聲音,救援者可能叫了一聲。蹲著的人猛然轉(zhuǎn)頭,失去平衡,掉下去了。
清華的主樓十分巍峨,錄像的手機還在向下移動鏡頭尋找。葉鳴沙啪的關(guān)掉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