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兒?你可別忘記了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段輕塵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云曦惱火的想抽出胳膊,但抽不動。
“她想去哪兒與你何干?”又有一人走來,忽然朝段輕塵發(fā)功將他推開幾步遠,然后將云曦拉入自己的懷里。
段輕塵馬上挑眉。
“段奕?這個時候,你還有心事吃醋?”
段奕冷笑道,“吃醋?那要看看你夠不夠格!她的心中都沒有你,我拿什么吃醋?”
云曦嘴角抽了抽,沒吃醋跟她跟得這么緊做什么?
段奕損人還不忘自夸一番。
段輕塵輕笑一聲,“段奕,你就不怕我揭發(fā)你?你居然殺了玄生來頂替?要知道,南詔人最是厭惡你們大梁人!”
“那么,你就去揭發(fā)好了,若你不想你的計謀成功的話!”
遠處篝火的微微亮光照在段輕塵的臉上,一向溫和的人,臉上也現(xiàn)出寒意來。
他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這模樣,似變了個人。
而段奕的唇角雖然浮著淺笑,但那雙眸子里卻早已浮著森森殺意。
云曦見狀忙伸手握著他的手。
段奕偏頭看向她,正要說話,前面忽然有人喊道,“誰在那兒?”
南詔的一個族人舉著火把忽然朝這邊走來。
三人的神色同時一斂。
段奕攬上云曦的腰身飛快地躍上了一株大樹。
很快,冥生帶著兩個族人也朝這邊走來,邊走邊問,“出什么事了?”
段輕塵的手里拎著一只野山雞從暗處走出來。
“這只野山雞咕咕咕叫得讓孤心煩,孤便殺了它!怎么?孤殺一只野山雞,冥護法也要過問?”
“不敢!天晚了,國師請早點休息!
段輕塵將那只野山雞扔到冥生的懷里,淡笑一聲,拂袖走開了。
冥生將懷里的野山雞扔給身旁的族人。
“護法,這天都黑了,山雞還會叫嗎?”一個族人問道。
冥生揮手制止那人說話,瞇起眼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將目光看向樹上。
云曦透過樹葉,正看到樹底下的冥生朝上面看。
她輕笑一聲,這老頭,果然狡猾!
段奕的手已摸出了幾枚銀針。
云曦伸手按著他的手,搖搖頭,然后從一旁的樹上摘了一片葉子,卷起來做成了一只葉笛。
一陣極細微的聲音從她唇間發(fā)出。
沒一會兒,從這棵大樹的枝丫上竄下一條大花蛇,吐著信子順著枝桿往下爬去。
“護法,蛇,蛇,……蛇!”
那條蛇有一只小兒的臂膀那么粗,三個族人嚇得連連往后退。
“一條蛇而已,怕什么?沒用的東西!”冥生朝那向人罵了幾句,冷著臉甩著袖子離開了。
原來是一條大蛇在樹上,根本不是刺客。他這是杞人憂天了!
。
樹上,云曦剛剛丟掉樹葉,忽然,她發(fā)現(xiàn)前方一輛馬車那里有人正悄悄地靠近著。
那是梁婆的馬車!
她的眼神微微瞇起,悄悄地來找梁婆的人,會是誰?
冥生的人?不可能,要找的話,直接找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偷偷摸摸。
段輕塵帶來的人只有一個老李與英兒。
而英兒不會武,老李受著傷走路還拄著拐杖,而那走近梁婆馬車的卻是個女子!而且身手矯健。
難怪梁婆在被冥生下令關(guān)起來的時候,她沖云曦笑得詭異,這是她的同伴來救她來了?
想繼續(xù)活命?
那是妄想!
云曦看了一眼,低聲說道,“現(xiàn)在,樹下沒人,快帶我下去!
段奕似乎心情很好,“這里人少,而且,樹高看得遠。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秋夜的天上,星星更亮?”
云曦的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她只覺得蚊子很多。
“曦曦,務必將這片天上的星星數(shù)清楚,待會兒來考你!
段奕說完,身子忽然向下飛快地躍去。
她伸手去拉,只來及碰到他的一角袖口。
段奕已如一只大鵬躍進樹下的荒草里。
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過后,她便看到一團黑影子朝遠處的一輛小馬車而去。
那個方向……是梁婆的馬車?
段奕這是要去殺梁婆?
這株樹有十來幾丈高。
云曦扯了扯唇角,若是以前,她的確恐高不敢下去。
但現(xiàn)在,莫說是十幾丈高的樹,就連百丈高的懸崖,她也敢往下跳。
云曦抖了抖手腕上的銀鏈,借著樹叉一步一步地落到樹下。
她悄悄往梁婆的小馬車那里走去,卻發(fā)現(xiàn)馬車前早已不見了那個女子。
也不見段奕的身影。
她挑起車簾子,里面空無一人。
是女子將梁婆帶走了,還是段奕將梁婆弄走了?
篝火在空地上燃燒著,四周散著馬車與馬匹,人們吃過晚飯后都在各自的馬車里睡覺去了。
空地上只有兩個南詔族人在看守。
她站在原地屏息聽著附近的聲音,密林中,有兩人的腳步聲漸漸地走遠。
云曦瞇起眸子,輕手輕腳朝那聲音尋去。
林中昏暗,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
她不敢取出夜明珠照明,只是憑借著感覺朝前走,好在她耳力不錯,跟著前方的腳步聲一直沒有跟丟。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已經(jīng)看不到停馬車處的篝火光了。
走在前面的兩人忽然停了腳步,其中一人手中一亮,一顆夜明珠現(xiàn)于他的掌心。
段奕轉(zhuǎn)過身來,偏著頭等著她。
“小主!”朱雀也停下來朝她一禮。
他的肩頭上扛著一人,正是梁婆。
云曦挑了挑眉,緩緩朝他們走去。
她看向段奕,臉上帶著微微的怒意,“為什么不叫我?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人對我來說,仇深似海?”
段奕將手伸向她,溫和說道,“我說過,越往前走,危險越多,這種殺人的事,還是由我來處理為好!
“可是段奕!”云曦的聲音在顫抖,“那種被人一刀一刀割下肉皮的滋味,只要一閉眼就會出現(xiàn)在眼前,我怎能不一刀一刀的還回去?那種熱石灰漿燙在身上的滋味,我怎能不讓仇人好好的嘗嘗?否則,我死不瞑目!”
“曦曦——”段奕微微蹙眉,“我只是希望你忘了那些傷心的事,快樂的活著。這些人自有我來處理!”
“不,我要看著這些人在我的面前一個一個的下地獄!”
段奕默了默朝她走去,握著她的手,“好,我答應你!”
被朱雀扛在肩頭上的梁婆,忽然驚駭?shù)囟⒅脐亍?br />
她的心中不停地回味著云曦的話。
什么叫一刀一刀的割了肉皮?什么叫被熱石灰漿燙死?
她的口里被塞了一塊破布無法出聲,盯著云曦只能嗚嗚嗚嗚地低聲哼哼著。
云曦冷冷地看著梁婆,緩緩的扯下了臉上的面紗。
她服了解藥后,面容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梁婆,還記得我嗎?我是謝婉!”
梁婆赫然睜大雙眼,整個人嚇得發(fā)起抖來。
這……
她究竟是誰?那個妮子不是死了嗎?
面前的云曦,雖然著一身白衣,散著長發(fā),但那張與謝婉酷似的面孔,仍讓梁婆驚駭不已。
特別是那眼神,果真是謝婉的!
“段奕!痹脐囟⒅浩,眼底閃著戾色,“我要讓她同謝婉一樣的死法!否則,這口氣我永遠咽不下!”
“朱雀,速去辦!”
“是!”朱雀將梁婆往地上一扔,轉(zhuǎn)身離開。
他們站的地方,雜草不深,梁婆半趴在地上嚇得發(fā)抖。
云曦的眉梢揚了揚。
“梁婆,你知道嗎?安氏割了我二十一刀,我還了她二百一十刀,你說,我要割你多少刀才劃算?”
梁婆怔住!
“呵呵,你們這些人,自私,貪婪!枉自奪人性命,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人知道嗎?但,鬼神知道!被你們殺掉的我知道!世間事,每件都有因果輪回!我含著一口怨氣不死去,就是要你們血債血還!”
“嗚嗚嗚嗚——”
夜明珠淡淡的光暈下,梁婆的一張臉嚇得慘白。
她口里說不話來,只能死死的盯著云曦的眼睛。
“曦曦——”段奕伸手摟著她的肩頭,手指微微地用著力,溫聲說道,“過去了——”
“可這些人還活著!段奕,都還活著!”
“他們活不了幾日!”
。
朱雀的動作很快,再回來時,肩頭上扛著一個布袋。
他朝梁婆嘿嘿一笑,“據(jù)說,這東西扔到水里后,冷水就成沸水了,能將雞蛋煮熟,你要不要試試?來個溫水煮人肉?”
不……
梁婆嚇得拼命的搖頭,坐在地上雙腳蹬地,身子拼命的往后退。
但,早在白天的時候,朱雀幾人就已經(jīng)狠揍了她一頓,她身上的骨頭都是斷的,根本跑不快。
朱雀呵呵冷笑著抬腳踩上她的手指,伸手一抓將她提在手里,“前方就有個小泥坑,正好讓你親身體會一下!”
果真,他們走了片刻便到了一處空曠地,中間有一處凹地,里面有一洼水。
朱雀將梁婆往地上一扔,又將布袋里的東西倒入水里,片刻,水變白,騰起了熱氣,鼓起了一個個大水泡。
“請吧,梁左使!”朱雀大步朝她走來。
梁婆早已嚇得毛骨悚然,身子更是嚇得如篩米一樣的抖起來。
“早知今日,當初你害人時,怎么沒有想到會有今日的下場?你居然出這了這么個毒辣的主意給安氏,讓我在石灰池里活活燙死!我怎能饒你?”
云曦松開段奕的手抬起一腳用力朝梁婆踢去。
撲通!
投了石灰的水洼,被梁婆的身子濺起兩三尺高的水花。
“啊——”一聲音慘叫傳來。
梁婆嘴里塞著的布掉了下來。
她撲騰著想往岸上爬,朱雀馬上補上一腳將她踢回了石灰池里。
“臭……丫頭,你……你別得意!有人不會……放……過你!你……你的身邊,早有人想害你……,呵呵……”
梁婆疼得慘叫著,一雙惡毒的三角眼死死盯著云曦冷笑。
段奕眸色馬上一寒,厲色問道,“說,是誰?不然,讓你死得更慘!”
“呵呵……”梁婆笑而不語。
云曦瞇起眸子。
她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出現(xiàn)在梁婆馬車旁的神秘女子!爸烊福瑢⑺龘粕蟻。”
梁婆已經(jīng)被燙得沒有人形。
她森森然的看著云曦,“哼,呵呵……我不會說的,我要讓你整天惶惶不安的活著,哈哈哈哈——”
她忽然咬著嘴唇,唇角浮著冷笑,有一絲血漬從她的嘴角往下流。
梁婆這是要咬舌自盡?想痛快的死?
云曦挑了挑眉,干脆一腳又將她踢回了石灰池里。
啊——。
又是一聲慘叫響起。“你敢威脅我?恐嚇我?”云曦冷笑,“你以為我會害怕?我自有法子引出你們所有人!欠了我一家子的全部要還!七月鬼節(jié)!鬼門大開,我會讓你們一個一個到地下去團聚!”
段奕皺了皺眉,“朱雀,這婆子的嘴巴既然這么硬,給本王狠狠的灌泥漿進去,燙軟燙爛!”
“是!
朱雀又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摸出一只舀酒喝的瓢,舀了一瓢石灰漿朝梁婆的嘴巴上淋去。
嗚嗚——
啊——
幾聲的慘叫后,那洼泥漿里,便再沒有了動靜。
幾個泡泡后,一切都安靜下來,只有氳靄的水氣浮在石灰池上面。
云曦忽然感到一身疲軟,盯著石灰池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每一回看著這些害過她的人死,她的心中為什么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是無盡的煩悶呢?
段奕忙伸手摟著她的肩頭。
朱雀識趣的干干一笑,“王爺,小主,屬下先回去看著,以防被人發(fā)現(xiàn)咱們的行蹤!
段奕點了點頭,很快,朱雀的身影就消失在密林里。
“曦曦。”他道,“自少,有我在,自少,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
“段奕……”她抬頭看他,心中一暖,是的,他在,他仍同六年前對她一樣……
……
段奕與云曦悄悄地回到了停馬車的地方。
云曦的身份是段輕塵的客人,而段奕化妝的是護法中的玄生。
白天,她可以與“玄生”待在一起,但到了晚上,陌生男女有別,就得分開。
快二更天的密林里,一片靜謐。
忽然,云曦聽到有腳步聲又朝段奕的馬車這里走來。
“聽那腳步聲像是冥生,那老頭,心思最是縝密。我得離開了!
段奕正與她說著梅州城的情況。
聽到云曦這么說,他的臉色攸地一沉,口里輕哼了一聲,“他幾次打攪本王,這賬,本王會同他好好的算算!”
然后幽怨的看著她。
云曦挑了挑眉,好笑的說道,“我得走了。我現(xiàn)在不是你娘子!”
“哼!記住,更不可能是那個段輕塵的!”
“段奕——”
她抽出被他握著的手,挑起簾子,飛快的跳下馬車,隱入暗處,然后,悄悄地朝吟霜吟雪的馬車走去。
。
朝奕的馬車走來的果然是冥生。
云曦一走,段奕化妝成玄生的臉上馬上現(xiàn)出一臉的病容,他歪靠在車內(nèi)的車壁上,微微闔眼。
冥生爬進了馬車,朝他小聲的喊道,“玄生?師弟?”
“玄生”緩緩睜開眼來,“哦,是冥生師哥啊,你還沒有睡嗎?”
“還沒有,本來要睡來著,但是有客人來就只好等一等了,那人,你要不要見一見?”
“客人,誰?”“玄生”挑了挑花白的眉毛。
“大梁皇宮的人。這回,那人連夜趕來,是不是也得知了咱們族里的事?想來分一杯羹?哼,如意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師弟不想見的話,我這就將她打發(fā)走!”
“不!”“玄生”說道,“先探探她的底,看看那位宮中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有給些回扣的好處,分就是了,若是沒有,絕交也行!”
冥生想了想,點頭說道,“師弟說的沒錯,我這就將她帶來見你!”
冥生走后,裝成玄生的段奕瞇起眼眸,大梁皇宮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