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

  十八年前。

  黑云壓城，大雨瓢潑，時值六月，本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空氣里卻到處都是冰涼的濕意，我站在出租屋的門口，看著正換著雨鞋的小唯，

  “等會兒打車上班吧�！�

  小唯穿好鞋，站起身，接過我遞去的雨傘，一臉為難道：

  “西西，我沒有錢了�！�

  “不是周一才給過你零花錢嗎？”

  這才周三，不到三天，五百塊就花完了？

  早晚飯在家里吃的，午飯在保密局吃的，公交卡也剛充過兩百塊，他是怎么花完這五百塊的？

  小唯沒有吱聲。

  我拿出了他的錢包，打開一看，里面真的只剩下兩枚硬幣，花的干干凈凈。

  “三天花了五百塊……小唯，你都干什么了？”

  我不由得提高了聲量。

  自從結(jié)婚一百天暨小唯第一次離家出走紀念日后，他就主動上交了家族信托的那張卡。他每個月的工資有五千塊，我們約定給他一千塊零花錢，每兩周給一次，工資用于家用，其他的錢都存起來。

  “我有省著花，可是西西，五百塊真的不夠用。”

  小唯低下頭，委屈巴巴地跟我算起賬。

  比如周一他打包回來的那份小龍蝦，三斤就要一百塊（但是當時他說只花了五十塊）；再比如昨天他送我的那兩個小發(fā)卡，一個199，買兩個就沒錢了。

  什么小發(fā)卡？是我戴的這個嗎？

  我取下了頭上的塑料發(fā)卡。

  這種成本價一塊錢一個的塑料發(fā)卡怎么好意思賣到199的？

  又怎么會有人花199買這個的？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剛想數(shù)落他，卻見小唯一臉黯然，只好咽下已到嘴邊的話，放柔了聲音，

  “小唯，我知道你對我好，但……以后我的東西自己買，你的零花錢自己用，好不好？”

  “可是西西，爸爸就是這樣的，”

  小唯聽了我的話，并不以為然，并直接援引了公公婆婆的案例，

  “以前爸爸每次回家，都會給媽媽帶小禮物，媽媽一開心，就會對我笑�！�

  倒還真是家學淵源。

  雖然老宅的公公婆婆看起來不像是小唯說的那種會有小情趣的人，但也許只是在我面前裝作很嚴肅而已。

  畢竟……我也沒有經(jīng)歷過家庭。

  也許家人之間就是這么相處的吧，總需要一點小驚喜和小浪漫。

  我抬起頭，小唯正看著我，似乎在期待我的肯定。

  我抱住了他。

  “小唯，只要你回家，我就會很開心，沒有禮物也會很開心，因為對于我來說，小唯……就是最好的禮物。”

  小唯反抱住了我，終于點了頭。

  我見他總算答應不亂買東西，就回房間拿錢給他補上，同時又囑咐了一遍不要再給我買東西了，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剛要邁出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問我道，

  “西西，我會聽話不亂花錢，你……最近沒有再去打工了吧？”

  我心里頓時一虛。

  這是我們在上次事情后達成的協(xié)議，他不亂花錢，我不去打工。

  我看著那雙煙色的眼眸，目光澄澈，連連搖頭。

  當然……還在打工啦。

  畢竟錢多也不燙手嘛。

  不過我現(xiàn)在安排的很好，小唯八點出門，我八點半出發(fā)，上午在快餐廳，下午在便利店，打工到四點半，買菜回家五點，小唯六點到家。

  完美錯開。

  我不由得在心里給自己鼓了鼓掌。

  果然小唯沒有懷疑，道了聲再見后就出了門，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門。

  700

  我推著電動車，等在紅綠燈旁。

  雨還在下，很大，也很密，還刮了風，一路上我不敢騎太快，好在這條路很熟悉，這是最后一個路口，還差五分鐘到一點，應該不會遲到。

  我披著雨披，雨水從帽檐流下，我?guī)缀醣牪婚_眼睛，大約是中午，大家都在休息，路口沒什么人，也沒什么車。

  “小姐，請問去動物園怎么走？”

  我應聲回頭。

  那是一個男人，戴著口罩，撐著傘。我看不清他的臉，直覺他很有禮貌，剛要指路，雨披的兜帽卻擋住了我的視線，于是解開系繩，給他指了路。

  他向我道了謝，順著我指的方向走去，一邊打起了電話，我看了會兒他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什么，趕緊回過頭，果然已經(jīng)綠燈了。

  差點錯過。

  我推起電動車，走上了斑馬線。

  大雨落在地上，濺起白茫茫的水花。雖然一路奔波，身上也濕了大半，但想到今日進賬，心里還是很快樂——

  上午快餐廳時薪30，三個小時就是90，下午便利店時薪35，三個小時就是105，一天下來一共一百九十五塊，都是日結(jié)。小唯喜歡小龍蝦，菜場的小龍蝦一百塊六斤，我買它一百塊錢的，三斤做十八香，三斤做蒜蓉，還能存下九十五塊錢。

  真是太快樂了。

  我美滋滋地看向前方，加快了腳步，然而就在此時，一束白光晃住了我的眼睛，我來不及反應，只聽到巨大的聲響，然后就飛了出去，似乎有尖叫聲響起。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昏了過去。

  【渣胖的話】：

  今天開會摸魚，碼了點字嘿嘿～

  【笑嘻嘻amp;MMP會客室】：

  晚子（叉腰）：嘿嘿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李局長的月薪也不過萬～

  唯子（微笑）：嗯嗯等會兒我跟你領(lǐng)導聊聊降本增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