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下，車子驀地翻滾，輪胎摩擦過沙土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扶竹身體顫抖，忍不住起雞皮疙瘩。腦袋暈乎乎的，像是隨著車翻滾了幾周一樣，身體前后左右雨露均沾的碰撞，如果不是帝髯護(hù)著他，他或許會變成一堆泥巴球。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終于停止了翻滾，短暫的消停過后，車子與地面猛地碰撞，巨大的嘭聲過后是帝髯痛苦的悶哼。
扶竹覺得有什么液體滴到自己頭上，他微怔，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掙扎開束縛，透過昏暗的光線，看到了遍體鱗傷嘴角滲出鮮血的帝髯。
“帝髯？”扶竹輕輕拉住帝髯的手，小心搖了搖，“你沒事吧？”
帝髯覺得扶竹這是在明知故問。
他們掉落的位置很不巧，外面正有一棵歪脖子樹，樹枝穿過窗戶，穩(wěn)穩(wěn)刺入帝髯的后背。
為了不讓小泥塑擔(dān)心，帝髯強(qiáng)撐著牽起嘴角，在面如白紙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意：“我沒事，倒是我們扶扶沒事吧？”
“我也沒事�！狈鲋癖坏埙妆Ｗo(hù)得極好，除了頭被晃得有些暈外沒有一處受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那么明顯一個懸崖，我竟然一點沒有發(fā)現(xiàn)�！钡埙装脨赖乜嘈�，“是我連累你了�！�
帝髯的話引起了扶竹的警覺，他若有所思地低眸，半晌后竟嗷嗚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
帝髯一愣，他忍著劇痛去阻止扶竹：“你怎么了？乖，松開，會疼的�！�
扶竹卻搖頭，甚至將手放到帝髯嘴前，焦急說：“想活就咬我！”
帝髯從扶竹焦灼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沒有猶豫，一口咬在扶竹手上。
牙齒很快穿透泥層，一股黑氣涌了出來，它們分成兩波，一波朝帝髯傷口處靠攏，一波則聚集在扶竹眼睛處。
等黑氣散去，看清眼前景象的扶竹氣到發(fā)抖。
一個形如枯槁的老鬼趴在帝髯背上，嘴角咧開，正邪笑著捂住帝髯的眼睛。
而在窗外的樹上，正站著那日與扶竹攀談的中山裝老人，他面色鐵青，一雙眼睛蘊(yùn)含著譏諷，開口說：“看吧，我說過，惡有惡報。”
第22章 “我愛你，你只能屬于我”
“原來是你。”扶竹壓下心中燃燒的怒火，眼底逐漸歸于平靜，淡淡說，“你找錯人了�！�
“我沒找錯。”老人靠近帝髯，整個頭快要探進(jìn)車?yán)铮勘{欲裂地大喊，“如果不是他，我的兒子就不會死！都是因為他貪心地想要延續(xù)自己的生命，才會害死了我的兒子！��！”
“他確實該死，但是比起他，更該死的是鬼迷心竅為了錢沒有下限的李師父以及村民�！狈鲋褡⒁獾讲迦氲埙仔呐K處的樹枝，淡然中增加了幾絲不悅，“你不能帶走他�！�
“我是經(jīng)過官家允許的�！崩先颂痤^，輕蔑地笑道，“這人，你護(hù)不�。 �
“官家？”扶竹眼睛覷起，指尖動了動，原本安靜的黑氣躁動不安，爭先恐后鉆進(jìn)帝髯身體里，隨后帝髯發(fā)出幾聲輕哼，直接暈了過去。
“對，官家！”仇恨使人面目全非，老人見帝髯暈了過去，瞳孔縮了縮，咬牙切齒說，“你救不了他的，你們草菅人命，你們報應(yīng)來了！”
“草菅人命？”扶竹輕笑，“我們?nèi)r你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亡，我了解帝髯，他不會為了自己的命去傷害他人。老頭兒，睜開眼吧，別被賣了還給別人數(shù)錢�！�
“那又如何？你現(xiàn)在攔得住我們？”老人表情恐怖，發(fā)出不符合長相的奸笑，“你現(xiàn)在離不開泥塑吧？我們是不能耐你如何，但他的命，呵，我們還是拿得走的！”
老者說著如癩蛤蟆般鼓起腮幫子，眼球突出，朝帝髯吐出一大團(tuán)黑氣，它像箭一樣朝帝髯飛去，在即將靠近之時，被一只冷白色的手抓住。
“我說了，”扶竹抓住老者的衣領(lǐng)，將他甩了出去，“你不能帶走他！”
老者的身體撞到樹干，發(fā)出巨大的彭聲。
他抖如篩糠，恐懼地看著面前黑發(fā)黑眸的少年，哆嗦著往后退，全然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你……你怎么……”
“我怎么出來了是嗎？”扶竹踹開車門走了出去，挽起袖子扭動著手腕，“在你的眼里，我真的那么弱嗎？”
“你想殺我！果然，你這個心腸歹毒的人！”老人靠著樹站起來，“我必須得殺他，我得為我的兒子報仇雪恨！我兒子曾經(jīng)參加過革命，為人民出生入死，他不應(yīng)該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你們選我兒子不就是看他好欺負(fù)，可是憑什么，善良就得被欺負(fù)嗎？引魂人，你不能昧著良心做事�。 �
扶竹消散手中聚集的鬼氣，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痛苦。
“我可憐你們的遭遇，但我不能放棄帝髯�！狈鲋裆钗豢跉�，心中糾結(jié)不已，“導(dǎo)致你兒子死亡帝髯雖然沒有直接關(guān)系但也有間接關(guān)系，我不包庇他，但我相信他對你兒子的死是不知情的。而且殺你兒子的人不是他，是那些村民。”
老者聽后發(fā)黑的眼中流下一行血淚：“我當(dāng)然知道，可、可我沒時間了啊大人！我沒時間了！對不起……對不起……”
扶竹意識到了什么，等他回頭時，迎面而來的是一把錘子，頭傳來劇烈的鈍痛，本就不清醒的大腦瞬間變得混沌。
他視線下意識地落到帝髯身上，當(dāng)觸及到那刺眼的紅時，呼吸都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