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巫鳴真的能死而復(fù)生,那么存在開棺詛咒,又有何稀奇?
想到巫鳴,宋含玉又想,既然這詛咒是因他的墓穴被打開所起,那么墓主巫鳴是不是有可能知道如何解咒?
解鈴還須系鈴人,宋含玉找了個借口,出了病房。
找了個無人的樓梯間,她撥通了巫鳴的電話。
樓梯間里信號不好,手機(jī)屏幕上提示正在接通。
就在信號連接的這幾秒,宋含玉卻猶豫起來。
說不定會麻煩巫鳴。他會拒絕的吧,挖開他墳?zāi)沟娜嗽馐芰嗽{咒,也許在他眼里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宋含玉很害怕被人拒絕,而且,想到拒絕她的人是巫鳴,光是想象她好像就很難受。
她突然想,要不要按掉這個電話?是不是不該打這個電話?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然而電話信號接通了。
鈴聲剛響,就被接起。
電話那邊傳來巫鳴的聲音:“怎么了?”
宋含玉猶豫著說:“有個事兒想問問你……”她深呼吸一口氣,掐掉自己害怕被拒絕的軟弱。劉教授還在床上躺著,她必須問巫鳴。
就在這時,電話對面?zhèn)鱽砹寺曇,那道聲音正在跟巫鳴說些什么。宋含玉意識到巫鳴在忙,原本鼓起的勇氣又開始消散:“你方便說話嗎?要不待會兒……”
“不用掛,你說就行了。”巫鳴截住她的話頭。他擰起眉頭,宋含玉這還是頭一次給他打電話,平常都是跟他發(fā)消息,她是遇見什么事了嗎?
巫鳴正在超市排隊買菜。他排到收銀員處時,宋含玉的電話正好打來,收銀員開口問他是否要結(jié)賬,巫鳴擺擺手,直接一手拿著手機(jī),一手推著推車離開了隊伍,找了個安靜地方。
手機(jī)那頭的宋含玉聽見,巫鳴那邊傳來一陣喧鬧,緊接著喧鬧聲越來越遠(yuǎn),終于一片安靜。
“怎么了?”巫鳴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來。
宋含玉話到嘴邊,竟一時不知道怎么措辭。
她習(xí)慣了自己解決問題,因此到了需要求助他人的時候,還沒開口就覺得緊張。
巫鳴見她沒回答,又問:“是不是遇見什么事了?你在哪兒?”
見巫鳴催促,宋含玉這才說出來:“那個墓穴挖開后,所有參與的人身上都出現(xiàn)了一些黑斑,大家都說,是因為詛咒,然后,我老師身上也出現(xiàn)了奇怪的黑斑……”
她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但巫鳴卻立刻明白過來,也終于放心——出事的不是宋含玉。
他問:“你老師在哪兒?你和他在一起嗎?”
“在三醫(yī)院。醫(yī)生說沒有辦法!彼魏裾f,盡管她努力控制了情緒,但還是忍不住流露出惶急。她其實心里也很焦急,只是在老師和師娘兩位老人面前強(qiáng)作鎮(zhèn)定罷了。
巫鳴說:“好,我馬上過來!
電話掛掉了。
不知道為什么,握著電話,宋含玉卻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來。
有時候信任就是這么奇怪。
有的人,不過相處數(shù)日,就能讓人意識到是可以放心托付之人,而有的人,也許相處數(shù)年,也無法信任。
沒過多久,宋含玉就在醫(yī)院大廳里見到了巫鳴。
他個子高,站在人群里,一眼就可以看見。宋含玉趕緊走了過去。
巫鳴問:“你老師的情況如何?”
宋含玉給他細(xì)細(xì)地描述了劉教授的病情。
巫鳴明白過來,這是埋葬他的人族施行的咒術(shù)。他說:“這確實是對掘墓人的詛咒,應(yīng)是埋葬我的人施行的巫術(shù)。”
宋含玉目瞪口呆,沒想到咒術(shù)真的存在,不過她已親眼見證巫鳴復(fù)活,因此很快就適應(yīng)過來,轉(zhuǎn)而追問:“那這咒術(shù)……可以解嗎?”
“當(dāng)然可以!蔽坐Q肯定地回答。
聽見這個回答,宋含玉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地。
宋含玉帶著巫鳴來到了劉教授的病房。
劉教授靠在病床上休息,師娘章玫紅正在削水果,見他倆進(jìn)來,兩人都微微訝異。
這個陌生男人,是誰?
難道是宋含玉的男朋友?
也不怪劉教授和章玫紅這么想,走進(jìn)來的這個男人俊美異常,舉手投足之間一派風(fēng)度,和宋含玉站在一起,可謂是珠聯(lián)璧合。
劉教授輕咳一聲,端起了架子:“宋丫頭,這位是?”
宋含玉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叫巫鳴!
劉教授哦了一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這介紹,也不像是宋含玉的男朋友,怎么就突然帶過來了?
章玫紅拉了拉老伴兒,笑著招呼巫鳴:“快坐,喝口水!
宋含玉又說:“巫鳴他……對玄學(xué)頗有研究!
劉教授一愣,章玫紅喜出望外:“含玉,你說的可是真的?”
第11章 詛咒(二)
宋含玉肯定地回答:“師娘,當(dāng)然是真的。”
章玫紅連連點頭,一臉喜色:“那就好,那就好。含玉,那趕緊請這位先生給老劉看看?”
雖然那林大師說老劉這詛咒已經(jīng)入了神魂,他也解救不得,可萬一這姓巫的小伙子能解開呢?只要有一線希望,章玫紅都不想放棄。
見老伴發(fā)了話,劉教授自然也得配合,章玫紅幫著他脫了上衣,露出后背來。
宋含玉倒吸一口涼氣。
她雖然有一些心理準(zhǔn)備,但也沒想到情況這樣嚴(yán)重。
只見劉教授的后背,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斑!那黑斑上,還長出了許多鼓包,乍一看,竟像是無數(shù)黑蛇在背上扭曲!
宋含玉心中駭然,終于明白為何老師和師娘都認(rèn)為是詛咒——但凡長了眼睛的看見這情景,都說不出這就是個皮膚病。
宋含玉又憂又急。
巫鳴注意到她眉間憂色,對她說:“你放心,我有辦法!
宋含玉聞言才心中安定幾分。
旁邊章玫紅心中也升起希望,開口問:“小巫,那你看,怎么弄?”
巫鳴說:“把房門鎖了,別讓外人進(jìn)來就行!
門鎖好了。幸好醫(yī)院還給劉教授安排了一個單人病房。
巫鳴伸出手,虛虛懸于劉教授背上。
他也并未如何動作,可氣勢卻凌然一變,就在他手掌覆蓋之處,宋含玉卻看見了一片升騰而起的黑氣,凝結(jié)成惡鬼模樣,向巫鳴的手撕咬而去。
宋含玉乍看之下,難免心驚肉跳,但還是強(qiáng)忍著去看,生怕巫鳴或劉教授出事。
好在巫鳴只伸出兩根手指,就從劉教授背上撕下了那惡鬼。那道不斷變化的黑氣鬼影看著十分兇惡,配合著嘶喊間的鬼鳴,瞧著就厲害異常,可此刻在巫鳴手指間掙扎,卻顯得弱小又無助。
宋含玉還沒來得及驚呼,就看著巫鳴輕松解決了。
巫鳴提溜著那道兇惡鬼影,就跟拎著雞鴨一樣淡然:“有容器嗎?”
章玫紅震驚地看著那鬼影,不知所措,竟拿出一個保溫飯盒:“這行嗎?”
巫鳴接過來,兩根手指輕輕一捻,那鬼影還沒來得及慘叫,就化為黑粉簌簌落下。
此時劉教授背上的黑斑,已經(jīng)消失了一部分。
然后巫鳴接著出手,從劉教授的背上抓出了一條又有一條鬼影,而后又捻成黑粉。
等劉教授背上黑斑全數(shù)消除之時,那保溫盒里的黑粉也恰好裝滿。
宋含玉屏住呼吸,只覺得這一切猶如夢境。
而且,不知道為何,她感覺自己好像花了眼。就在巫鳴動手時,她分明在巫鳴身后,看見了巨大的蛇形黑影。甚至令她害怕。
這是錯覺吧?宋含玉想,可看見黑蛇時,她渾身冷汗淋淋,就好像看見了怪物。
巫鳴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關(guān)心問:“怎么了?”
醫(yī)院的燈光下,他面容俊美,分明就是人類,宋含玉趕緊搖頭:“沒事!
剛剛巫鳴可是幫自己解除了老師身上這明顯詭異的黑斑,自己怎么能懷疑巫鳴呢?一定是那些鬼影給自己的錯覺。
章玫紅說:“老劉,感覺怎么樣?”
劉教授現(xiàn)在明顯臉色好得多了,說話也有了精神:“我之前總感覺背上好像趴著個重物,壓得我腰越來越沉,現(xiàn)在這感覺一點沒有了,感覺自己全好了!”
章玫紅這才知道,原來老劉這樣難受。她埋怨:“怎么不早說?”
劉教授摸摸腦袋,樂呵呵地說:“不是不想讓你瞎操心嗎?”
章玫紅還想再說他幾句,又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機(jī),趕緊對巫鳴道謝。
劉教授也樂呵呵地說:“多謝你了啊,小巫,有空常跟含玉來我家坐坐!
見劉教授已經(jīng)好轉(zhuǎn),宋含玉想著讓老師趕緊休息休息,就拉著巫鳴先離開了。
那一保溫盒黑灰也被巫鳴帶走。
巫鳴提著保溫盒,跟宋含玉往醫(yī)院外走去。
和來時不同,宋含玉如今憂慮盡去,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巫鳴走在她身邊,也聞見她的味道里煩憂盡去,如同林間跳躍的雨滴,節(jié)奏歡快,有草木的清甜。
在巫鳴身后,影子詭異地拉長,悄悄伸出小小黑蛇爬向了宋含玉背后,汲取她的味道。
宋含玉看向巫鳴,誠心誠意說:“謝謝你。真不知該怎么謝你才好!
如果不是巫鳴,宋含玉都不知道劉教授的詛咒該怎么袯除。幸好巫鳴伸出援手。
巫鳴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你已經(jīng)謝過了。”
他天生溫柔俊美,眼神含笑時,就像春風(fēng)微微拂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