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哪還有半個人影子?
謝遇知收回目光,沒什么感情的扔下倆字:“收隊!”徑直向大門走去。
黃子揚趕緊招呼旁邊幾個警察跟上。
天氣預(yù)報說最近幾天受西伯利亞寒潮氣流運動影響,京臺市有明顯降溫。
外面寒風(fēng)呼嘯,大廳溫暖如春,裝修富麗堂皇的夜總會迎賓大門,像一堵結(jié)界把兩股氣流隔開,玻璃霧茫茫的。
宗忻遠(yuǎn)遠(yuǎn)站在綠化樹下,看著門口躊躇了會兒。
路口還停著輛紅旗h5警車,警車編號j0711,京臺市刑偵支隊出警專用車,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新接任的刑偵支隊副隊長在開。
冷風(fēng)刮在臉上,像利刀子鏇肉皮,又疼又木,宗忻拍拍臉,下意識去摸褲兜,兜里空空如也,他才想起煙盒和上衣一起落在貴賓廳了。
夜總會玻璃門這時突然被人推開。
宗忻抬頭,就看到一個穿刑警制服的男人整理著袖口走出來,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停下腳步緩緩看向他。
謝遇知留著一頭黑色短發(fā),寬肩窄腰身材挺拔,五官深邃下頜線清晰,自帶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勢。
這種疏離感和他身后暖黃色燈光融為一體,絲毫不違和。
宗忻覺得,這個場景很好很熨帖,看著就很舒服。
四目相對,兩人誰都沒說話,也沒動作。
黃子揚和其他警察先后跟出來,看到謝遇知筆挺的站在臺階上,目光灼灼盯著前面綠化樹,紛紛把目光投過去。
夜幕中站著的人,穿著單薄白襯衫,半張臉都是血,淌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厲鬼攔道找人索命。
黃子揚倒抽一口冷氣,作為一名光榮的刑事警察,他硬生生從腳底生起一股浩然正氣,中氣十足問謝遇知:“謝隊,這……什么情況?”
“什么什么情況?有人受傷了,就這么個情況!敝x遇知擺擺手,提步徑直走到宗忻面前。
謝遇知靠近的瞬間,宗忻只覺得空氣里透著凜冽的味道,仿佛有種沁人心脾的木樨香在鼻間若隱若現(xiàn),很好聞,上頭。
謝遇知居高臨下看著他,神情莫辯:“怎么搞得?”
冷是真的冷,寒風(fēng)刺骨,宗忻忍不住打個寒噤。
第2章
三個月前,市局接到報案,紅山化工廠液化石油氣泄露引發(fā)火災(zāi),接警后,市刑偵支隊和第五消防大隊共47人火速到達(dá)現(xiàn)場開展救援。
宗忻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時的情況,只記得現(xiàn)場火光沖天,幾十米高的蘑菇云裹挾著紅色火舌把他們席卷進(jìn)火海中,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他們根本來不及撤退,第五消防大隊消防員和市局刑偵支隊干警全部遇難,壯烈犧牲。
那一晚,整個京臺市變成了紅色海洋,奪走了百余人的生命。
不知道是誰把他從燒焦廢墟中扒拉出來的。
等他從醫(yī)院睜開眼,身上多處燒傷已經(jīng)做了植皮手術(shù),年過半百兩鬢斑白的李副局長頹廢的坐在病床前,看著沒有人樣的他眼眶通紅。
新組建的刑偵支隊,人員是從各地方調(diào)集過來的,宗忻一個都不認(rèn)識,只聽李副局提起過,接替他職位的副支隊姓謝,京臺本地人,一年前還在深夏市公安局任職,家里有礦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富二代在宗忻眼里,只跟兩個詞掛鉤:顯擺和燒包。
但眼前的謝遇知,氣質(zhì)雖凌駕于眾人之上,但給人感覺很穩(wěn)重可靠,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宗忻微微垂目,唇角彎起個不明顯的弧度,有些自嘲:真要命,他對謝副支隊的預(yù)判出現(xiàn)了嚴(yán)重失誤。
和顯擺騷包倆詞完全不掛鉤的謝支隊長,把宗忻臉上的表情全看在眼里,不禁微微蹙眉。
他的樣子很可笑嗎?
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站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半張臉都是血的小白臉,看上去比隔壁乖張狂妄蘇韞亭還拽,明明都受傷了,對他的關(guān)懷卻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
謝遇知在心里嘆氣,二話沒說把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到停在路邊的警務(wù)車前,拉開車門塞了進(jìn)去,問他:“冷嗎?”
明明是關(guān)心,從他口中說出來,淡漠的像在審問嫌疑犯。
宗忻順勢窩進(jìn)后座,抬頭沖謝遇知笑了笑。
光影在他臉上若隱若現(xiàn),長長的鴉青色睫毛微微顫動,掛在蒼白臉上的血跡,像黑夜中悄然盛開的紅花石蒜,帶著驚心動魄的易碎感。
謝遇知單手搭住后車座背,以一個罩著宗忻的姿勢與他對視,看著宗忻那張妖冶的臉,他心臟莫得漏跳半拍,腦子里生出荒唐的想法:求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念頭閃過的瞬間,謝遇知差點把自己嚇?biāo)溃?br />
最近加班缺覺,腦子變得不清楚了,他抬手疲倦的揉揉眉心,看來長時間加班工作確實不行,等回局里至少得多睡兩個小時養(yǎng)養(yǎng)精神。
宗忻倒是完全沒在意謝遇知的問話,抬手用食指輕輕戳他胳膊:“警官,給根煙唄!
紅山化工管理高層很有問題,液化石油氣罐的爆炸完全不像質(zhì)量問題引起,更像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這些人似乎有意在隱藏些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
趙樂國受傷,他的計劃全部被打亂,如果趙樂國沒有生命危險,之后他還有機會繼續(xù)在趙樂國身上找案子的突破口,但萬一人救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