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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偵探推理 > 大師兄為何這樣 > 大師兄為何這樣 第71節(jié)
  妖或者修士沒了內(nèi)丹,還能活,只是從此會淪為廢人?扇羰鞘а^多,沒有及時救治,那么就算大羅金仙過來,也只能從閻王殿里去搶人了。

  很明顯,屠戮綺陌春坊的人根本就沒有想要他們活命。

  白月站在金赤華身后,他手里撐著的傘落到地上。

  雨打在他臉上,浸濕了他精心護(hù)理的黑發(fā),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伸手觸及到最近的一只狐貍精。

  就是那個十二歲的小丫鬟。

  小丫鬟變成狐貍模樣,比白月的原型小上一大圈,還沒長開,腹部破了一個巨大的洞,里面的內(nèi)臟都被攪碎了。

  小丫鬟只是一個筑基期,根本沒有內(nèi)丹,可那個挖丹兇手卻并沒有放過她。

  “姐,姐!”白月突然起身,他赤紅著一雙眼在綺陌春坊內(nèi)尋找起來。

  綺陌春坊是他姥姥一手創(chuàng)辦,由白月他姐管理。

  現(xiàn)在綺陌春坊被屠戮,他姐在哪里?

  蘇寧瓔站在門口,滿目的尸體,那種蔓延出來的死氣讓她渾身僵硬,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挪動。

  瘋子。

  到底是哪個瘋子。

  陸琢玉上前,牽住她的手,“先出去吧。”

  蘇寧瓔被陸琢玉帶了出去,她靠在綺陌春坊門口,一低頭,看到自己被血水浸濕的鞋襪。

  “陸琢玉!”里面?zhèn)鱽斫鸪嗳A的聲音。

  “你先去吧。”蘇寧瓔擺擺手,面色蒼白,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我緩緩。”

  陸琢玉頷首,轉(zhuǎn)身進(jìn)了綺陌春坊。

  白月抱著一只狐貍疾奔出來,他踉蹌著沒走穩(wěn),摔在地上。

  那只白狐也跟著跌倒,袒露出腹部的傷口。

  這是一只被挖了內(nèi)丹的狐貍。

  “陸琢玉,幫忙看看!

  “姐,姐……”白月匍匐向前,顫抖著手將白狐小心抱起。

  陸琢玉上前,感受到白狐微弱的氣息。他從乾坤袋內(nèi)取出一個藥瓶,然后掰開那白狐的嘴,將里面的藥盡數(shù)都倒了進(jìn)去。

  “傷得很重,失血過多,能不能活只能看天命!

  現(xiàn)在的白月已經(jīng)不知所措,他胡亂脫下身上的衣物把白狐包裹起來,“回家,姐,我們回家!

  說完,白月站起來,又是一個踉蹌,一旁的金赤華趕忙伸手扶住他,“我們送你。”

  -

  金陵城外,秦淮河畔。

  曾經(jīng)夾岸樓閣,中流簫鼓,日夜不絕,到如今的蕭瑟無人,也只短短幾月光景。城外妖怪魔物肆虐,人類都往城中遷移,因此,在這里已經(jīng)看不到人,只有幾艘巨大的花船被拴在岸邊隨波濤游蕩,變成了妖物的棲息地,在前段時間被狐族占領(lǐng)。

  雨色不歇,整個秦淮河朦朧的彷佛一幅畫。

  白月將阿姐放在軟榻上,她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白月將身上所有的靈石都拿了出來,圍著阿姐放了一圈,昏迷中的阿姐憑借本能,開始吸收靈石中的靈氣。

  畫舫門口,幾只小狐貍伸出腦袋好奇地看,被照顧他們的老狐貍抱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霧蒙蒙亮,阿姐才幽幽轉(zhuǎn)醒。

  白月一直守在她身邊,看到阿姐醒了,立刻上前,“阿姐……”他嗓音嘶啞,眼睛哭得浮腫,整個人再不顯平日里的高貴優(yōu)雅,像只被拋棄的幼獸一般,握著他阿姐的手,無助至極。

  阿姐短暫恢復(fù)人類相貌,她躺在軟榻上,一雙狐貍眼微微上挑,是那個總提醒白月“姥姥來了”的女子。

  白月跟他大姐長的不大像,不過都是狐貍,容貌自然都不差,只是白月雖為男子,但容貌卻是狐貍里面的佼佼者,比他阿姐好看許多。

  “阿姐,是誰干的?”白月的眸中迸發(fā)出恨意。

  他狐族幾十口人,被殺到只剩下這些藏在秦淮河畔花船內(nèi)的小狐貍和照顧他們的老狐貍。

  這是狐族最后的藏身地。

  阿姐吃力地抬手,指向白月身后。

  白月跪在那里,緩慢轉(zhuǎn)頭。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金赤華。

  阿姐的手指沾著血跡,牢牢地盯住金赤華。

  船艙內(nèi)安靜極了,蘇寧瓔站在陸琢玉身邊,臉上露出不安。

  “不是她,阿姐……她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白月艱難開口。

  阿姐舉起的手驟然放下,松開的瞬間,掌心里攥著的符咒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半損毀的符咒,沾著血,滾到地上。

  金赤華彎腰,把它撿起來。

  符咒上面的字跡她只看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這樣復(fù)雜的符咒,她的父親教過她,一筆一劃,那么認(rèn)真,那么和藹。

  “除妖師……呵,除妖師……姥姥早說過,讓你不要信除妖師……”阿姐聲音嘶啞,每說一個字,喉嚨里都滾著血泡,“白月,殺了她,為姥姥報仇……”

  阿姐的手指深深摳進(jìn)白月的手臂里,深到五指抓痕勾出血跡。

  “姥姥被殺了,尸骨無存……”

  鮮紅的血色順著白月的胳膊往下流,可白月卻彷佛感受不到痛苦,他怔怔地跪在那里,“阿姐,我錯了……我聽話,我聽話……”

  “那你現(xiàn)在就殺了她!”

  周圍靈石內(nèi)的靈氣被吸收完畢,阿姐又變回了狐貍的樣子,她力竭地躺回去,在昏迷前發(fā)出最后的一道尖銳狐鳴聲。

  周圍的小狐貍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聽到聲音,也慌張的跟著叫了起來。隨后,是年長的老狐貍。

  稚氣、蒼老、尖銳的悲鳴狐叫在寬長的秦淮河畔傳遞開來,哀怨如同喪樂,起此彼伏。

  “我會查清楚的。”金赤華攥著手里的符咒,垂眸看向白月,“你殺不了我!

  白月仰頭看她,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人有好壞之分,妖也有好壞之分,金赤華,你說,我們狐族做錯了什么,難道就因為身為妖,所以連活在這個世上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白月看著她,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這世間。

  “若是世間不容我們,那為什么還要讓我們出生,我們的存在是什么意義?”

  -

  風(fēng)雨不停,整座金陵都被籠罩在這雨色之中。

  金赤華踩過水潭,滿身濕漉的回到金府。

  金府里安靜極了,原本就沒什么伺候的人,年后這段時間,金尚仁又讓人輪班放假回家,人更是少了許多。

  “小姐回來了!惫芗矣鰜。

  “我父親呢?”

  “在書房!

  金赤華轉(zhuǎn)身,往書房去。

  書房這條路,金赤華走過無數(shù)遍,可今日,卻是她走得最艱難的一次。

  雨從斜廊外打進(jìn)來,金赤華半張臉都濕了,那濕漉漉的雨漬粘在她臉上,讓她想起了白月那張浸滿淚水的臉,還有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尸首。

  因為天色昏暗,所以書房的燈還亮著。

  書房的窗戶沒有關(guān),屋檐下的雨飄進(jìn)去,混雜著窗口的桃花瓣,打濕了金尚仁剛剛畫好的符咒。

  金尚仁坐在輪椅上,身后是白色的墻,身前是紅木的書桌,他穿著黑衣,身上隱隱浸出血腥氣。

  金赤華站在書房門口,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

  “回來了!苯鹕腥暑^也沒抬,只淡淡打了一聲招呼。

  他寫完最后一筆,這才放下筆墨,“外頭還在下雨,你雖然身體底子好,但也不能這么淋雨,連傘也不打!毖哉Z間,都是身為父親的擔(dān)憂。

  “父親!苯鸪嗳A上前一步,腳下浸出的水漬在書房的地面上留下兩個清晰的黑色腳印。

  “你今日去了哪里?”

  “你這是在審問犯人?”金尚仁笑呵呵地抬首,眼神卻暗了下來。

  “今日綺陌春坊里死了五十八個人!

  金尚仁臉上露出悲憫之色,他輕輕搖頭,“如今這妖也實在是太猖狂了些,都?xì)⒌浇鹆陜?nèi)城里來了!

  “我在綺陌春坊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苯鸪嗳A張開手,露出掌心里一直攥著的符咒。

  “嗯?拿來我看看!苯鹕腥食鸪嗳A伸出手。

  金赤華看到金尚仁的手,沾著墨汁。被稱為金陵第一大善人的中年男人,不管是誰求過來,總會施以援手。

  金赤華朝他靠近,將手里的符咒放到桌面上。

  金尚仁拿起來仔細(xì)看了看,“嗯,我是畫的!

  “是在綺陌春坊內(nèi)找到的!

  “哦,那可是巧了。”金尚仁面露疑惑,“我畫的符咒怎么會在兇案現(xiàn)場?”

  “這也是我想問父親的。”

  “華兒啊,你還真是把我當(dāng)犯人審了,”金尚仁無奈搖了搖頭,“我只是一個金丹期的殘廢,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聽說那綺陌春坊里可是有十幾只妖狐的,修為高的都到了化神期!

  金尚仁自嘲一笑,“我一個金丹期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綺陌春坊上方有一個吸收妖氣的法陣,在綺陌春坊內(nèi),這些狐妖的妖力沒有那么強盛。此事,是我前段時間才告訴父親的!闭f到這里,金赤華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金尚仁笑了笑,“華兒啊,妖跟人終歸是有區(qū)別的,妖生性狡猾,喜歡撒謊,視人命如草芥,你身為除妖師,更應(yīng)該明白妖的本性,而不應(yīng)該被它們蒙蔽!

  金尚仁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帶著開導(dǎo)的意思。

  金赤華卻是赤紅著眼眸握住了雙刀,“父親,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