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阮明月讓侍者拿來一把椅子,把身后的雪路女士妥帖安頓好, 表示讓雪路女士將一切交給她來處理。
雪路女士有心親自扯破白章的不要臉的謊言, 不過對上阮明月沉靜的眼神, 還是決定聽從孫女的安排, 決定先讓阮明月處理,后面實在不行她再出馬。
安撫好雪路女士, 阮明月轉(zhuǎn)身看了一圈圍過來的眾人, 再看了看等著自己服軟的白章, 輕輕一笑,眼波盈然,絢麗無雙。
接著動人的音色清晰的響起:“剛才您說我是白舒雅女士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 可是在我的記憶里, 當我還是7個月大的胎兒時, 就被白舒雅女士剖腹產(chǎn)剝離體外, 此后一直在育兒艙里長大!
白章臉色一變, 急忙否認:“你說的不對, 你那時剛出生, 怎么會記得一出生時候的事呢?你不要被某些對你母親有偏見的大人給誤導了。”
事已至此,白章還不忘踩上阮家一腳。
雪路女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這男人不僅長得寡淡難看,心還臟。
阮明月并沒有給矢口否認的白章一個眼神, 而是繼續(xù)平靜的講道:“我自出生起就有記憶,記得我來到人世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白舒雅女士的‘把她拿走’, 當然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后來才知道的!
周圍的議論的人聲漸漸低落,阮明月的聲音更加清晰的傳了出來“白舒雅女士的副官為了讓我得到白女士的喜愛,每天都會抱著我去白舒雅女士工作的地方看她,我們一共去了93次,然而每次我們只能見到白舒雅女士的背影,93次,她沒有一次轉(zhuǎn)身,而我也始終沒有得到白舒雅女士的一個眼神。”
“從出生起,就沒有人教過我如何獲得來自母親的喜愛,所以我只能一次一次的被副官抱著去白舒雅女士工作的實驗室外面等待,等待她轉(zhuǎn)身,等待她的回眸,等待她的愛,雖然我不知道來自母親的愛是一種什么樣的東西,如何去獲取,但是我愿意為此一直等待,一直努力,畢竟當時尚不足月的我可以依賴的人只有她!
阮明月說到這里的時候,現(xiàn)場已經(jīng)有一些夫人忍不住落淚了,因為她們也是母親,母親對孩子的愛是主動給予的,根本不是孩子需要付出努力去獲取的。
想到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為了得到母親的喜愛,一次次的去母親工作的地方等待,期望借此獲得母親關愛,只是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揪心,忍不住落淚。
“不過,白舒雅女士并未給我努力等待的機會,在星獸襲擊艦船的時候,白舒雅女士將我獨自留在了還有星獸橫行的星域,自己一人回了帝都星!
說到這里,阮明月緩步走近已是滿臉冷汗的白章,眼中滿是嘲諷:“就是這樣,您還認為白舒雅女士是愛我的嗎?”
看清少女眼底的冰冷,白章忽然覺得他不該來這里,更不該變那段煽情的假話。
只是想起家主父親交代的任務,白章又不想輕易放棄。
見賓客眼神看向他的眼神已經(jīng)發(fā)生變化,白章知道打感情牌的策略失敗了。
于是他朝身后的幾個保鏢示意,想要用強硬的手段獲得阮明月的基因樣本。
阮明月早就防著白章狗急跳墻,在跟著白章的三個保鏢一起擁上來的時候,微微后撤半步,左右手分別一右一左的截住兩個保鏢過來抓她的手,然后身體接力上翻,身體直接在空中翻轉(zhuǎn)360度,一腳踢在第三個保鏢的頭上。
整套動作前后不到一秒,等到阮明月平穩(wěn)落地,三個保鏢全部被阮明月放倒,白章見勢不妙想要溜走,結果被阮明月幾步上前一把擒住了喉嚨拖了回來。
阮明月一手制著白章的喉嚨,空著的手直接捏碎了他剛拿出基因采集器的右手手腕。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劇痛之下,白章痛得忍不住想要大叫,然而阮明月收緊握著他脖子的手指,讓他根本沒出聲的機會。
前后不到一分鐘,剛剛還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就變成了一只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的喪家之犬。
白家留在外面的保鏢接到求救馬上沖了進來,想要從阮明月的手中把白章給搶回來,然而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近阮明月的身,就被阮明月的精神攻擊悉數(shù)放倒,紛紛抱著腦袋癱倒在地,慘叫不已。
直到這時,現(xiàn)場的白家人才切身體會到他們惦記上的到底是個什么殺神。
阮明月如同拖一條死狗一樣,將白章拎到眼前,一字一句冷聲警告:“你以為我剛才說那么多是為了獲得周圍人的同情嗎?不是,我是在告訴你一個道理,不要試圖為過去犯過的錯努力,因為努力也是沒有用的!
白章完全被阮明月嚇破了膽,此時此刻他毫不懷疑阮明月真的會弄死他,連忙搖頭否則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希望阮明月可以放他一馬。
阮明月視線越過他,落到剛剛出現(xiàn)在宴會門口的女人身上,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譏笑:“回去幫我勸勸白舒雅女士,勸她千萬不要努力來求我原諒,那是白費功夫,因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回去再幫我轉(zhuǎn)告白家的其他人,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因為你們承擔不起后果!
說完阮明月直接將死狗一樣的白章丟到地上,掏出西服口袋里的手巾,將剛剛碰過白家那些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細細擦凈,就好像白家人是什么有害細菌一樣。
宴會大廳門口的白舒雅望著少女的舉動,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嘴唇劇烈顫抖。
阮明月剛才說的話,白舒雅差不多都聽到了。白舒雅沒有想到,阮明月一出生就有記憶,她以前做的那些事阮明月記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十六年前自己做的那些事,白舒雅整個人都忍不住輕輕顫抖,雖然她拼命告誡自己做的沒錯,可是有些時候自己是騙不了自己的。
十六年來一直自欺欺人白舒雅瞬間被人扯下了遮羞布,往日的端莊優(yōu)雅全都不見,脆弱的不堪一擊。
一直以來都備受人們尊敬的白舒雅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承受來自眾人異樣的目光,竟然丟下還昏迷的大哥白章落荒而逃。
宴會的一角,老管家夜木神色復雜的看著急沖沖過來蹲人,到了后又不急著上去見人的自家家主,心里暗嘆:家主的想法真的是越來越難讓人捉摸了。
夜鸞將阮明月剛才的一系列表現(xiàn)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喜歡,越來越覺得阮明月根本不是阮奕的種,而是他夜鸞的崽。
不管是美麗的外貌,還是干脆利落的手段,這不都跟他一模一樣嗎?
夜鸞越看阮明月越滿意。
老管家看懂夜鸞的眼神,腿腳也越來越抖得厲害,求家主大人放過,他們是真的惹不起阮奕啊。
如果說之前夜鸞打算來這里見阮明月一面只是因為一時興起,可是在今天之后,他是真正上了心,想要把阮明月奪過來自己養(yǎng)。
夜鸞心機深沉,心思細膩,深覺就這樣突兀的出現(xiàn)在阮明月面前,非但達不到效果,還會給小姑娘留下一個壞印象,所以宴會全程只是暗中關注著阮明月的一舉一動,等待著機會,沒有貿(mào)然上前。
剛剛?cè)蠲髟氯滩蛔≡谘┞放垦矍皠恿耸郑擔心雪路女士受驚嚇,結果雪路女士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女人,根本沒有絲毫影響,反而一臉驕傲的向與自己交好的朋友介紹自己的美麗又能打的寶貝孫女。
眾人剛才有幸見識過阮明月的手段,根本不敢再將她簡單當做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待,言辭之間竟然有一絲恭敬。
阮明月看著游刃有余與周圍人介紹自己的雪路女士,總算放下心來。
除名星十幾年的生活到底是給她留下了一些印跡,不管她穿著如何優(yōu)雅得體的禮服,身處多么富麗堂皇的房間,從小在腥風血雨里長大的她永遠不會是帝都星上真正的世家小姐。
她無意隱藏,只希望真心待她的阮家人可以接受她的全部。
宴會正式開始,來客紛紛對新人送上自己的祝福,正式儀式結束,一對新人滑入舞池,為大家開舞。
慢慢的,各位賓客都一起涌入舞池。
雪路女士優(yōu)雅地將雪臂抬到阮明月眼前,臉上的跳躍著宛若少女的光彩,“不知這位英俊的帥小伙可不可以陪我這個老太婆跳一支舞!
這句話仿佛帶有魔力,讓阮明月躁動不安的神經(jīng)在一瞬間真正安定了下來。
身著黑色西裝的少女眉目如畫,色若春曉,清澈的眼眸中躍動著動人的光彩,宛若如夜間繁星,美不勝收。
舞步翩翩,雪路女士一邊踏著音樂的節(jié)拍舞動,一邊低聲跟阮明月講著阮奕年少輕狂時候做的不為人知的瘋狂軼事。
阮明月在對方睿智慈愛的眼神中看到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惴惴不安的自己。
原來不知何時起她獲得了來自名為親人的愛,而這種愛在潛移默化中讓她沉醉,一旦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失去這種愛,她也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而雪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不管她是什么樣子,她都是她摯愛的孩子,她會包容她,會接受她的全部,就想她接受阮奕少年時期做的那些瘋狂的事一樣。
阮明月覺得自己的步伐變得輕靈,好像一步就可以跨到天上去,快活的不可思議。
輕緩的舞曲結束,阮明月正要陪著雪路女士下去休息,結果一個男人突然插入兩人中間,將阮明月給單獨截了下來。
阮明月抬頭盯著面前容貌綺麗的男人,磨了磨牙齒,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氣:不要覺得自己長得好看,老子就不會湊你。
夜鸞看著足足矮了自己一截的小姑娘宛若發(fā)怒的小獸一樣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模樣,不由輕笑出聲:哎呀,好兇。
老管家夜木一邊攔住要上前的雪路女士,一邊在心里吐槽成功將阮明月激怒的夜鸞:家主又要作死了。
第31章 想揍
阮明月看著上方笑著極為不正經(jīng)的男人, 第一次想把一個人揍哭。
然而雙方實力懸殊,阮明月不僅掙脫不了對方的桎梏,連精神攻擊也跟石沉入海一樣, 絲毫效果也沒有。
其實,還是有效果的, 只不過夜鸞精神力等級高, 他又極擅于掩飾自己真正的表情, 所以讓觀察他表情變化的阮明月以為他沒有受到影響。
阮明月現(xiàn)在一心二用, 一邊要應付眼前危險的男人,一邊還要關注被攔在外面的雪路女士, 所以才被夜鸞給順利騙了過去。
夜鸞其實也不想做什么, 只是他光看著阮明月就心生歡喜, 不自覺的就想要靠近,讓阮明月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想刷存在感, 結果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為了防止自己的印象在阮明月這里徹底變壞, 夜鸞主動放開了阮明月的手, 并且讓管家夜木也不要再攔著雪路女士靠近。
雪路女士是認得夜鸞的, 當初也聽說過阮明月出事, 里面也有夜家的手筆, 所以即便夜鸞端著一副好相貌, 看重顏值的雪路女士也沒有給他好臉,“不知夜家家主這是什么意思?”
夜鸞非常紳士的向雪路女士行了一禮,表示對剛才無禮行為的抱歉,期間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阮明月。
不同于男人昳麗荼蘼的外表, 男人的音色低沉清冽,“抱歉, 我只是有些情難自禁罷了!
此話一出,阮明月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男人在胡扯什么,但是雪路女士卻是聽懂了夜鸞的話。
當初白家想要改造還未出生的阮明月的基因,試圖人為創(chuàng)造變異的3s級精神力者。
夜家不知從何處得到了這個消息,因為不滿白家,夜家趁機悄悄換掉了白家準備導入阮明月身體的基因。
經(jīng)過阮家這些年的調(diào)查,當初夜家偷偷換回來的基因,正是夜鸞的基因。
因此,從生物學的角度講,夜鸞也是阮明月的父親。
只是這些年夜家一直沒有動靜,阮家以為夜家當初調(diào)換基因純粹是為了針對白家,而對阮明月這個孩子并沒有想法。
然而今天夜鸞卻專門出現(xiàn)在這里,這讓雪路女士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擔心夜鸞想來搶孩子。
事實上,夜鸞從剛才開始已經(jīng)在動腦筋怎么把阮明月弄回自家去養(yǎng)了。
阮明月看到雪路女士驟變的臉色,及時回到雪路的身邊,想要帶著她先離開。
結果,夜鸞又來了一句話,讓雪路女士幾欲離開的腳步徹底粘在了地上,“雪路女士,今天我來只想與這孩子跳一支舞,如果您連這點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滿足我的話,那我不介意當著這里所有人的面說說當年事情的詳細經(jīng)過!
阮明月感受到雪路女士突然變得僵硬的身體,敏銳感覺到事情似乎與她有關。
雪路當然不能任由夜鸞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他也是阮明月生物學上的父親這種話,于是只能硬著頭皮打算答應。
一旁的老管家對自家家主的厚顏無恥簡直沒有眼看,他看著這對被為難的祖孫,忍不住開口勸慰:“夫人,我家家主對阮明月小姐并無惡意,您不要太過擔心!
從一開始,阮明月就在暗暗觀察兩人,雖然他們做的事讓人不愉快,但是她確實沒有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惡意。
雪路女士不想妥協(xié),但是奈何也拒絕不了,只能讓阮明月去陪夜鸞去跳一支舞,只不過在答應的同時她悄悄給阮奕發(fā)了信息:再不來,你寶貝女兒就要被搶走了。
信息后面還附帶了一條阮明月被夜鸞拉入舞池的小視頻。
接到雪路女士的信息時,阮奕正在開會。
于是軍部一眾參會軍官看見他們向來不管發(fā)生什么都面不改色鎮(zhèn)定自若的阮奕司令突然起身,扔一下一句“會議延遲”,就急沖沖的向外沖去,因為走的太急甚至帶倒了會議室的好幾把椅子。
另一邊,阮明月被夜鸞拉入舞池。
作為星際第一美人,夜鸞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之前剛來這里的時候,因為要一直暗暗觀察阮明月,所以夜鸞有心讓自己低調(diào),刻意降低存在感,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而眼下,拉著自己看中的孩子,夜鸞恨不得讓全星際的眼光都聚集到他和阮明月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手里拉著的是他夜鸞自己的崽。
阮明月非常不喜歡男人的自作主張,她看了一眼場外雪路女士沒有被人為難,終于將注意力全部放到眼前的男人身上,想著怎么處理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禍害。
兩人身高體型差距明顯,理論上夜鸞應該跳男步,阮明月應該跳女步,然而阮明月偏不,她跳了男步,逼著夜鸞一個大男人跳女步。
夜鸞垂眸看著杏眼圓睜,眼含挑釁的少女,微微挑眉,竟然真的跳了女步。
圍觀的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氣,全星際的人都知道,夜家家主夜鸞雖然長得雌雄莫辨,比女人還要漂亮,但是最痛恨別人說他像女人,跳舞的時候也從來不跳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