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袋奧利奧里就下了毒,等你昏了我就把你賣到山區(qū)去。少年對他爽朗一笑,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的。
男孩:
他包著嘴里的餅干,吞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少年沒理他,回去鋪床了。
他再回來時,男孩依然鼓著臉。見他來了,對方看著他,嚴肅地說:你在騙我。
少年:哦?
這里是高檔小區(qū),到處都有監(jiān)控。你要是敢把我賣出去,國家會把你繩之以法的。男孩認真說,道德觀察上面都是這么說的。而且你十六歲了,會被判刑。
少年:哦,那你怎么還把餅干包在嘴里不吞下去?餅干太硬了想要泡軟一點?
男孩:
他露出了你嘲諷我的眼神,少年見狀又說:那夸一下你吧,你好聰明哦。
男孩:
他一下被噎住,伸著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少年于是用力拍拍對方背幫助他疏通,在男孩開始咳嗽后端了杯熱水過來:來一口?
男孩:都是你害的。
少年:你早知道我嘴賤就不要在吃東西時和我說話嘛。嗐,年輕人還是需要多一點風險意識。
在楚天舒繪聲繪色講完這段回憶后,林槐給出第一句評價:我現在嘴這么賤肯定是被你鍛煉出來的。
楚天舒:不過還是比不上我。
而且,原來你從小到大,都只會給人端熱水。他發(fā)出第二句感慨。
楚天舒:不,我還是有成長的。
林槐:比如?
楚天舒:現在我端熱水,會記得在里面加枸杞。營養(yǎng)豐富,膳食均衡,這就是我的忍道。
林槐:
不論過了多少年,楚天舒每次說話都讓人想打他。
你既然決定要養(yǎng)我,就該對我好一點。相互尊重是一段良好關系的基礎,飯桌上,男孩認認真真地說著,比如
他話音未落,對方又夾了一堆青菜給他。
男孩:我討厭青菜。
少年:我也討厭,所以分一半給你吃。禍福與共也是一段良好關系的基礎。
男孩:
少年:多吃蔬菜長得高,小矮子。
男孩:電視劇里說多吃蛋白質才能長得高,你這是偽科學。
少年:你冰淇淋沒了。
男孩:哼。好嘛,你這是強制
少年:請尊稱我一句強制愛。
正如男孩所說,他的家庭關系果真冷漠疏離。在他離家出走的數十天里,居然真的沒有一個人來找過他。
離家出走、爹不疼娘不愛、流浪得臟兮兮的任誰聽到這種人設,都會以為男孩是一個渴望愛的慘兮兮的小可憐。
只有少年才發(fā)現,從這時候起,這個滿腦袋歪理的男孩已經有了成為一個無法無天的小瘋子的潛質。
他做事很極端,固守著自己特有的一套世界觀,瘋起來不管不顧,不管別人,也不顧自己。
少年簡直沒搞懂他是怎么在流浪的短短半個月里就和這么多小混混結下的仇。
我傷了手,他傷了頭,這波不虧。
回家的路上,男孩還在極力辯解著。
少年卻冷笑一聲。
不虧?虧大了好嗎?你能不能
我才不要躲,又不是我先欺負人的。
聽我把話說完。你能不能有點策略?非要把自己先弄傷比如先設下陷阱啊、報警啊之類的。到了派出所,你一哭,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大人們肯定向著你。又或者
男孩抿著嘴,眨了眨眼,很顯然,他就只聽進設下陷阱四個字。
男孩偏激起來、以卵擊石時是真的讓人頭疼。然而混世魔王也會有主動找他求情的時候。
楚天舒!男孩連名帶姓地叫他。
叫哥哥。他懶洋洋地從漫畫雜志里抬起眼來。
男孩蹬蹬地跑過來,張開嘴:我牙疼。
少年:吃糖吃的吧?嘖,叫你不節(jié)制。
男孩:
少年:早就知道你偷偷半夜爬起來翻糖吃了。一天就吃三十多顆?不牙疼才怪。
男孩眨巴眨巴眼,很震驚的一副你居然都知道的樣子。
我早就知道了,少年掀起一邊眼皮,一副很欠揍的模樣,我還偷偷給你把少的糖填上了,不然你怎么能吃那么多天都沒吃完?
男孩:。?那你怎么不
少年:我故意的,就是要讓你知道過猶不及,多吃了會疼。
說著,他把漫畫扔到桌子上,捉起一臉你害我!的男孩的手:走,帶你去看牙醫(yī)。
林槐虛起眼:你好壞啊。
楚天舒拍拍他的貓腦袋。
我故意的唄,就是想借機讓你學會控制自己,嘖,一路上我還給你講了好多大道理,看你眼淚汪汪的,還以為你記住了楚天舒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憶,結果回來后,你還是繼續(xù)吃。不過好景不長
不久后,楚天瑜發(fā)現了林槐的存在。
楚天舒是高中生,楚天瑜則是掛了名的大學生,多忙于家族事務。兩人不住在一起,不過楚天瑜偶爾心血來潮時,也會到弟弟住的地方來看看。
在母親死后楚天瑜曾別扭了五年。不過當她終于懷著對曾經遷怒弟弟的愧疚,主動去給楚天舒過生日時,終于又聽到了來自親弟弟的熟悉的嘲諷
這份嘲諷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就好像楚天舒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回歸了她的生活。
楚天舒一個人住,周六日會有保姆來打掃。他雖然懶了點,但心態(tài)很好,家人在觀察了他許多年后,如今對他走出陰影的生活很放心。
楚天瑜也很放心,在她心里,她的弟弟是一個過著平靜生活的高中生。當然,在他畢業(yè)后,楚天瑜必然會想方設法把他拉回家族學習法術,以解除自己身上的準繼承人職務,好讓自己逐夢娛樂圈
沒想到這次一開門,她就看見個大的。
蹲在沙發(fā)上,疑惑地回頭看著她的
男孩。
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家人會怎么想。門里,楚天瑜的聲音傳來,他任性,你難道也
我這是為家庭減負,我就是那個負。男孩突然開門,哼了一聲,所以我才不是任性,相反,我是一個大孝子。
少年也點頭:真棒。
楚天瑜:你們到底是怎樣的一對奇葩。
大孝子最終還是被送回了家。
有了楚家的出面,前來接回林槐的林父都有些誠惶誠恐。在楚天瑜的安排下,她打算給林家一筆錢,讓他們對林槐好一些。
少年卻覺得這錢能不能到林槐口袋里、還是成了繼母兒子的玩具,還要另說。
臨走前一晚,男孩再次爬到了少年身邊。
男孩黑亮亮的眼睛盯著他,少年這才發(fā)現他眼睛弧度流暢、眼尾上挑,這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有什么話想說?少年摸摸他腦袋。
你一定要找他們要伙食費啊,還有住宿費,牙醫(yī)費水費電費唔,四舍五入一下,找他們要五萬吧。這是男孩對他說的倒數第二句話,他們最摳門了,他們越不開心我越開心。
少年:你這五入得還有點多。
他敲了敲男孩的腦袋:回去后少吃點糖,節(jié)制知道嗎?以后沒我?guī)闳タ囱泪t(yī)了。
男孩:我不會多吃了,家里沒有糖了。
少年:做事情前多想想,別這么偏激。
男孩:我沒有。
男孩這次離開,還是沒有學會顧忌和節(jié)制兩個詞怎么寫。
他手段依舊偏激、不管不顧、得罪人,很多不喜歡他的人都覺得他早晚會把自己作死。
13歲那年,他被幾個小混混圍追堵截,至黑暗的小巷。
聽說你很裝逼?
堵了我一個月了,有意思嗎?少年神色疏冷。
當然有意思啊,老大說了,要把你打殘。來來來,這邊攝像頭準備著,弄完傳到網上啊。
嘖。
他握著水杯,剛擰開瓶蓋,就聽見了小巷外的聲音。
蟑螂哥,打劫找小屁孩干嘛?來找我?
17歲的楚天舒這輩子都沒想明白那火是怎么燒起來的。
艸,疼疼疼,疼死我了。他被處理完傷口,還在大呼小叫,居然有火燒起來,怎么搞的,哪兒來的汽油
在看到站在旁邊,垂著頭的前男孩后,他眼睛瞪大了:我艸,不會是你帶過來的吧
我就想嚇
那玩意兒是能隨便玩的嗎?!?!你是不是傻?!要不是老子滅火及時,你¥##f#fsdg
他罵了一通,接著愣愣地看見眼前的地板濕了一片。
小破孩哭了?
你這被老子罵哭的?他有點兒傻,又覺得這廝該罵,你
小破孩很安靜地掉著眼淚。
我他哭得抽抽噎噎,我
最終他真的哭了:你疼不疼啊
楚天舒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呢?
小破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楚天舒從沒見過他哭過。
他被人欺負時沒哭,說起父母時沒哭,打劫時也沒哭,小小年紀就這么多歪道理。
可這一刻他卻真正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哭了。
楚天舒其實知道在他的邏輯里會這么做的理由。他被混混跟蹤了一個月,混混打定主意要打斷了他的腿,他還能怎么辦?只能威脅別人,和他們魚死網破。
小破孩比誰都知道,他要是慫了這一次,被人欺負。以后就只是個一直被欺負的命了。這幫小混混有事沒事都能來踩他兩腳。
他不考慮自己受傷,不考慮危險,他從沒想過會有人來救他。
別哭了,來都來了,給我選個擋傷疤的紋身唄。楚天舒把手機湊給他看,這個酷不酷?一條龍,到時候走出去別人都以為哥是黑道大佬,賊帥氣。
小破孩哭了半天,終于抽抽噎噎地說:像企鵝踩著北極熊滑行三十米
楚天舒:你這沒心沒肺的破玩意兒。哥這是為了你負傷!
小破孩看著他,哭出了一個嗝。
就這個了。楚天舒點了點屏幕,還能逗你笑,挺值得的。
在那之后,楚天舒去讀大學,小破孩跟著家人搬了家,兩人再沒見過。
其實他們都有彼此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楚天舒不是疤痕體質,醫(yī)生說過,他的腰上涂了藥后,不會留疤。
可他還是紋了。
比如小破孩從那一次起
終于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顧忌,再也沒過量吃糖。
他學會的從來不是收斂,而是
牽掛。
二十二歲那年楚天舒發(fā)現了一個游戲,他走了進去。游戲里或許藏著他母親死亡的真相,又或許藏著這個世界的所有鬼物的
真相。
一年后,兩人在現實中偶遇。小破孩也發(fā)現了這個游戲。
和游戲里的,那個玩家。
他故意地想方設法,悄悄跟了進去。
再后來,我努力地在游戲里拾荒,撿垃圾,收集物品,進行科研,終于保送了辰星。某天卻聽祝若水興沖沖地說,中級場上來了一個著名的神經病。行事特別瘋,跟有病似的,還在到處打聽辰星的消息。由于他到哪個副本,哪個副本里就死一片,所以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烏鴉。
她還說,這人和你挺配的:以前你的名聲是到哪個副本,哪個副本里就空一片、什么東西都剩不下。以前人都叫你拾荒的,后來你飛速變強了,他們怕被你爆錘,才叫你清道夫我就琢磨著這人誰啊,很有點反派風范啊,后來陳烈雪帶著我去考核你,一看
開幕雷擊。楚天舒攤開手,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進來搞事的。
林槐還想再聽,然而眼前突然一恍惚。
艸!技能時間到了!
他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在床上,而且
林槐:
而且還是被捆起來的!
他正想說話,屋漏偏逢連夜雨,窗口傳來了住戶敲門的聲音。
物管?物管在嗎?這里怎么有條狗?
是棒球帽男的聲音。
林槐:
棒球帽男很是自來熟地走了進來。他一推房門,一只黑白的哈士奇首先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