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像之前那樣，僅僅是作用于□□或者精神的疼痛，他大概可以接受。
反正又不會死，一回生，二回熟嘛。
“懲罰內(nèi)容是嶄新的人生。”塔維爾垂下眸，掩住帶著些許復(fù)雜的目光，“你會失去一切�！�
“知識、力量，生來具有的智慧�！�
甚至是那些外部條件。
比如說，出生，家庭，以及成長環(huán)境。
給他最絕望的，最糟糕的。
只有這樣才能深刻，才能被記住。
戚逐芳下意識咬了咬唇瓣。
不論是理智抑或感情，出于任何考慮，他都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為自己贏得籌碼，證明自己的堅持。
他也沒有猶豫，只是直覺事情沒有那樣簡單。
作為懲罰而言，塔維爾的提議太輕太微不足道了，用寬宏大量來形容都太輕。
猶格·索托斯可不是什么善良仁慈的神明。
“這場懲罰還有其它目的，是嗎？”
他想了想，“比如，它實際上關(guān)系到我能不能留下來。”
它是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是任何塔維爾需要的條件。
獨獨不是戚逐芳的想要的機會。
是裹著蜜糖的毒藥，等待他心甘情愿踏進去的陷阱。
不過至少這一次塔維爾學(xué)會委婉，學(xué)會掩飾了不是嗎？他帶著點失落地想，告誡自己不能要求對方太多。
和之前比起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
人要學(xué)會知足。
沉默告訴了他答案。
不知道為何，戚逐芳反而比之前安心不少。
“我接受�！彼L長吐出一口氣，“但在開始之前，我想懇請您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
塔維爾抬起眸，用那雙燦金色的、近乎無機質(zhì)的眼睛盯著戚逐芳看。
在祂的目光下，戚逐芳的一切小算盤都無所遁形。
好在戚逐芳也沒打算藏著捏著。
“假如我能留下來，您可以陪我在地球待兩天嗎？”
他直視那道目光，心臟跳動得厲害。
“我對這里也不是很了解，或許您會有興趣和我一起......比如說游樂園和電影院。”
戚逐芳開始前言不搭后語，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突然有這種莽撞又冒失的想法，“僅僅作為體驗，我的意思是人類很少會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前往那里，通常和親人愛人或者朋友......”
說到后面，戚逐芳干脆自暴自棄，也不打算把話好好解釋清楚了，果斷結(jié)束話題：“總之，只是臨時起意。”
愛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而且比起拒絕，怎么想都是答應(yīng)下來麻煩更大。
他肯定喝醉了，剛剛才延遲完那種，不然沒有理由解釋突然頭腦發(fā)熱。
戚逐芳面無表情，突然硬氣起來，“我沒有其他要說的了，現(xiàn)在就開始吧�！�
塔維爾伸手，合上他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失去意識前，戚逐芳聽到祂說了個“好”字。
第127章
戚逐芳出生在一個小縣城里, 家庭不算富裕，父母都是個體戶。
一家人日子過得緊巴巴。
已經(jīng)上了初中的戚逐芳不太能回憶起童年的模樣，只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蠟筆被嘲笑過。
那時候他家糟了賊, 現(xiàn)金幾乎都被卷走了，床頭柜被撬開, 里面媽媽的首飾盒以及家里的存折都不翼而飛。
在掛失及時的情況下，存折上前依然被取走了一大半。
——據(jù)說，那是存著給他上大學(xué)的錢。
大學(xué)對剛上幼兒園的孩子來說太過遙遠，沒有概念。
幼兒園來了個新的美術(shù)老師，要求買新的畫筆, 讓他們多準(zhǔn)備一點顏色。其它的小朋友們都是24色, 36色，甚至還有人驕傲地炫耀爸爸在商場買的108色彩鉛。
只有戚逐芳掏出了樓下小賣部壓在箱底, 鮮有問津，僅有12色的劣質(zhì)水彩筆，帶著非常濃厚的香精的味道, 模樣也特別丑。
沒有辦法涂出老師想要的顏色, 他問其他小朋友去借, 可心里總覺得自己好像天然就低了他們一等。
其實除了他，一個叫冷子越的同學(xué)也只有12色。
但老師和其他的小朋友都喜歡冷子越, 因為冷子越有個特別好看的媽媽，他也和他媽媽一樣。
戚逐芳就不好看。
他的皮膚不夠白, 眼睛也不夠大。
冷子越?jīng)]有開口，就有很多小朋友爭著搶著要把自己的畫筆借給他, 但是他就需要向同桌央求很久，甚至要拿出小黑貓橡皮擦作為代價交換。
畫畫課結(jié)束之后，他問爸爸可不可以給自己換一盒24色的畫筆, 結(jié)果爸爸只是抽煙。
后來家里暫時度過困難期，戚逐芳也不缺蠟筆了，可他那個時候畢竟太小，落差感體會得格外清楚，以至于他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會有一點難過。
戚逐芳的小學(xué)和幼兒園距離很遠，都是幾乎都是新面孔。
不用見到以前幼兒園的同學(xué)，對他來說是件好事，這意味著不會有誰記得他曾經(jīng)在第一節(jié)繪畫課上丟過臉，他也可以自欺欺人，當(dāng)做這件事沒發(fā)生過。
小學(xué)的生活和幼兒園沒有什么變化，他不起眼，不是老師特別需要關(guān)注的那種差生，更不是恨不得天天發(fā)小紅花表彰的優(yōu)等生。
要是沒有什么意外，他會這樣一直到初中，然后回想起自己的小學(xué)——哦，刷一下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