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啊,你喝奶茶不?”
“這家連鎖店的炒酸奶還挺好吃的,吃嗎!”
戚逐芳提醒他熱可以脫外套。
葉陽這才想起來,“對哦,光想著早點進(jìn)影視城,忘了外套沒脫!
難怪總是覺得有哪里不對。
目光停在了他后頸處的某個位置上,戚逐芳輕描淡寫,“什么時候紋的紋身?”
“紋身?”葉陽疑惑,下意識伸手朝后面摸了摸,“我媽不讓我紋紋身……你是不是說那個黃黃的東西?”
“就是那個有點像小花的幾條線,脖子后面的那個,那個不是紋身。”
——是啊,那個是黃印,象征著黃衣之王的印記。
戚逐芳很難描述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祂就說,門票上的小把戲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大的作用。
葉陽提起黃衣之王的時候表現(xiàn)得那么狂熱,是因為是早就被打上標(biāo)記了。
——盡管祂清晰記得自己以前沒有在葉陽的后頸處見過這個東西。
戚逐芳此刻已經(jīng)開始慶幸自己把葉陽帶出來了。
這可是一個重要線索。
“類似于護(hù)身符吧,是畫上去的!比~陽想了想,給黃印下了定義,“我老家那邊的廟里不知道用什么材料調(diào)的,平時看不見,但是天熱就容易冒出來!
“老家那邊的廟里?”
“對,我們那邊有個非常靈的黃袍仙廟,小時候我身體不好,我爸媽就經(jīng)常帶我過去那里去拜,后開就求到護(hù)身符了!
生怕戚逐芳多想,把自己和封建迷信扯上關(guān)系,他又迅速補充了一句,“當(dāng)然我爸媽不代表我,我唯物主義!
到這里,事情陡然變得有趣起來了。
“科學(xué)的盡頭可能是神學(xué)!逼葜鸱嘉⒚畹乜戳怂谎郏澳悻F(xiàn)在還挺健康!
“那這也不是拜神出來的!
沒想到戚逐芳才是迷信的那個,他趕緊撇清:“是因為我媽天天給我變著辦法做營養(yǎng)餐,增強我的抵抗力!
戚逐芳頓時回憶起了不少關(guān)于那位葉夫人的事。
作為葉陽的室友,在開學(xué)第一天,祂就看到了大包小包來送兒子上學(xué),同時給每位室友都貼心準(zhǔn)備了小禮物的葉夫人。
后來搬出去兩個,宿舍里就剩下他和葉陽之后,葉夫人對他就更照顧了。
每周給葉陽送養(yǎng)生湯的時候總不忘記也給祂盛一碗,還會時不時做點不那么甜的小點心送過來。
她對葉陽甚至可以說到了溺愛的程度,甚至對他的朋友們也愛屋及烏。
葉陽也確實是蜜罐子和溫柔鄉(xiāng)長大的,天真好騙,人傻錢多。
這樣一位母親……
“她知道你過來看歌劇嗎?”戚逐芳冷不丁地發(fā)問。
“對哦!我得給她報個平安!比~陽猛地一拍腦袋,“她知道我愿意出門玩,還是去看歌劇,可高興了,還瞞著我爸多給了好幾千塊錢呢!
“知道你看《黃衣之王》?”戚逐芳愈發(fā)古怪。
“對啊……她本來也很期待的,但項目在關(guān)鍵時期,走不開,所以就沒和我一起來。”
說到這里,葉陽不免慶幸,“誰知道是犯罪團伙的把戲,還好我媽沒過來,不然她肯定要害怕。”
但是你親愛的媽咪有很大可能是這個犯罪團伙的一員。
她知道,并且默許了一切的發(fā)生。
戚逐芳罕見升起了名為同情的情緒,同時,那種消失了有一段時間的有趣感也重新回到了祂身上。
生活在謊言和欺騙里,不知道自己是祭品的祭品。
多可憐,多有趣啊。
戚逐芳想。
既然如此,在《黃衣之王》如此重要的初演上,作為舞臺的重要角色,他怎么可以不到場呢?
“先不用報平安!钡k提醒道,“這個時候報平安,反而可能會讓阿姨擔(dān)心!
葉陽想了想,覺得好像確實有點道理,“也是,說不定犯罪團伙的還監(jiān)控了我的賬號,打草驚蛇怎么辦?”
戚逐芳半垂著眼,突然生出了和之前截然相反,讓舞臺重要角色直接缺席的念頭。
這樣似乎也不錯。
但眼下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
葉陽成為他的室友,真的只是巧合嗎?
除了作為黃衣之王的祭品,他是不是也和奈亞扯上了關(guān)系。
戚逐芳抓住他的肩膀,試圖看清眼前這個人類的命運。
葉陽后頸處的黃印旋轉(zhuǎn)起來,像是一團蠕動的小觸手,自發(fā)地排斥著來自外界的窺探。
戚逐芳看見某個嬰兒出生,險些夭折;看到他被父母抱在懷里,輾轉(zhuǎn)于各個醫(yī)院。
疲倦和麻木支配了某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在日復(fù)一日,毫無結(jié)果的掙扎中變得絕望。
最終,他們決定回到老家,讓孩子沒有污染,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渡過最后的生命。
孩子在睡熟,他年輕的母親在隔壁房間里以淚洗面,而客廳里的煙灰則堆積成山,也壓彎了父親的背脊。
戚逐芳能夠感覺到,他們是“愛”這個孩子的。
而后披著黃袍,衣衫襤褸,真容藏在面具下的男人推開了他們家的門。
男人站在陽光下,猶如一尊慈悲的神靈。
他引導(dǎo)這對年輕夫婦來到了廟里,在殘破的神像面前,展示了何謂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