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孤白看著那小童,心莫名地砰砰直跳,真的是要嫁給依云上城了,然后成為他的妻。
她緩緩地將手中的將自己面前梳妝鏡前的紅蓋頭拿起來,然后蓋在自己的頭上。
女兒嬌喲,今出嫁,好日子喲,恩愛長。
雪紛飛喲,郎兒娶,步步生蓮,情意綿。
牡孤白緩緩起身,她將手放在小童的手上,由小童慢慢地扶著到門口那邊去。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痹谀倒掳滋_踏出門檻的那一刻,聽得一把悠長的聲音響起,而且伴著的是古琴聲。
牡孤白抬頭看過去,正看到在廳旁,千面狐正在捻琴彈奏,而且吟唱這一首《詩經(jīng)·國風·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有——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千面狐又吟唱起來,聲音雄厚而帶著無盡磁性,在廳里的人可沒聽過他吟唱過這樣的曲子,故而聽了感覺為天籟。
牡孤白不禁眼眶有些濕潤,他是她哥呢,林謙灝。
哥哥送妹妹出嫁,吟唱曲子:美麗姑娘出嫁了,多適合她的人家。
依云上城一身紅衣妖嬈地站在那廳中央,他看著牡孤白前來,面對著她,然后朝著她伸出手。
牡孤白隔著有著幾分鏤空的紅蓋頭,看到他熠熠生輝的眸,看到新郎喜服將他高大的身子襯得英俊瀟灑。
這是她的蓋世英雄,她要嫁的頂天立地的男子。
牡孤白朝著他伸出手,然后放在他的手心。
他妥妥地牽上了她的手,他感覺到了她指尖的溫熱,他心中低聲念,牡孤白。
牡孤白的眼神始終看著他,看著他帶著她一同站在那龍鳳燭臺前。
“逃之夭夭,其葉秦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鼻婧鞒俗詈笠宦,手中的古琴也彈奏完最后一個音符。
他收了古琴,信步走到主座位子上。
他看著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看著大紅花在他們的中間,看著他們共同牽著那象征幸福的紅帶。
“本座做你們的證婚人!鼻婧吐暤溃膊还芩麄兯獠煌,他放下古琴,一揮衣袖,直接坐在那主座上,瞬間,霸氣非凡。
依云上城眸色微沉,他轉眸看向自己身旁的牡孤白,隔著紅蓋頭看到牡孤白的嘴角在微笑。
竟然牡孤白同意,那,他也同意。
李叔看著他們都已經(jīng)準備就緒,不禁喊了一聲,“吉時到!”
“一拜天地!”李叔喊了一聲。
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兩人對望,皆是一笑,然后慢慢轉身,對著外面的天地跪下,行禮一拜。
牡孤白的心就快要跳出胸腔,她轉頭看向依云上城,依云上城也剛好轉頭看她。
她臉上含羞,然后低眸。
他卻看得癡了。
兩人行禮之后起身站好。
“二拜千面大人!”李叔再次唱喊一聲。
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又互相看了一眼,牡孤白笑笑,然后跪了下來。
千面狐,也就是林謙灝,永遠是她林舞觴的哥哥。
依云上城也跪了下來,今生今世,只此一跪,便跪你這舅子爺一次!
兩人行禮一拜。
千面狐看著他們,心中又開心又有幾分擔憂,又有著幾分酸澀。
孤白,不,應該說是舞觴,他的好妹妹,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其實我林謙灝……喜歡你。
只可惜,你無論成了誰,變了什么人的模樣,愛的始終都不是我。
“起吧!”他低沉一聲,抬手。
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慢慢起身。
“夫妻對拜!”李叔喊道。
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慢慢地兩人面對面地站著,兩人對望,然后慢慢地低頭——
“嗖!”一支羽箭直接朝著他們中間射過來,依云上城眼疾手快,一把推開牡孤白,“小心!”
牡孤白向后退了幾步,頓時,漫天漫地的羽箭直接射進這堂里來。
“大人,一大批的官兵來了!”一名小童喊剛喊完,一支羽箭直接射中了這小童后背,小童倒地身亡!
“十六!”千面狐喊了一聲,他緊皺著眉頭,起身瞬間就到了死去的小童身邊,他抱起那小童,“十六!”
但是見十六已經(jīng)死了,千面狐臉上盡是痛苦,他緊握著手中的拳頭,而這時候又是一波羽箭直接射進來。
依云上城也是生氣之極,竟然這樣都有人來打擾他和牡孤白成親!可惡!
“孤白在此,孤去殺盡他們!”依云上城說罷,拂袖上前。
千面狐卻一揮袖,直接擋住依云上城。
他臉色黑沉,眸色陰冷,“本座來!”
說罷,他一手運力,原本放在主座上的那古琴被他吸進手中,他一撥弄那琴弦,頓時,無盡的功力打出去,啪啪啪——那些射進來的羽箭全都在進入門的那一刻變得粉碎!
牡孤白已經(jīng)拔出手中的樸刀,喝了一句,“是什么人!”
就在這時候,諸多的羽箭又射進來,千面狐再次施展神技,他人直接坐在那廳中,古琴直接放在膝蓋上,十指猛地撥弄那琴弦,頓時,刺耳的琴聲傳出,全都變成犀利的刀,將那些羽箭全都擊碎!
依云上城掃了一眼正在盛怒的千面狐,他拂袖直接走出門外。
諸多的黑衣人站在外面,全都拿著弓箭對著屋里的依云上城他們,而在黑衣人后面,竟然是衣衫襤褸的尸體!
“黑尸?”依云上城驚了一驚,什么人竟然也制造出黑尸、竟然也能操縱尸體?
怎么會!
莫非是,西域皇族人?
牡孤白和千面狐兩人也從廳中走出來,李叔則是帶著其他小童往密道離開。
只有士兵,不見將領,是誰在指揮這些黑衣人?
“竟然膽敢私闖本座的雪山,嫌命長!”千面狐被人殺了他一名小童,又被人打擾自家妹妹的成親大禮,自然是痛恨入骨,他一手抱著古琴,直接將古琴豎起來放在地上。
“爾等退下,本座讓他們尸骨無存!”千面狐臉上都是冰冷,他一揚衣袖,十指再次撫上那琴弦。
“你這琴弦能殺人,卻不能殺鬼!殺鬼,得要控制鬼的人來殺!”依云上城朝著牡孤白伸手,“孤白,刀給我。”
牡孤白將樸刀遞給他,眼里都是擔憂,“不要傷了自己!
“放心!币涝粕铣亲旖俏⑽⒁恍Γo握手中的樸刀,他另外一手直接從懷中取出一瓶血紅藥,打開瓶蓋,直接倒在刀身上,頓時,刀身血紅!
而黑衣人已經(jīng)沖殺上來,千面狐站在那豎起的古琴后面,臉色冷峻,十指宛若有了生命一般,猛地彈奏,速度極快!
噌噌噌——琴聲變成鋒利的刀,只要有人沖殺上來,都被千面狐的聲刀給割成兩半!
有些能夠躲過千面狐的高手舉刀就要砍向千面狐,但,千面狐揚手,一股強大的內力震出,直接將那殺手給震出好幾米遠,吐血身亡!
牡孤白拾起地上掉落的刀劍,自衛(wèi)的同時也幫助砍殺前來的殺手。
黑衣殺手見無法斬殺他們,便立即撤了,讓后面的那些尸體上來。
依云上城拉住牡孤白,聲音略微低沉,“在我身后!彼f罷,握著手中的血刃砍向那些黑尸。
千面狐依然是以琴聲殺人,但,那些尸體倒下之后竟然又重新站起來然后攻擊千面狐。
他不得不向后退了幾步,再擊退那些黑尸。
依云上城從自己的懷中取出另外一瓶血紅的藥,扔給了千面狐,“用這蠱蟲能殺它們,潑在你的琴弦上!”
聽他說要將這血紅的潑在琴弦上,千面狐卻有著幾分遲疑,這琴可是他的寶貝,是他在林將軍府時候彈奏的古琴,那年那時候的物品,只有這一件了。
但,若是能救大家于危機當中……
他一狠心,將瓶子打開,將血紅的藥潑在琴弦上,一陣血腥味道涌上來!
千面狐眉頭皺了皺,但還是伸手拉開琴弦,彈奏著這古琴。
他看到他的手上都沾上了血紅,這是血嗎?是依云上城用來殺黑尸而做出的血藥嗎?
“依云上城!”千面狐喊了一聲,他看著自己的手,心中閃過幾分驚恐。
“六畜之血,怕什么!”依云上城白了他一眼,頗為不屑,“就這么點膽量,還做什么大事!”
聽著是六畜之血,而不是人血,千面狐的心定了定,將注意力放到前來殺他們的黑尸上。
頓時,黑尸的勢力也無法抵擋依云上城和千面狐、牡孤白三人。
就在黑尸節(jié)節(jié)敗退的時候,一支燃燒著羽箭射過來,緊接著很多支羽箭!
火直接蔓延,將地上倒下的尸體都燃燒了。
依云上城帶著牡孤白忙往后撤退,千面狐也向后退去,“依云上城,與本座一同去將那幕后之人斬殺!”
“我也去!”牡孤白喊道。
她想,是牡初川嗎?
他們這些人攻上雪山來攻擊,希望他們沒有傷害雪山下,無憂鎮(zhèn)上的百姓沒有受到傷害。
依云上城濃眉緊皺地盯著牡孤白,“孤白,若那幕后之人是牡初川,我一定殺了他!”
“你不可攔我!”依云上城說罷,人已經(jīng)飛躍上前。
牡孤白驚了驚,但是趕緊跟上。
千面狐眸色一斂,無論是誰,他也絕不放過!
什么牡初川?哼!
三人以極快的速度往黑衣人撤走的方向奔去,但是跑了一會兒之后,千面狐頓時一揮衣袖,“慢著!”
牡孤白和依云上城都停了下來看著他。
“雪崩,回到雪山的宮殿去!”千面狐喊道,頓時就往宮殿那邊跑。
依云上城跑到牡孤白的身旁,怕她跑不快直接公主抱將她抱起來跟上千面狐。
山下半山腰那邊傳來雪崩的聲音,而且有不少人凄厲喊叫……
牡孤白這會卻是擔心會不會有人攻打宮殿那邊,貌似李叔帶著那些小童就是藏在宮殿那,而且,宮殿里有很多價值連城的瑰寶,就怕被那些黑衣人給破壞。
“無需擔心,宮門不會那么容易被破壞。”千面狐似是看出牡孤白的擔心,開口,“但是,我怕他們破壞在外面的千年鐵樹,可惡!”
剛說完,就聽到一聲轟隆的聲音。
千面狐心中大吃一驚,更是催了內力跑去千年鐵樹那邊。
依云上城和牡孤白也跟上。
果然,那些黑衣人正在縱火燒鐵樹,鐵樹都已經(jīng)倒下來,根都被拔起,一些黑尸正在猛地割鐵樹的根。
“住手!”千面狐大聲一喊,忙豎起古琴開始彈奏攻擊那些黑衣人和黑尸。
依云上城放下牡孤白,身形宛若鬼魅一般,提刀直接砍殺那些黑衣人,所到之處,尸橫遍野。
牡孤白看著千年鐵樹,鐵樹枝丫光禿禿,像是沒有生命,樹干粗得估計得要五六個人才能抱住,但,這樣的一棵千年鐵樹,還是倒下了。
她看到那樹干上鑲嵌的兩個凹槽,她伸手摸上去,頓時,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
一對璧人將晶瑩剔透的血玉鐲鑲嵌進這鐵樹中,鐵樹慢慢地將那長生血玉鐲吸進樹干,但那凹槽卻依然還在。
“孤白,小心!”依云上城喊了一聲,飛身上前將射向牡孤白的羽箭砍落。
牡孤白回神看著他,淡淡開口,“依云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