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殊仍舊沒有醒。顧山青原本對他的傷勢頗為擔心,但鷺飛飛稍作檢查,十分肯定地告訴他他給蒼殊喂過了藥,蒼殊只是正在恢復的過程中,便稍稍放了心。
“你們先休息一下吧。”顧山青想了想,道,“我讓小黑在四處找找,看有沒有出路!
鷺飛飛點點頭。貓九郎輕輕呼出一口氣,也放下背上的蒼殊——其實他們也可以先找到出路,再折返回來接他,貓九郎卻死活不肯,寧愿隨時將蒼殊背在身上。
顧山青就地盤膝而坐,召出小黑,讓它沖入周圍的石壁之中。
就如任何獸靈草靈一般,小黑是能夠穿墻而過的。但顧山青很少讓它那么做——若是在墻中設有什么陷阱法術,小黑只能直直地撞入其中,他很難提前做好準備,進行及時的應對。
顧山青閉上眼。
他對陣法靈力的波動遠不如對魂氣那般敏感,只能感到某種隱隱的力量在大山山體里流動,似是受到莫名的指引,向他們腳下的某個方向匯聚而去。
顧山青心中一動。那就是封魔之地所在之處嗎?還是他師父所說的“深淵”呢?
顧山青突然想:無論是法力、靈力,都不是憑空而來,若有一天這昆山之力耗盡,無法支持鎮(zhèn)壓魔族的龐大陣法,又會如何?
然而,想到這,顧山青立刻微微一哂,就算耗盡,那大約也是千萬年后的事了,還是他師父要把那些魔放出來這個問題更加近在眼前。他收起發(fā)散的思緒,專心地驅(qū)使起小黑。
幸好無論是這龐大的山川之力,還是引導的陣法之力,對小黑都沒有任何敵意,或者說哪怕一絲絲的反應,就像一塊石頭投入了大海。小黑可以在石壁間自由地穿梭。
顧山青遣著小黑探索一陣,忽地心中一動,對貓九郎和鷺飛飛道:“好像找到了一個門,門后是往外走的通道,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的路。我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小□□我們開門!
他將自己的心神凝注到小黑那里,透過它的眼睛仔細地察看。果然,在門后有一個小小的機關,和他們在剛剛的石洞里見的那個有幾分相像,雖然精巧,但并不復雜,甚至可以說出乎意料的簡單。
顧山青壓下心中的疑惑,縱著小黑撥弄幾下,便立刻又聽到一陣隆隆的轟響,就在小黑所在之處,又一道隱形的石門豁然洞開。
“打開了啊顧大人!”貓九郎喜道。
顧山青點點頭:“是。不過開得有些太容易了,也可能是陷阱,還是要小心些!
貓九郎又背起蒼殊:“萬一不是呢!走,過去看看!”
那通道和他們之前走過的那條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通道里不是一道道石階,而是直直的向上的通路,兩側(cè)的石壁上如洞中般閃爍著暗綠的熒光。
之前來不及探究,這時顧山青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熒光竟是在石壁上嵌入了一塊塊夜明珠的碎片,方能保證過了千萬年而常亮。
這是何等奢侈的手筆!
顧山青越發(fā)確定,這封魔之業(yè)絕不是一兩個人能籌謀的,必是窮盡了一代人之力。而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在這些謀劃徹底完成之前,竟沒有被魔族發(fā)覺,前來阻撓。
又或,他們其實是在一邊與魔族對抗的同時,一邊完成這些事的?
果真如此,那又是何等的壯舉!
顧山青心中震撼,邁入門中。他攔住貓九郎和鷺飛飛,并沒有立刻往里走,而是讓小黑又向前飛了一段,直到幾乎要超出他可以操控的范圍,才讓它回來。
可是,即便如此,小黑依然沒有飛到路的盡頭。
顧山青思索片刻,將此事對貓九郎和鷺飛飛說了。然而稍作討論,他們最終決定還是往上走。哪怕終點未知,也比在原地呆著不動要好。
事不宜遲,他們也沒有慢慢走路的時間了。小黑托著顧山青和蒼殊,鷺飛飛抓著貓九郎,便往通路中飛去。
飛著飛著,他們發(fā)現(xiàn)這通路不是向下,竟是向上的,并且,愈發(fā)開闊。不多時,便有一點白光在路盡頭顯現(xiàn)出來。
白鷺模樣的鷺飛飛歡快地道:“好像馬上要出去了!”
然而,顧山青心中不喜卻驚——他師父在昆山中呆了近千年,對山中的角角落落不知有多么熟悉,有可能將他們打入這么容易出來的地方嗎?
可他們也是絕不可能回頭的,只得一頭沖入那片亮光之中。
顯露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如他們之前去過的那個坑洞般巨大卻狹長的空間,每一處石壁上都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不斷延伸。似有一線線的亮光從狹窄的石隙間透出來,被刻在周圍的符術放大、擴散,將這空間照亮。
四面八方,石壁上不時能看見一個敞開的洞口,就如他們剛剛從中出來的那個一般。
顧山青驀然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他們頭頂?shù)目p隙太小,人是決然鉆不過去的。但若要在這巨大的空間里尋找出口,那要尋到什么時候!
貓九郎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好多死人!”
顧山青循聲看去,只見在他們的不遠處,有數(shù)十人在一個陣法的周圍盤坐于地,衣衫破爛,只余枯骨。倒比他們最初時的石洞里只剩飛灰的那個人要好一些。
鷺飛飛也走了過去:“咦?墻上還有字!”
確實,在石壁上用血書寫了三行大字。顧山青用他僅有的古書文儲備讀了出來:“‘吾等移山補石自封于此,誓以身封魔,決然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