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輕輕點頭。
“嗯!
韓明月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謝謝,我大概了解了!
朵拉愣愣的看著她,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怯生生地說道。
“我?guī)蜕厦α藛??br />
韓明月認真的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這片營地。
“我們?nèi)钡淖詈笠粔K拼圖,其實就是羅威爾將軍本人的證詞!
“他的部下在反叛成功之后,幾乎銷毀了他留下的所有遺物,無論是筆記,還是私人衣物。以至于羅威爾將軍本人的意見只剩下了只言片語,遺留下的線索更多是其他人對他的間接評價,要么就是后來者對他的筆記進行的拙劣仿造。”
“無論他們是出于為他們的長官保留最后一絲體面還是為了維護他們自身的合法性,他們自作聰明的涂抹都嚴重妨礙了我們對遺跡的挖掘以及對歷史全貌的還原!
“甚至于,他們自作聰明的行為就和羅威爾一樣,啟發(fā)——或者說影響了一代又一代自作聰明的后人,造成了遠甚于紅土且難以估量的影響!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好像一件了不起的事業(yè),終于蓋上了最后一塊磚頭。
“……多虧了你的幫忙。”
“這份留白總算是補上了!
第1034章 傳火
那是好些日前的事情——
永流河旁的蘆葦蕩,站在船頭的老翁朝著碼頭上幾個拉網(wǎng)摸魚的小伙兒喚道。
“小子,這魚碰不得,都是吃了死人的。”
幾個皮膚曬的黝黑的小伙兒一抬頭,見船上的老翁笑著說道。
“你這老頭說什么笑話,吃了死人的魚怎么就吃不得了?”
“就是!”
“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落進水里的都是魚的,吃的肥些還好賣咧!”
看著這幾個不知敬畏的后生仔,老頭搖頭嘆氣說道。
“你也知道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最后全都在水里,那你可知道它們落進去之前都吃了些什么。”
幾個小伙子面面相覷,都講不出來話。
最后還是拽網(wǎng)的那個小年輕不知天高地厚,頑皮作答。
“我管那蛇鼠蟲鳥吃了啥,我們網(wǎng)魚拿去換錢,又不進自己肚子里!別個收魚的不講話,你說個什么!”
其他小伙兒一聽也回過了神,紛紛附和著叫嚷。
“就是!”
“你這不也是漁船么!你沒打過漁?”
“老頭兒不是什么好東西,怕不是在擔心我們壞了他生意!”
哎……
老翁搖了搖頭,不再說什么,撐著長長的竹竿蕩走了。
他的確是打漁謀生的不假,之前還養(yǎng)些鴨,不過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剛開年那兒,他養(yǎng)河里的鴨子就被水里的東西毒死了,常合作的魚販子也不收永流河里的魚了,改做了海產(chǎn)生意。
大家都是做街坊買賣的,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再不講究的人,也不敢賺那昧良心的錢。
可話說回來,最近新來的魚販子好像又不挑了,甭管什么魚都收,只是給的價會低些,據(jù)說做的都是游人的買賣。
甭管他們做什么買賣,老翁也沒法撈那些能害死人的東西拿去換錢。
和那些后生仔不同,他是活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就去見銀月女神了,沒必要為那點小錢把陰德給損了。
況且他也不缺錢。
早在巫陀還在的時候,他就有三間祖宅往外出租了。
至于為什么還在蘆葦蕩上飄著,一是閑不下來,二是市政廳給了新活兒,讓他去收拾蘆葦蕩里的“臟東西”。
這活兒只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漁民們?nèi)ジ伞?br />
碰到浮在水面上的人,他就戳上兩桿,如果還有動靜就救上來。
如果沒有……
當然還是撈上來。
記得前些日子有聯(lián)盟的研究員過來,用小杯子舀了一瓢永流河的水指著晃了晃,隨后搖了搖頭。
從那日起他便知道,這片河已經(jīng)徹底的廢了……
晚霞落下。
在蘆葦蕩里晃蕩了一天的他正準備收工返家,卻見葦草深處忽然一陣撲騰,就像突然驚醒的野鴨。
這片河上當然是沒有野鴨的,老翁連忙撐著竹竿折返了回去,果然瞧見河里撲騰著一個人。
不知是被蘆葦纏住了腳還是怎么的,那個被河水泡的臉色發(fā)白的人一陣掙扎。
“抓住它!”
老翁將手中的竹竿遞了過去,那人抓住了之后總算安定了些,不再胡亂的掙扎。
等那人沒力氣了,老翁這才一點點靠了過去,將那個40來歲的老男人救到了漁船上。
他從船艙里取了一件毛毯,給那混身濕透的男人遞了過去。
“披著吧,起風了冷!
男人瑟瑟發(fā)抖的接過毛毯,臉上寫滿了惶恐,就像一只受驚的老鼠,而且是從戰(zhàn)壕里跑出來的那種,挨過機槍的打。
他的身上滿是傷痕,不過還好都是被草割的,沒有槍傷。
也算是命大了。
這些天老翁見過了太多被泡腫的尸體,倒不完全是被淹死的,純粹是被河水泡爛的。
男人瑟瑟發(fā)抖著,用結巴的聲音說道。
“別,別殺我……”
“放心,這里沒人殺你!
老翁寬慰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把自己的暖水瓶遞給了他,示意他不嫌棄的話可以喝一點。
男人當然不會嫌棄,倒是擔心老翁嫌棄自己,謝了好半天才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的喝起了熱水。
老翁把暖爐點上了,擱到了他的腳邊,隨后一邊撐著竹竿往岸上靠去,一邊閑聊著問道。
“朋友是做什么的!
“打漁的……”
哦,同行。
也難怪能游到這兒。
不過看這倉皇的樣子,老婆孩子什么的大概是掉隊了……
老翁笑著說道。
“會打漁好啊,一會兒上了岸,你就告訴我給你登記的人,他們會安排你去碼頭找工作。那里有不少出海打漁的船,雖然和河里打魚不太一樣,但熟悉熟悉就會了!
男人點了點頭只顧說著謝謝,再沒有說其他的話。
漁舟乘著晚霞靠向了碼頭,先前網(wǎng)魚的孩子們已經(jīng)滿載而歸,正推著小車往集市的方向趕。
看著遠處熙熙攘攘的街市,那個披著毛毯的男人忽然繃不住的哭出了聲來。
老翁蹲下了身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著說道。
“好了好了都要上岸了,你哭個什么!
似乎是想起了死在路上的其他人,那哭腔卻止不住,男人哽咽著說道。
“我只恨老天無眼,厄運總奔著苦命人。”
老翁見他卻笑笑說道。
“老天無眼能讓你到這兒嗎?知足吧!
男人仍心有不甘,含恨說道。
“可我不明白,為何我一生善良,從未做過惡事兒,人間疾苦卻一件都沒放過我!
老翁搖了搖頭。
“一生善良……呵呵,什么叫善良?不偷不搶不騙老實巴交就叫善良?那我看著河里的魚兒也挺善良,天上的鳥兒更是善良,還有那草叢里的蛇和蟲子,那都是善之又善了!
中年男人的臉一紅。
“那不能這么說,人和蛇鼠蟲鳥怎么能一樣。”
“是啊,你怎么能把對善良的標準放的和蛇鼠蟲鳥一樣?”老翁笑著說道,“你這人年齡也不小了,怎么活的還這么糊涂,把茍且也當善良!
男人茫然的看著他。
“那……什么叫善良?”
老翁想了想,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輕輕嘆了一聲。
“大概就是……真正要下地獄的人,覺得你是個傻子吧!
老天并不是沒有長眼睛的。
報應并不是沒有。
而且來的比想象中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