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曾向“鐵人”們發(fā)過誓的鼠族人小伙兒確實兌現了他的諾言——讓帝國的士兵們趴在爛磚頭上打仗。
此刻負責攻打總督府的第一千人隊便遭遇了被打靶的窘境,他們已經丟下了五百多具尸體,卻除了消耗了些聯盟的彈藥之外,沒有取得任何戰(zhàn)果。
“該死!我記得這兒是一座貧民窟!”
眺望著持續(xù)開火的機槍,躲在一座土房子后面的千夫長罵罵咧咧道。
他的額頭上纏著一圈紗布,扣著一只剛撿來的鋼盔,先前一枚彈片刮傷了他的額頭,差點兒將他直接送走。
原計劃他們只需要沖過一條街就夠了,最多只用付出兩三百的傷亡就能和聯盟的士兵展開短兵相接的肉搏。
然而現在,一條不過幾步寬的街道,卻被拉長成了足足六百米的死亡之路。
他們不但沒有裝甲單位的掩護,甚至連攻堅必不可少的炮火都寥寥無幾,反而被聯盟的火炮和機槍打的暈頭轉向。
“我們已經傷亡過半!這樣打下去和送死沒有區(qū)別,我們需要炮擊掩護!重復一遍!我們需要支援!”找來了背著電臺的通訊兵,千夫長抓起對講機再一次吼道。
十幾分鐘前他就在呼叫炮擊了。
迪利普親王親口向他承諾,后方的炮擊正在準備中,很快就能落到敵人的陣地上,并催促他盡快發(fā)起進攻。
然而眼看著他的麾下都快打完了,那炮彈還是遲遲沒有落下,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被狗嗶了一樣。
沙沙的電流音響了一會兒,緊接著帶著一絲尷尬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
“我正在調度……媽的,阿賴揚那蠢材在干什么!老子喊了半天的火炮,怎么連個炮彈的影子都沒看到……”
聽著那順著電話線傳來的廢話,那千夫長只感覺一陣頭皮發(fā)麻,卻偏偏又說不得這家伙。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的提醒道。
“大人……您的直屬炮隊呢?”
聯盟的火力太猛了,而且打的又準,開不了幾炮怕是又得縮回洞里,確實很難支援到他們。
實在不行讓卡車牽著火炮突擊到城區(qū),直接架到前線朝著總督府的方向放平了直射,也比在這兒干著急要好。
他正打算這么提議,電臺的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卻傳來一聲含含糊糊的回答。
“……先前反制聯盟火炮的時候出了點狀況,暫時聯系不上他們,只能讓阿賴揚那蠢貨想辦法了!
聽見了這句話,千夫長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搞半天他們還蹲戰(zhàn)壕里的時候,阿賴揚將軍分給這蠢豬的六門炮就被對面給揚了。
在沒有前線偵察兵幫忙矯正火力的情況下反制敵方火炮……
這家伙一定是瘋了。
就算他猜到了聯盟的炮兵陣地在那兒,這頭豬知道自己的炮彈特么的落哪兒了嗎。
“迪利普大人,在這樣下去,我們就是再多人也不夠……”千夫長咬著牙說道,“請允許我們先撤下來——”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通訊頻道那頭的家伙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樣跳了起來,尖聲吼叫道。
“不準撤退!你們是帝國的軍人,現在正是你們?yōu)楸菹卤M忠的時候,難道你們的誓言都是擦屁股的紙嗎!”
“只不過是六百米而已!給我沖上去!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雙刀旗飄在總督府的樓頂!”
聽到那不切實際的命令,千夫長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朝著對講機大聲吼道。
“迪利普大人!這里不是您家的后院!是前線!是前線!聯盟的機槍就架在我們的臉上,別說六百米,就是六十米我們一樣推不過去!要不您親自來前線看一眼,看看這兒到底是副什么鬼樣!”
“我再說一次,不準撤退!”
迪利普親王在通訊頻道中歇斯底里地吼著,他死活不信就這點距離能攔住一支千人隊。
只是六百米而已,哪怕一米躺一個人,他們也能沖四百多個人上去。只要把聯盟的機槍火力點打下來,他手上剩下四支千人隊瞬間就能如海嘯一般將總督府中的守軍沖潰。
不等那千夫長狡辯,他繼續(xù)怒吼著。
“而且你們是豬嗎?!誰讓你們往聯盟的槍眼上撞了,你們就不會稍微動動腦子從小巷子里穿插過去——”
“這兒哪還有一棟房子!聯盟早就給這兒拆干凈了!我說了多少次,這兒一棟房子都沒了!他們甚至把大部分的建筑殘骸都搬走了!”千夫長怒吼著,再也顧不上什么身份尊卑了。
士氣已經低迷到了極點,趴在掩體后面的士兵們甚至連探出腦袋和聯盟對射的勇氣都失去了。
這種情況下再使喚他們上去送死,恐怕在他的麾下死光之前,他這個千夫長得先被那些嘩變的士兵給揚了。
握著電話的迪利普親王瞪圓了眼睛,既無法相信電話那頭冒犯的語氣,也無法相信他聽到的消息。
他不是聾子。
雖然沒有到前線看過,但從交戰(zhàn)剛開始他便聽到前線傳來的匯報,說是聯盟疏散了總督府附近的居民,并拆毀了他們的房子。
然而在他最初的設想中,就算那片城區(qū)已經沒有完整的房子剩下,也一定會遺落下大量的建筑殘骸和高低起伏的土坡。
它們雖然比不上戰(zhàn)壕,但掩護步兵推進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應該是這樣的……
“怎么可能……”迪利普親王的聲音顫抖著,拿捏的腔調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手足無措的慌亂。
那千夫長怒不可遏地吼道。
“有什么不可能!拿炮轟,拿炸藥炸,拿錘子敲,甚至用繩子拉倒房梁,那幫窮鬼們住著什么爛房子你心里沒數嗎?!你當他們的狗窩和總督府一樣都是拿混凝土澆出來的?!放著它們不管,它們自己都會垮!”
“這幫蛆蟲,狡猾的老鼠……他們竟敢,竟敢站在聯盟的那邊!我要宰了他們!”
迪利普親王的嘴里發(fā)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就算這是他頭一回從沙盤走到真正的戰(zhàn)場,他也清楚失敗的情緒是會如同瘟疫一般在士兵之間傳染。
雖然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下一步的對策,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xù)猶豫下去了,必須在前線崩潰之前做點什么!
一旦防線崩潰——
后果不堪設想!
“你們先撤下來……換二隊上。等等,在二隊頂上去之前再堅持一會兒,務必把戰(zhàn)線維持!”
聽到那服軟的語氣,那千夫長總算松了口氣,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雖然這家伙的命令含糊不清,甚至一句話能改兩次口,但他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能撤下去休整就好說。
心中為頂上去的友軍默默祈禱,他掛斷電話一把推開了背著電臺的通訊兵,朝著前線陣地上吼道。
“堅持!友軍很快就會來接替我——”
沒說完的后半句話凝固在了喉嚨里,當那千夫長將目光投向陣地側翼的一剎那,他的整張臉上都印滿了驚恐。
只見一只四五米高的巨型螃蟹正挪騰著充滿金屬質感的機械腿,繞過一排坍塌的廢墟殺到了他們的側翼。
那是什么玩意兒?!
千夫長的臉上寫著茫然。
只見兩根粗長的槍管或者說炮管,從那對堅實有力的螯足上方向前伸出,遙遙對準了他前方不遠——那群匍匐在破爛房子和窩棚后面動彈不得的狼族人戰(zhàn)士們。
由于眼前的一幕過于震撼,以至于緊緊跟隨在那巨型螃蟹身側的y-2無人機、“地獄犬”無人車以及十數名外骨骼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們,都顯得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等他做出反應,那兩根炮管便噴出粗長的火舌,朝著他的麾下傾瀉出兇狠的火力!
“砰砰砰——!”
連慘叫的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
數十名躲藏在掩體背后的士兵,頃刻間便與他們身前的掩體一并被碾成了碎片和肉泥。
彈殼持續(xù)不斷地從機匣中拋落,叮叮咣咣地落在地上,一同隕落的還有那一片片支離破碎的軀體。
茫然的表情化作了驚恐,不只是在前線指揮的千夫長,還有那一個個蹲在掩體后面開火的士兵。
他們從來沒和這么兇殘的家伙交過火!
開膛者步槍射出的子彈對它就像撓癢癢一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在那持續(xù)輸出的炮管面前,他們的掩體卻像紙糊的一樣脆弱。
扛著鐵拳火箭筒的士兵被攢射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要么就是被呼嘯飛過頭頂的無人機識別并射爆了腦袋。
聯盟投入戰(zhàn)場的遠遠不只是一臺“帝王蟹”,雖然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醒目的大家伙給奪走。
六臺“帝王蟹”水陸兩棲全地形步兵裝甲,分別掩護著六組機械化步兵,沿著六個不同地方向發(fā)動了進攻。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迪利普親王麾下的第一千人隊,側翼的防線便如雪崩一般被撕開了一道大大的豁口。
再也扼制不住心中的恐懼,蹲在掩體后面的士兵們不顧上級的呼喝威脅,紛紛丟下武器調轉方向逃跑。
那狼狽的樣子,就像一只只慌不擇路的老鼠。
“啊啊啊!”
“怪物!”
“魔鬼!聯盟召喚了魔鬼!”
被擊潰的不只是他們腳下的防線,還有他們內心最深處的那道防線——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與傲慢。
此刻的他們只恨狼神少給他們裝了兩條腿,不能更快一點兒從這個鬼地方逃走。
絕望與恐懼的氣氛隨著落荒而逃的潰兵們,撞上了挺胸抬頭奔赴前線的第二千人隊。
所有人都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畫面,直到那一只只兇殘的“帝王蟹”,追著他們友軍的屁股殺到了他們的面前……
……
就在西嵐帝國的王牌被揍得抱頭鼠竄的時候,領著第三百人隊襲擊陣地側翼的【道具帶師】卻發(fā)現,他手下的六組機械化小隊居然從側翼穿插部隊變成了前線部隊。
被他們咬到側翼的帝國軍隊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沒做出來,扔下武器掉頭就跑。
以至于本打算偷屁股圍殲了這支千人隊的他們偷了個寂寞,反倒是和趕來增援的另一支千人隊撞了個滿懷。
這些補上來的狼族人士兵也都是狠人,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拿頭去撞鋼板,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與聯盟的玩家在小巷子中展開了交火。
起初道具帶師是打算讓各小隊撤回來,將這群頭鐵的狼滅們拉扯到二隊堅守的總督府陣地上再收割,卻架不住這幫家伙實在太菜,連一輛足以對他們構成威脅的裝甲單位都沒有就敢沖上來,發(fā)現啃不動嘴里的硬骨頭又開始一窩蜂地往后潰逃。
對方幾乎都把腦袋喂到他們嘴里了,這要是不咬一口下去,他怕是得被隊友埋汰一個星期。
眼看著西嵐帝國頂上前線的增援部隊也開始潰敗,道具帶師伸手按在了頭盔上,在全隊頻道中大聲吼道。
“各單位注意——!”
“以地圖劃線位置為界,所有人繼續(xù)向前推進!自由開火!不用節(jié)省彈藥,給我狠狠地揍他丫的!直到清空你們的彈夾再回家!”
回應他的是一聲聲興奮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