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仁慈的管理者有給過他們機會。
直到最后這些賭徒們都有機會踩這個剎車停下。
只要墨爾文能在五年之內將通脹按住,讓聯盟度過發(fā)展初期,開放籌碼與銀幣的自由兌換,堆積在巨壁內的泡沫就能順理成章地向外擠出去了。聯盟想做大做強,就一定不會玩什么違約的把戲,他們的私德也輪不到聯盟來審判,那是巨石城居民們自己的事情。
然而賭徒們太想贏了,而且太想成為唯一的贏家,以至于將這個本來可以一直玩下去的游戲,玩成了“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擂臺。
如果是擂臺,那就必須得有一個人去死了。
這就是一場戰(zhàn)爭,而且已經開始了。
不過它和熱戰(zhàn)不同。
往往當大多數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它已經在悄無聲息中結束了,人們回首過去才會逐漸意識到,自己在這場戰(zhàn)爭中到底失去了什么。
可惜這游戲里的金融工具還是太少了,否則做空籌碼可以賺一大筆。
這樣一來他不只是在現實里,在游戲里也財務自由了……
“話說這東西到底是什么呀?”
注意到了桌上的交易器,多莉好奇地伸手將它拿起,盯著看了一會兒沒看懂,嘀咕著小聲說道,“你從早上開始就在盯著它!
沒有絲毫隱瞞,恢復平時鎮(zhèn)定的方長笑了笑,輕聲說道。
“壞人的作案工具,好孩子不要碰!
“……作案工具?”
“嗯!
看著一頭霧水的多莉,方長繼續(xù)調侃了一句。
“比如……那兒有個清倉的按鈕,你要是按一下,和這兒隔著不遠的內城就得死幾個人!
“要試試看嗎?”
雖然這樣一來就沒法將利益最大化了,他在內城銀行里的籌碼也會被凍結,但他其實不是很在意那些虛的東西。
本來那個計劃也只是為了驗證一下他心中的那個猜想。
博美人一笑未嘗不可。
不過多莉可笑不出來,反而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把那個危險的東西小心放回了桌上。
“真的假的……這,這么可怕?”看著方長云淡風輕的笑容,多莉的眼中漸漸寫上狐疑,挑起了眉毛。
她總覺得這家伙又在逗她玩。
“當然是真的,而且保守估計……死的恐怕不止幾個!
伸手揉了揉那翠綠的秀發(fā),方長看著那將信將疑的眸子,輕輕地笑了笑說道。
“我可沒忘記那些壞蛋干的事兒,他們竟敢欺負我家溫柔可愛善良的多莉小姐,我當然得讓他們?yōu)樽约旱臒o禮付出一點點代價!
“……噫!肉麻死了!”
多莉紅著臉跳到了一邊。
雖然話是如此,但她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一陣甜蜜。
她自己都決定翻篇了,他竟然還記得……
見那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多莉猶豫了下,小聲說道。
“其實我已經沒那么恨那些人了,你也別刻意去報復他們,反正我也不會再回去了……不過話說回來,你竟然這么記仇!
“不是記仇,這叫……”不太會說土味情話,方長想了一會兒,笑了笑繼續(xù)說道,“這叫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
現實里會挨白眼的套路在廢土上卻意外的管用。
多莉的臉頰唰地一下燙紅,匆忙拎起椅子上的文件包,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竄向了門口。
“我,我我我去上班了!”
看著叮叮咣咣的玄關門口,方長不禁莞爾,目光重新投向了手中的報紙。
當看到關于巨石城近況的報道時,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吐槽了一句。
“這年頭……傻子太多,騙子都不夠用了!
《經濟新聞》報的編輯編了個笑話調侃鄰居,聯盟的行商去巨石城的餐館用餐,發(fā)現人們都在用紙買單,于是大驚失色問你們的籌碼呢?服務員自豪地告訴他,我們現在流行用欠條付款,接著掏出一張一串零的小票。
聯盟的行商把兜掏翻面了都找不出那么多籌碼,于是靈機一動,扯下餐巾紙寫了一串更長的零,把整個餐廳買了下來。
這一看就是玩家惡搞的投稿。
而且多半是在巨石城做任務的玩家,找聯盟這邊的玩家代投的。不過也從側面反應了巨石城正在發(fā)生的事情,而更好玩的是,偏偏最該警覺的時候,他們卻自己捅了自己一刀,然后把頭埋在沙子里當起了鴕鳥。
一部分巨石城的居民們則對豪斯先生的腔調深信不疑,認為貴族老爺們一定有辦法,內城不但有真正的研究所,還住著一個師的智囊團,只不過討論的時候大家會把門關起來講悄悄話,這是為了不被廢土上的鬣狗們聽走。
笑過之后,方長稍稍嚴肅了起來。
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是,聯盟目前還沒有完整的《金融法》,只是在玩家手冊中做了一些其他游戲都有的類似規(guī)定,限制玩家利用非法手段從聯盟的npc或者其他玩家手中騙取不義之財。
不過現在游戲規(guī)模越來越大了,無論是玩家的數量和還是npc的數量都在急劇增加,保不齊會混進來幾匹對自己人下手的害群之馬,讓聯盟重蹈巨石城的覆轍。
他比任何人都愛著這個集體,畢竟這兒的第一塊磚頭就是他和大伙們兒一起燒出來的,這片土地上更是灑滿了他們的血。
為了所有人共同的利益,他必須做些什么。
心中微微一動,方長的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
“說起來……beta0.5版本正好更新了‘公共事務’!
等過會兒起草一份關于《金融法》的提案好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至少有一件事情豪斯先生沒有說謊,今年的冬天確實沒有往年的寒冷,去年這時候可凍死了不少人,而今年卻沒聽說誰家里死人了。
罐頭廠的效益有所好轉,這是個好兆頭,說明一部分外城的幸存者也變得有錢了起來。
比如墨爾文給他小女兒請的家庭教師,最近都穿上了死亡之爪的皮鞋。
自從發(fā)現聯盟給每個去慶典祝賀的幸存者勢力都回禮了一只死亡之爪后,內城貴族們對死亡之爪的追捧忽然沒那么強烈了。
可能……
只有理想城才配當他們心中永遠的神。
斯伯格不禁在心中泛起嘀咕,或許他的小說也得與時俱進,將那個千夫長的皮鞋用料從死亡之爪換成別的,以彰顯這位大人物的身份。
變種人的頭皮如何?
他想象力不夠。
除了詭譎多樣的“進化體”之外,實在想不出來廢土上還有什么比死亡之爪更恐怖、且數量夠多的異種了。
總之,一切似乎都在慢慢變好。
斯伯格的心中多了一些安慰,也許未來的某天這份恩惠就會眷顧到他的頭上了。
唯一讓他有些難過的是,這個月維佳先生又想用欠條糊弄他們,鬧得大家一肚子火,就連肯特都罵了幾句臭不要臉的奸商,簡直不給人活路。
后來出了個事兒,有人偷偷拆了切片器的絲,其他人也夠壞的,默不作聲裝沒看見,導致他們的流水線干廢了一整條線上的罐頭,把他們老板維佳的鼻子都給氣歪了。
那個壞蛋當然被揪了出來,聽說是有人揭發(fā)了他。
但無論怎么說,也多虧了他,維佳對他們的態(tài)度稍微小心了點,沒把上個月的利息賴掉,雖然給的只是一些沒賣出去的營養(yǎng)膏……
斯伯格有些沮喪。
他未嘗沒有幻想過,老板會把那些干廢了的罐頭送給他們,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老板寧可把那些東西當著他們的面倒了也不給他們分了,還要讓人在那些寶貴的糧食上面撒一泡尿。
當天豪斯先生的廣播便多了一條廣告——好味道食品加工廠寧可把殘次品銷毀,也絕不讓一個劣質的罐頭流向市場。
不過影響心情的壞事兒所幸只有這一件,好事終歸是比壞事兒多一些的。
為了聽覺醒者波爾的故事,聚集在胡桃木啤酒館門口的工友們越來越多了。
而且不只是從維佳先生的工廠來的,還有從鋼鐵廠來的,從鋸木廠來的,更有從武器裝配站來的工程師……原來那些真正有文化的好人們也愛聽他們的故事,而且對他們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那個工程師的個子不高,左眼是巨石軍工生產的電子眼,他是個慷慨的人,偶爾會請大伙們喝一杯……雖然只是劣質的兌水啤酒。
有天他喝多了嚷嚷,等哪天巨石軍工也敢用欠條糊弄他,他一定不會悶聲受氣,他發(fā)誓會給每一個彈殼里多塞一些火藥,順便加點黏糊糊的糖漿。
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斯伯格當時就不念故事了,立刻把他嘴捂上了,希望他別干蠢事兒,初春的浪潮可不是開玩笑的。
冷冬最多凍死幾個窮鬼。
暖冬來的時候,來年的春季簡直是地獄一樣……
“真好啊。”
聽他讀完了《工人報》上的內容,一個小伙子的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要是我們也有管理者就好了。”
他算是看透了。
那些奸商們可不會自覺地把兜里的東西掏出來給他們,除非有人用槍指著他們逼他們改。
聽到那小伙子的嘀咕,斯伯格不禁翹起了嘴角。
這兒的所有人都聽他念過《幸存者日報》總編給他的回信,管理者不但請他去聯盟做客,還許諾讓他試穿動力裝甲。
真是位平易近人的大人。
“明年浪潮過去了,我們一起去那里吧,聽說北部的掠奪者快被那些藍外套們殺光了!
聽到這話,大伙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聲議論了起來。
“可是我聽說他們只給銀幣,不給籌碼……”
“這有什么關系?我聽說夜之女王酒吧的舞女都收銀幣了!”
“就是!”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罵罵咧咧道,“不管給什么,也總比欠條好!”
也有人露出擔憂的表情。
“可是后年的浪潮呢?再回來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