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聲音我在隔壁都聽得見！沒看見有夜都被你們的音浪震暈了嗎？”
那身粉嫩的護士裙在小黃鴨頭巾的加成下,讓人升不起半點綺麗心思,再加上沈月琳大大咧咧的性格,原本秀氣的制服裙幾乎快被她穿出睡裙的感覺。
見有夜面色不對，她瞬間緊張地隔著頭巾不停抓撓頭皮，快速指揮沈欞星將有夜抱上病床。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這么熱鬧？大哥小心！固定住頭部，對！”
“誒？月琳姐原來今天上班的嗎？我出門時你不還在客廳爆睡嗎？”
星渚奇怪地劃開手機,嘟囔著調(diào)出月琳發(fā)在家族群里的班表查看。
不對啊,今天應(yīng)該是大家都抽不出時間，母親才喊他幫忙陪床的。
那為什么月琳姐還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難道又是因為不放心有夜而特意趕來加班的么？
“不要用別的問句回復(fù)我的問題！”
月琳努努嘴,麻利地上手檢查，一直到有夜緩過勁來,她才把那些復(fù)雜至極的儀器全部查了個遍，得出和有夜相同的結(jié)論。
“可能是久站導(dǎo)致的突發(fā)性眩暈�！�
“我就是站得時間長，有點暈而已�！�
聽見有夜主動開口回答問詢，月琳幾乎是瞬時凝固。她大張著嘴,無聲地重復(fù)開合,就像是被拋上岸的魚。
其實沈月琳的驚訝來得不無道理,大家早已習(xí)慣對著有夜的單方面輸出。而今天首次得了回音，可不得驚訝到石化來聊表敬意么。
見此，有夜擰下細(xì)眉，努力加重語氣重復(fù)。
“不是做夢，不是幻覺，我是真的！”
好嘛…所以她開口說話就這么稀奇嗎？
怎么每個人看見她都像看見鬼一樣！
聞言，月琳沉默地掏出眼藥水滴入雙眼后，使勁甩了甩腦袋。
接著她滿臉嚴(yán)肅地又重新查了一遍所有的儀器，確定無誤后才像耍寶似地對自己豎起大拇指。
“好棒！看來是我壞掉了呢…嗚。”
可她一個沒忍住，終究是濕了眼眶，只能迅速蹲下身，將臉埋進膝間藏起。
然而不聽話掉落的淚卻愈來愈多，直接在粉色的護士裙上暈出一片水漬。
“琳琳，我們談?wù)��！?br />
有夜連忙用電動鈕將病床搖起，撐著病床旁的欄桿，搖搖晃晃地起身。
焰厸作勢就要去扶，卻被欞星抓住后領(lǐng)，與同被拽住胳膊的星渚一起拖出了屋，留下一片可供兩人談心的靜謐空間。
病室門緩慢合上的咔嗒聲令月琳明顯察覺到了什么，慌忙擦干淚便抬首四處張望。
但一下向她撲來的有夜卻中斷了她的一切思考。
有夜撲過來后，還笨拙地回身去拉拽自己不夠長的輸液管，只等扯夠長度便給她一個擁抱。
月琳咬唇忍耐視線內(nèi)快速聚集的水汽，起身走到病床對面抓過有夜的輸液架就像小孩子一樣大聲嚎哭起來。
“你這個蠢蛋！為什么要這么久！嗚嗚要這么久嗚嗚……”
有夜呆住了，顯然是因面對嚎哭的月琳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邊用袖子替月琳擦拭著滿臉的淚，一邊盡力將游戲內(nèi)兩人的沖突簡化告知，并結(jié)合現(xiàn)實給出自己的改進方案。那些在游戲里已經(jīng)對著林克說過一遍的話語，此刻又不得不在現(xiàn)實世界里，對著沈月琳本人再說一遍。
好在沈月琳本人似乎對此早有猜測，在有夜說完后立刻撲抱而來，蹭了蹭她的臉頰。
“我一直，一直都在等著你向我坦白！”
沈月琳記憶中，有夜只與她這樣推心置腹地交談過一次…僅僅一次。
那是她們倆人都奇跡般地定下收養(yǎng)家庭后，在福利院的最后一夜。
有夜半夜鉆進她的被窩，握著她的手說了好多好多…
那還是她第一次聽有夜說那么多話，也是因著那一次，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做一切并非沒有回報，只是內(nèi)斂性格的有夜絕不會讓她知道她為她所做的努力。
——原本衣沈兩家都只想收養(yǎng)有夜一人，可至于為何最后會多出一個她…她大抵能從有夜難得的多話中猜到答案。
月琳不知道有夜去收養(yǎng)家庭后具體經(jīng)歷了些什么，可她卻忽然病了。
那病起得又急又重，沒有絲毫道理，雖說有夜的確患有先天性的白化病，但她卻從未在福利院里發(fā)過病，更別說被收養(yǎng)后那些如雨后春筍般冒頭的各類并發(fā)癥了。
再之后她便漸漸變得不愛開口，就像是被病魔慢慢改變了一般，再沒人能真正與“林有夜”對話�？缮蛟铝找娺^有夜原本的樣子，也獲得過為她付出的回報，就像現(xiàn)在，她再一次得到了與她付出相對應(yīng)的回報。
如果有夜能像這樣一直開朗下去，月琳認(rèn)為自己什么都能為她做。
“琳、琳琳，你抱得我有點疼了…”
“��！對不起對不起！”
沈月琳忙不送地松手，上上下下地巡查起有夜的狀況。
“我只是太高興…”
“…笨蛋�！�
有夜紅著臉伸手去扯了扯月琳的臉頰。
之后又十足委屈地談?wù)撈鹩螒颍钌蛟铝找幌滦奶撈饋怼?br />
“那個游戲我還能繼續(xù)玩嗎？我好像又死了，你說好的滿好感呢？我可都被殺兩回了！”
“那可能…可能是你操作不當(dāng)吧…”
月琳重重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游離地尋著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