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躺槍了,被你們這一群美女欺負,我可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梁革華假裝抗議。其實,作為蔡氏大股東,梁革華那天也在白省長推薦亦如到蔡氏工作的晚宴上,當時對沈小姐也是一見傾心。可惜蔡高峰全程“霸占”美女,唱完歌一轉身他們就不見影了。
這個挨千刀的蔡高峰!
梁革華這份氣呀,接下來的日子對亦如也展開了密集的攻勢。不過和蔡高峰相比,他是有硬傷的,因為他海外的家里還有老婆呢!
但梁革華還是恨透了橫刀奪愛的蔡高峰,也暗自埋怨亦如不給自己機會。
芬妮眉飛色舞之際,亦如借故洗手,梁革華立刻跟了出去。
11
六月時節(jié),午后金色的夕陽從樹葉的縫隙灑下來,麻雀啁啾地在檐下跳躍歌唱,學生模樣的女孩兒對著白色尖頂的教堂寫生,空氣中滿是清甜的花草氣息,偶爾浸漬著現磨咖啡和烘烤蛋糕的濃香。
亦如坐在一張鋪著白色碎花桌布的茶幾旁,凝視著不遠處池塘里幾只游動的小鴨。
梁革華看得心動,拉一把椅子在亦如身旁坐下!澳阍谙胧裁茨?”
亦如盯著草地上幾只追逐的蝴蝶:“剛才芬妮的話讓我想起南傳《長老偈》里的一首偈頌,有情之貪愛,難以去除掉;苦痛由愛生, 如露從葉墜!
“這就是你剛才不同意她的部分吧!”
亦如贊同地看了看身旁穿著白西裝戴個領結,已經完全禿頂的中年男人,他倒是自信,依然不梳地區(qū)支援中央。
“如果男女間真要交易,也是愛的交易吧!
說話間廊上飄出西村由紀江的《當心靈滿足時》,亦如側耳靜聽, 不由閉上眼睛,這是自己最鐘愛的曲子。美得令人心悸的旋律,此刻聽來,更如同浸潤靈魂深處。
梁革華就著曲子抓住亦如的手,深情表白——
“沈小姐,我想和你交易,愛的交易,我是說真的,我很愛你…… 為什么選他不選我?他能給你的一切,我統統都能給!”
“你不是今天還帶了女人一起來嗎?”
“我那就是刺激你呀!我想在你面前找回一點面子,她只是我的朋友,看來我真傻……不過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那我要你死,你也會死嗎?”亦如笑。
“好好的,死什么呀!不過你真要我死,我就會為你死!”梁革華滿臉認真。
這樣的承諾多年前聽過一次,如今還在耳畔。
眼前又出現了少年時結伴同行的那個身影,在蒲公英開花的河堤上,兩個人愉快地蹬著自行車。
男孩兒頎長的胳膊不停地揮著,對著靜謐的河水大喊著女孩兒的名字。女孩兒的臉紅撲撲的,拼命向前追趕男孩兒。他們的笑聲隨氤和的空氣穿越層層時空傳來。
“噓!你聽!”
亦如已進入另一個時空,梁革華還在繼續(xù)表白呢—— “我是愿意為你做任何事的,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
“那請你為我先做一件事吧。”亦如幽幽地說,心里莫名地絞痛。 好!好!梁革華心滿意足,嘴巴已經湊了過來,亦如閉上眼睛,
允許他吻自己。
12
亦如去機場接英國來的導師,化學家史丹利先生。
車子行進在菲南大道,旁邊就是海灘。菲城灣的沙子特別細軟, 在陽光下呈現出淡淡的銀色光澤,宛如銀色絲帶。史丹利先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由衷贊美。
忽然,車窗外飄進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令身為東道主的亦如感到尷尬,連忙向客人解釋,這是一種中國南方的傳統小吃,由黃豆自然發(fā)酵而成,做法類似奶酪。優(yōu)質的“臭豆腐”制作工藝十分講究,選料精良,雖叫“臭豆腐”,但是聞著臭,吃著特別香。很多中國人對這道小吃深深著迷。
聽聞此言,史丹利眉頭舒展,他表示對這道小吃很感興趣,希望此次中國行有機會能吃到。
回憶起童年吃過的那些美味,亦如深深地咽下口水。說到發(fā)酵的豆制品,亦如想起媽媽和姥姥每年都會做的大醬。
她們把煮熟的黃豆?jié)L上面粉攤在草編的簸箕里,有時放在屋檐下面,天氣好的時候就在太陽底下暴曬。豆子有點粘手的時候也會散發(fā)出一股味道,順著敞開的窗子一陣陣地進到房里,那是天然種子轉化的秘密。亦如喜歡躺在檐下的炕沿,靜靜地聞著這個味道。
制作大醬的流程需要純手工操作。等豆子上的面粉干透時,女人們會坐在炕頭上一點點搓掉,豆子這時候變成了棕紅色,牙齒咬上去有點筋道。再把這些豆子放進一個無油無水的陶瓷罐里,搬到室外庇蔭的地方,撒上鹽來發(fā)酵。
發(fā)酵了一個夏天的大醬,炒菜、涼拌、做醬湯都極其美味。
講究一點的北方人還喜歡用雞蛋、核桃仁炒一下,用“雞蛋醬” 蘸著黃瓜、帶纓子的小水蘿卜、大蔥或者生辣椒來吃,近幾年苦苣又流行了,反正是任何生冷的東西都可以,都開胃好吃。
這道菜就叫“豐收菜”!
如果用干豆腐皮或者玉米面攤成的紙一般薄的煎餅一卷,就成了另一道享譽全國的名吃:煎餅卷大蔥。
亦如母親常做蒜茄子和臘八蒜,滿滿一壇子紫色的茄子和碧綠的青蒜,過年節(jié)油膩重的時候,用一個小碟子夾出幾個,佐為涼菜,真是爽口生津。
不過最好吃的北方美食莫過于蒜泥白肉了。
元旦以后,農村親戚會殺豬,每次都會送來肥美的土豬肉。亦如父親把肉一塊塊切好,凍在天然的冰箱——房檐下。節(jié)日到了,母親就會燒一大鍋水,只放幾顆八角,把大塊的豬蹄、牛肉、豬肉和豬肝依次放進去煮爛。
就這樣燜燉幾個小時,用鉤子把肉拿出來,扎著雪白圍裙的父親就會把肉一片片切好碼在盤子里。癱瘓的姥爺坐在炕上一顆顆地剝好大蒜,再用搗蒜的杵一點點研磨碎。大蒜和醬油混合好,把一片白肉放進去,蘸飽了調料放進嘴里,那叫唇齒留香,回味無盡。
姥姥還會把肉皮切碎單獨來煮,自然冷卻后切片裝盤,就成為亦如最喜歡的 q 彈可愛的小皮凍了。
每次吃完這些美食之后,媽媽就會剝幾顆生花生給亦如,這樣大蒜的味道就不會打擾別人。
亦如不挑食,卻唯獨不吃螃蟹,甚至看到就會反胃,如果強迫咽下,馬上就會渾身起紅疹甚至休克。
自己對海鮮并不過敏,為什么單單不能吃螃蟹呢? 亦如隱約想起可能是與兒時的一段記憶有關。
這段記憶與大雷有關。
松村健之死調查 1
和蔡高峰的第一次談話并沒有實質進展。還沒說上五分鐘,蔡高峰就大喊頭暈,秘書叫來醫(yī)生,陳軍和林域果只能離開。
王欣美被家人保釋,但警方嚴格限制她的行動,隨時準備傳喚她。當事人這里無法突破,林域果只好按照陳軍的指示,開展外圍調查。
林域果追查王欣美一周,沒發(fā)現任何異常——這果然就是個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私生活混亂的女子。陌生人剛死在她床上,她竟跟沒事人一樣,整天睡大覺,照樣吃喝玩樂。
誰能想象,這才只是一個19歲的少女。“可惜這樣的女孩兒現在越來越多!”陳軍哀嘆,不由想起自己的兒子,因為和夫人工作都忙,孩子一直由爺爺奶奶帶著,現在沉迷上網玩游戲,學習成績慘不忍睹。
等林域果終于發(fā)現王欣美吸毒,事件出現重大轉機,她也被重新帶回警局。林域果拉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正犯毒癮的女孩兒人不人鬼不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眼神不能對焦,平時漂亮的長發(fā)黏糊糊的,黑眼圈和眼袋也顯現出來,聞得出也沒刷牙。
“沒辦法,進去吧 !”林域果晃晃強制戒毒所發(fā)的小冊子。
不要。⊥跣烂腊,不知哪來的不適讓她抱緊肩膀,整個人都在顫抖。
林域果嘆氣,你說你呀,漂漂亮亮的,怎么就不學好!這么小就吸毒,一輩子不就毀了嘛!
“是我想吸毒的嗎?”
女孩兒痛苦地扭扭身體,我還不是被別人害的!為了不越陷越深,我努力克制自己,現在還不碰冰毒……
“這么說,我還得表揚你呀!”林域果被氣樂了,“你說說,你是被誰害的?”
“還不是你們這些臭男人!”
王欣美抽泣,其實我小時候成績很好,那時候就想成為白衣天使,救死扶傷。等上了高一,我們都住校,有一天夜里我去沖涼,歷史老師竟然在水房里對我動手動腳,我大聲喊人,他跑掉了。
后來他就欺負我,每次上課都刁難我,罰我站,說難聽的話諷刺我。
同學們開始疏遠我,連其他老師也不喜歡我,我的成績變得稀里嘩啦。
不久我就不再讀書了,和朋友來到菲城,我在餐館里做服務員, 可朋友竟然害我,在水里下藥……
我報過案,但對方一口咬定我是“三陪”,結果只罰了他幾千塊錢。
你看看,我只是長得漂亮一點,我的臉上怎么就寫著是“三陪”呢? 你們這些警察善惡不分,主觀認定我是壞人!那我就干脆做壞
人,而且我上了癮,為了買“藥”,也必須多掙錢。林域果看她越說越委屈,抓起紙巾盒遞過去。
止住哭泣,王欣美抬起依舊美麗的眼睛,所以我不能進戒毒所, 我現在找到了一個真心愛我,愿意娶我的男人,他也很有錢,我會想其他辦法盡快戒毒。
林域果點頭,那我就可以確定,這個男人是蔡氏生物董事梁革華吧!
王欣美大驚失色,你怎么知道?
“你那點小秘密,警察還會查不到嗎?”
松村健之死調查 2
林域果興奮地向陳軍匯報,師傅,您果然神機妙算,知道松村健的死不是意外,王欣美也不是普通的賣淫女!
陳軍拍拍徒弟肩膀,這并不難推斷,蔡氏生物現在深陷負面新聞, 松村健作為董事,背后不干不凈的事情肯定不少。特別是查清這個人的底細之后——
松村健原來是菲城人,在東瀛留學后娶妻,這個人看起來憨厚, 腦子卻很活絡,他曾經在東瀛的一家生物制藥廠干過,現在活躍在蔡氏生物,但說到底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混混。
為什么?因為他當初讀的就是東瀛的野雞大學,學歷上就造假。我對人沒有偏見,但謊言會上癮。
再說他的死法。
采用窒息的方式增強性刺激由來已久,在東瀛小電影中尤其流行。這些人自己實施,或要求他人幫助實施。我們沒有權力批判每
個人采取性行為的自由,但這的確非?植溃淮我馔饩褪且粭l人命呀!而且作為警察,出現命案,我們就要介入調查。
“不過師傅,就算松村健有仇家,有人利用王欣美取他的命,可我們怎么證明王欣美是謀殺呢?在性虐致死上存在法律爭議,連環(huán)殺人才有可能被判定為故意殺人,偶發(fā)事件甚至都不會追究法律責任的。”
陳軍皺起眉來——這的確是法律上的空白。
法醫(yī)確認了松村健的死因,他是被自己帶來的絲襪勒死的,而且是在性行為發(fā)生的過程中,尸檢證明死者沒有服過任何藥物,現場也沒有過度掙扎的痕跡,可以說雙方都是清醒和自愿的。
按照王欣美的說法,她沒有動手幫助松村健自虐,絲襪是他自己掛在床頭,套在脖子上的,她只是幫忙勒緊,并且答應在對方快窒息的時候幫他解下來。
事發(fā)現場只有兩人,死人不能告訴我們真相,王欣美現在一口咬定是松村健哀求她,給她加錢請她幫忙,她是被動的,她是無辜的。而勒緊的力度,她說當時太緊張,又是第一次沒經驗,根本把握
不好,反正松村健沒示意停,她就繼續(xù)勒,勒著勒著見對方不對勁, 她就躲到廁所里去。
“公訴機關的確就是由此推定整件事是意外,才允許王欣美保釋。”
陳軍接過徒弟的話,而推斷意外的前提是——
王欣美和松村健是第一次見面,兩人的確是通過“搖一搖”認識的,但假如王欣美和蔡氏生物有關聯,那就另當別論。
因為王欣美極有可能提前設局,故意接近死者。
而幕后主使者也可能早就知道松村健有性虐“癖好”,癡迷召妓,便假裝在不經意間告知他,“搖一搖”是約炮神器,你回到酒店就不停地搖,說不定就有女人主動送上門來……
不過,王欣美和蔡氏生物的關聯,的確不容易察覺。
如果不是她毒癮犯了去銀行取錢,我們就無法知道她有一張不是她名字的銀行卡,那里面定期有人匯款。
銀行卡是盜用他人身份證辦的,所以非常隱蔽。每次匯款都是從柜員機現金存入,每次存入地點都不同,匯款人每次都遮住臉,幾乎辨認不出身份。
但是多虧銀行門口的監(jiān)控和遍布城市的“天眼”系統,我們雖然看不清存款人的臉,但是追蹤到他的車牌,查到他的住址——原來這個人是蔡氏生物董事梁革華司機的表弟!
“這樣也能查到,真不容易!”林域果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