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是最后的面包,省著點!睗h斯從背包中掏出一塊已經(jīng)凍得發(fā)硬的巴掌大面包,遞給了身旁的人。
“謝謝。”裴樂雙手接過了面包。
“因為這該死的污染,所有基地的聯(lián)系都斷掉了!南部大陸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到從其它大陸運輸來的食物了!”漢斯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一邊咀嚼一邊嚷嚷。
裴樂小口小口吃著面包,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現(xiàn)在南部大陸的資源怎么樣?”
“比不上一個月前,但也過得去!睗h斯狐疑地看著她,“你難道不是南方大陸的人嗎?怎么這也不知道!
“我……前段時間在中心大陸探訪親戚,最近才來!迸針氛A苏Q郏忉尩。
“原來是這樣,那你也算好運,一路上既沒有遇到污染,也沒有遭到異形襲擊!睗h斯敬佩道。
裴樂笑了笑:“我的運氣是挺好的!
漢斯若有所思點點頭:“也是,不然怎么會遇上我,希望好運小姐能在后面最危險的路途中也發(fā)揮出運氣吧。”
“當然。”裴樂俏皮地回答。
第64章
絢爛的極光在空中閃爍著, 潔白的雪地反射出瑩白的光澤,照亮了兩位路人前進的路。
“小心,前面好像有什么東西!”
漢斯突然停下, 眼神警惕,高聲對身后的女性喊道。
聞言, 穿著厚厚防護服的裴樂挑了挑眉, 快步跟了上來。
“怎么了?”
只見前面的一大塊雪地就像被潑了石油似的,黯淡無光, 一路延伸至看不清的遠方。
在不規(guī)則的邊緣, 那些黑色還在一點一點蠶食著這片大陸。
“污染。”漢斯嘴唇翕動,吐出這個名詞,“看來我們不能走這條路了……聽著,不要靠近, 這個很危險,要是一不小心粘上了,我們都得完蛋!”
裴樂輕輕“嗯”了一聲。
【不會攻擊你們。】鱗突然說道,飄渺又夢幻的聲音此刻有些低沉, 帶著幾分討好。
裴樂抿了抿唇, 自從上次他們爆發(fā)了一次矛盾之后,鱗與她講話的語氣就一直有些小心翼翼的。
【這些是污染嗎?】
【是的!
【為什么它們不會攻擊我們?】
【剛出來沒多久!
【你是說它們都是新誕生的污染?】
【嗯!
裴樂對污染的源頭產(chǎn)生了好奇——她可不可以了解污染產(chǎn)生的原理?
下一秒, 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管是舊地球還是現(xiàn)在, 如果說天文是可以通過儀器,通過計算去了解, 去預(yù)測的它的軌跡, 那么地下則是一個不可預(yù)測的變量。
她還記得上課的時候, 那位年過四十已經(jīng)頭頂著地中海的老師,他用堅定的語氣講到:“迄今為止, 人類對于地下世界的規(guī)律仍然是一團謎,地震什么時候產(chǎn)生?為什么產(chǎn)生……即使以我們最先進的儀器,也無法推測出其規(guī)律……”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老師是一位徹底的唯心主義者,對唯物那一套抱著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
“裴……啊不,樂,你等等,我先拍個照,說不定研究院有用!睗h斯一邊囑咐一邊小心靠近。
他說的自然是南部大陸的研究院了。
裴樂眼神復(fù)雜。
最開始漢斯叫她樂的時候,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按道理來說,裴其實比樂對于漢斯更好發(fā)音。
直到對方不小心說漏嘴,她才知道,原來,鱗在漢斯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利用夢境給他下達某些奇怪的暗示,以至于對方一直堅定地不叫“裴”。
裴樂當時知道這件事時都有點氣笑了,這是什么小學(xué)生幼稚行為?
她看著遠處的漢斯躡手躡腳地給地上的污染拍照,腦海中繼續(xù)和鱗對話。
【你知道嗎?最開始你叫我的名字時候,聽上去很像呸?】
鱗,鱗假裝沒有聽到。
裴樂微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
【你知道污染是從哪里產(chǎn)生的嗎?】
【就是這里,每次都不一樣!
裴樂垂下眼簾,沒想到這一塊有些平平無奇,像是油田一樣的地方竟讓就是整個星球聞風喪膽的污染。
“好了,我們繞路走吧!睗h斯小跑回來,喘著氣。
裴樂頷首,她隨手調(diào)整了一下防護服——這是上次遇到的船隊送她的,有著南部大陸的樣式,也是“她來自南部大陸”這一故事令人深信不疑的關(guān)鍵。
兩人順著污染的范圍繞了很遠的路,在他們的身后,留下一排長長的腳印。
“該死的污染!我的腿要斷了!”漢斯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哀嚎,“這樣下來,我們還要再走三個小時!”
裴樂也隨意活動了幾下,假裝自己也很累的樣子,實際眼神淡漠,視線落不到實處,顯然思緒不在這上面。
當她單方面沖著人魚吵了一頓之后,其實比起精神上勝利的快慰——看,這么厲害的一個異形,在她面前服服帖帖的,裴樂不可否認,這給卑劣的她帶來極大的滿足感。
而之后她卻感到了一陣后怕。
人類的進化趨勢就注定了他們要運用智慧,利用工具去強大自己的實力。
而人魚?
當裴樂獨自一人面對這個被評為s級的異形,見過他捕獵的那一面時,可以說她比誰都對方的殘暴的那一面。
只要對方愿意,或者說強硬一點,把自己關(guān)在海里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
套上鏈子的怪物依然是怪物,不會變成小貓。
【不是!亏[急切地反駁。
裴樂眼神閃過一絲煩躁和無奈。
人魚就是這點不好,不管她在想什么都“聽”得一清二楚。
鱗不吭聲了,他不理解人類為什么總是這么的多疑,或者說,在過去百年的時光中,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小心地接觸這樣一個女孩。
裴樂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已經(jīng)想象出來,此刻對方的眼神一定是困惑的,迷茫的,可她要怎么解釋,這種在懸殊的差異下,人類本能的恐懼?
她正想要說些什么。
“嗡嗡嗡——”
突然,一道奇異的聲音從天空上傳來,由遠到近,并越來越大。
漢斯等人立刻抬頭望去,只見漆黑的幕布中,一群烏壓壓的生物朝他們襲來,仔細一看,它們沒有眼睛,只有一條像是水蛭似的外形,背后透明小巧的翅膀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發(fā)出翅振聲,與軀體相比小了三倍,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是一只這類異形倒沒什么,問題是,粗略望去,這一群至少聚集了上百只‘水蛭’!
“……跑。”漢斯仰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群異形,啞著聲音喊道。
話音剛落,兩人就轉(zhuǎn)身跑起來。
厚重的雪幾乎要到裴樂的膝蓋上,使人寸步難行。
“往海上跑!”裴樂四周看了一眼,高聲喊道。
“海底一堆異形!”
“你想要現(xiàn)在被異形吃掉?”
“……好!
說罷,兩人又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朝旁邊海洋跑去。
大海長期結(jié)著冰,很堅實,但因為人類的活動,所以開出了一條寬敞的海路。
而那群會“會飛的水蛭”像是遇到了什么結(jié)界,在海域前停了下來。
“它們飛走了。”裴樂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說道。
漢斯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揮手表示知道了。
冰面上布滿了雪花般的紋路,穹頂之上是粉綠藍交織的極光,海上卻籠罩著稀薄的迷霧,極光從中穿過,被分割成了一條一條的形狀。
當漢斯站直了身,抬頭望向天空,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他怔怔地看著被薄霧籠罩著的遠方,眼神滿是驚艷,嘴唇翕動。
“人魚……”
從漢斯的口中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裴樂猛然抬頭,順著對方的目光往右前方望去。
在一塊突出的堡礁旁,一道影影綽綽的倩麗身影出現(xiàn)在迷霧中,脖子修長,“長發(fā)”自然披在身后,一只手扶在巖石上,看不真切。
“人魚,他一定知道亞特蘭蒂斯!睗h斯呢喃著,眼神帶著癲狂的癡迷,朝對方一步一步走去。
似乎是意識到了裴樂的目光,那個人魚手一松,很快就潛入水底,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了。
裴樂也怔了一下——鱗一直在這里望著自己?
“不,不……”漢斯突然喊道,不顧冰面上的危險,往人魚消失的位置跑去,隨后被裴樂一把抓住了衣角。
“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漢斯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裴樂,他就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眼睛亮的驚人,藏著癡狂。
“裴樂,我上次和你說的,救下我的就是他!我,我我很肯定,一定是他!最重要是,我就是在這里的附近,發(fā)現(xiàn)了亞特蘭蒂斯的痕跡……”
“我們現(xiàn)在離地球隔了好幾十光年!迸針反驍鄬Ψ降脑。
“為什么不可能呢?沒有任何證據(jù)說明亞特蘭蒂斯人是舊地球獨立誕生的文明,你知道的,科學(xué),有很多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