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收回視線,觸到了地?面上?被水流分割開的兩?塊地?面,恍惚想到了什么?,又?被司祭的聲?音打斷了。他?已經(jīng)收起了連說三個疑問句的情?緒,那一點遮掩不住的復(fù)雜感情?又?如沙漏倒懸返還回去。
司祭很平靜:“說說你其?他?的見解!
“見解。唔!苯侣罐D(zhuǎn)過身,踩著?剛才的腳印折返,思路跟著?步伐流淌而出,“說完了日石圈,那就來說扎剌麻好了!
司祭問道:“噢,你對我們用來護衛(wèi)女高的吉祥之物有什么?意見嗎?”
“守護?不不。你說錯了。扎剌麻沒有守護的作用。”
空中的聲?音又?停了,江月鹿瞄了眼,“我還要繼續(xù)說下去嘛?”
“是的。你必須繼續(xù)!
江月鹿清了清嗓子,“如果扎剌麻可以阻隔一切惡鬼,讓女高變成無災(zāi)無害的平靜之地?。那為什么?校內(nèi)還會有這么?多雙眼睛監(jiān)視著?學生呢?”
司祭淡然:“我說過,這是為了及時發(fā)現(xiàn)?她們的言行舉止有何不妥。為了歸正!
“好的!苯侣棺隽藗投降的手勢,“很有道理。我被你說服了。”
“我原本還想說,女高和扎剌麻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但你應(yīng)該也會用相同的理由搪塞我吧,那就不問了,說點別的。”
他?自?顧自?換了話題,“來總結(jié)一下,雪村里的危險是什么?,扎剌麻阻隔的危害都是什么?!
“第一,是塵世上?普遍存在的鬼,分為灰、黃、紅、青四大類。小春那天引回來的就是三只黃衣鬼,它們陰魂不散,彌留在這座雪林里。這些鬼都是人死后所化,那么?問題就來了,人是從哪來的人,死又?是因?何而死?”
“司祭大人,我似乎沒見過女高之外的其?他?人,您能?告訴我為什么?嗎?這里除了女高的師生,還有其?他?活人嗎?”
司祭剛要開口,“因?為——”
“不著?急回答,先聽我說完!苯侣沟溃骸拔?guī)е?學生轉(zhuǎn)學過來的第一天晚上?,看到了小春引回來的三只鬼,輕而易舉被她解決了。我和學生在雪林里聽到的怪聲?,感受到的不祥氣息多半也是出自?它們!
司祭:“你很篤定!
“是的。我很篤定!
“為什么?不篤定呢?樹人顱對學生滿懷殺意,但它被禁錮了,出都出不來。月河墓園中的樹怪也一樣,空有滿腔恨意,但因?根植地?下,不能?動彈。如果不是你們送去學生,它們根本吃不著?血肉呢。”江月鹿想到了被撕爛的麥冬尸首,冷哼了一聲?。
“無法守護的扎剌麻,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司祭大人無視了他?的情?緒,“我們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
“是啊。沒什么?必要。”江月鹿喃喃,“它是一條虛有其?表的繩子,又?是讓人虔誠信仰的五色紙!
他?想起了祝鈴。來到這里的第一夜,那個女孩低垂雙目,平和又?虔誠地?對著?扎剌麻念誦:藍色的天。黃色的地?。綠色的生命。紅色的火焰。白色的圣潔。護平安的扎剌麻,保佑我們的扎剌麻,也庇佑這些后來人吧。感謝您。
她深深信賴著?扎剌麻,把自?己的安全、幸福、未來一切美好的詞與之掛鉤。不止是她,女高里的所有學生都被灌輸著?“扎剌麻能?帶給我們安寧幸!钡囊庾R長大,她們的虔誠如同螢火飄散到平凡的五色紙上?,讓顏色鮮活,讓繩結(jié)生火——
“讓扎剌麻也回饋了她們的虔誠!
司祭低笑:“以防你想不起,剛才是你說的,扎剌麻并沒有力量——”
“我說的回饋不是它活了,它有靈了!
江月鹿一字一頓,“您最清楚我在說什么?了,扎剌麻回饋給了女高一個美夢,一個持續(xù)十年的美夢,是嗎?”
“她們十分安全,她們互幫互助,只要不走?出扎剌麻外,一切危險就不會降臨?墒钦l會知道,她們的美夢之外,有一雙又?一雙沉默的眼睛注視,那是你們。你們分辨,選擇,你們指定祭品送往墓園!
司祭急切道:“那是因?為……”
“麥冬被撕成碎片了,司祭大人。”他?忽然道。
司祭不說話了。
“她被撕成了碎片,多疼啊,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苯侣狗路鹂匆娝铝懔阕跇涠蠢,她像那里唯一燃燒的蠟燭,用微弱的火苗平息著?樹怪的怒火。
“送往墓園的學生有兩?種,第一種是犯錯后被處理,第二種則打著?月力失控死亡暴斃的幌子。對了,今天晚上?我和夏翼也看過了喪葬場的鐵盒,那個用來焚燒尸體的盒子下有機關(guān)?呢,猜猜是什么??”
“一個洞。剛好能?讓一個人掉下去;杷肋^去的學生就這樣一無所知被轉(zhuǎn)移到墓園送進了樹怪的肚子,我該說她們幸運嗎?至少是昏迷著?死去的?”
江月鹿沒等來司祭的回答,他?像是被這番話重擊了。
他?只能?緩緩道:“不將?學生送給樹怪會如何?一定有你們無法承受的后果,一定會動搖你們的核心。”
“那你們的核心是什么??”
“一個美夢。司祭大人。誰都不能?影響這個美夢。”
“學生們學著?針對月力的課程,實則沒有月力,對她們毫無幫助,她們根本沒有未來。涉及機密的內(nèi)容被封鎖進樹人顱,一道封鎖來自?封印,另一道封鎖來自?老師們的教導(dǎo)——‘那是個不能?靠近的東西!’她們的記憶也被打上?了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