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難過?啊!
他安撫著他們,“江月鹿剛剛說過?了,我已經(jīng)死?去很久了,早晚都會(huì)?消失的!
他抬頭看著:“不過?……還太早了啊!
巨大的白刀稍稍抬起,梁木磚瓦便像豆腐塊被?輕易切碎,無數(shù)碎石木塊從天上掉落。
“轟!”一聲,碎裂的粗木貫穿了地面,被?擊飛的黑木牌當(dāng)啷散落一地,有幾塊滾到了江月鹿腳邊,周圍不斷響起巨石砸下的轟隆聲。
“江巫師,和我一起死?吧……”
那位夫人逐漸顯露出畫卷模樣?,被?切割整齊的紙面邊緣探出兩只胳膊,親密地?fù)硐蚪侣,嘴?還在說著甜言蜜語:“這么一看,你比年輕的朱修遠(yuǎn)俊俏多了。”
“如果?能和你死?在一起,也算我勝過?她一點(diǎn)吧?”
冰涼不似人類的溫度貼近脖頸的皮膚,江月鹿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畫卷,雙瞳因映著頭頂?shù)陌兹猩⒊龅咨鉂伞?br />
“你是巨樹做成的紙畫的!
被?美人擁著,卻?在縝密地思?考其他事,江月鹿思?索道:“我在醉仙樓看過?一些貼畫,它們就沒辦法成形,一切都是因?yàn)槟强脴鋯??br />
他想起小黑屋里?看到的第一個(gè)提示,秦雪崇敬地望著巨木,他似乎說了……大地之?母,樹神?
“你總是不專心呢,江巫師!
江月鹿淡淡道:“我聊天其實(shí)很專心的,只不過?分人!
“對(duì)我沒有興趣?雖然不是人,但我長(zhǎng)得還算不錯(cuò)吧?”
江月鹿道:“有人比你長(zhǎng)得更好看!
“誰?”
嗯……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就算你再不愿意,我們也會(huì)?一起死?!彼ζ饋恚安还馐俏,這里?的所有人都會(huì)?死?,等我一聲令下——”
笑聲戛然而止。一同停止的還有緩緩揮動(dòng)的長(zhǎng)刃,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停下了,所有人抬起頭來,看見高空中?飄拂的猩紅衣角。
趙小萱道:“……少爺?”
那位我行?我素的少爺,已經(jīng)和最初相見時(shí)有了很大差別。
他的身形有了變化,像是從十七八歲稍稍長(zhǎng)了兩歲,頭發(fā)也變得更長(zhǎng)了些,束起后已超過?腰際,一身火衣纏繞著青火,此刻于空中?微微抬腳。
沒有要攔截和戰(zhàn)斗的意思?,雙方?的實(shí)力?差距過?大,簡(jiǎn)單來說,就是他也許只是碰巧路過?站在了這里?,就讓粉碎了祠堂的光刃動(dòng)彈不得了。
踩著層樓高的白刃,夏少爺?shù)纳裆珔s?是波瀾不驚的,低低地看了朱夫人一眼,一霎壞笑,身影一動(dòng),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朱夫人大叫了一聲:“不——”
厲至極的“不!”響徹云霄,但他就像沒聽到一樣?,用了一絲比走?路稍重的力?氣?,踩了下去。
“咔嚓!
輕不可聞的碎裂聲打破了寂靜。
一圈裂紋環(huán)繞出現(xiàn),零星的紙人從中?間呻/吟掉落。
它們僵硬的面孔微微轉(zhuǎn)向自己的母親——四周不斷響起空靈的孩童呼喚,一聲聲稚嫩的母親包圍了朱夫人,她的牙關(guān)咬緊。很快,層層漣漪從中?央傳到兩端,無數(shù)爆裂響起,整面白刃被?震出一層光塵,喪失了活力?的紙人紛紛掉落下來。祠堂一時(shí)間像是下起雪來。
“不……不……”
沒有了倚重的朱夫人,呆看天空半晌,迅速?zèng)Q定能帶走?一個(gè)是一個(gè)。
離得最近的就是江月鹿,見它撲過?來,他沒有反抗,任由它現(xiàn)在收籠進(jìn)畫一半的手肘僵硬地箍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是勝利者了!彼穆曇舴路饚е鴿鉂獾木胍夂秃抟。
它還有些詫異:“為什么不掙脫呢?”
江月鹿:“我還有最后一句話想說!
“什么?”
“你的主人秦雪,為什么要大費(fèi)周章造出一個(gè)你?”
它愣愣的,似乎從沒想過?這個(gè)問題。被?硬生裝入了記憶的它,連誕生的過?去都是旁觀者,它根本不明白出生的意義是什么。
江月鹿道:“人都是利己動(dòng)物,他這么做有他的理?由!
它輕聲問:“所以呢?”
“所以……”其實(shí)江月鹿也不知道他想說什么,“所以他需要這樣?的你,更勝過?朱夫人。你也不是全無意義!
“哈哈!甭犃怂脑,那孤零零飄在空中?的畫像忽然從眼眸里?滴落出了水痕,滑過?畫上女子的下巴、手腕、繡鞋……都是別人的東西,唯有眼淚是自己的。
淚水滴落到地,化為兩道濕痕。
“那我好像……”聲音微弱下去,“是比她勝過?……一點(diǎn)!
畫像落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
隨著冷靖和林神音加持的最后一聲咒文消失,地面的浮光消失,祠堂重回之?前的安靜。
一切都和十年前沒有分別。
除了那幅輕輕飄蕩的畫像,比十年前多了一道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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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鹿站起身來,朝那位突然出現(xiàn)的少年看去。
自從知道了他的真實(shí)身份,他就不叫他少爺了?偢?覺有些奇怪。叫名字呢,又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每次都這么稱呼他。少年。紅衣少年。奇怪的少年。聽起來客氣?遙遠(yuǎn)的稱呼。
也是救了他們的少年。
不過?,江月鹿清楚,看起來是因?yàn)樗鍪炙麄儾奴@救的。但其實(shí)人家根本沒有這個(gè)意思?。他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做那件事需要除去朱夫人,僅此而已,他并不在意這些人是活著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