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邑被突然塞進(jìn)來的記憶撞得連退數(shù)步,雙手捂住撕裂的腦袋,有些痛苦地發(fā)出低聲的嘶吼。
記憶像幻燈片一樣在他腦海里自動播放,斷斷續(xù)續(xù),有幾秒的、幾十秒的片段影像,夾雜著失幀的相片合照。
陌生又熟悉的臉和女兒開懷天真地笑在他腦海炸開,一寸寸回憶像刀片一樣劃開沉封心底的記憶。
那是他死前最想記住的片段,太害怕忘記了就給它上了枷鎖,一直一直埋藏在最深處。
“正常的,他們最想珍藏的遺失的也越快,唯有執(zhí)念記得最深刻!
“如果怨念也如此輕易能遺忘就好了,這樣我倆也能輕松些。”
白芋的胳膊搭在黑玉肩膀上,慵懶地觀賞著齊婭記憶里的父親。
黑玉拍掉他的手:“殿下可有別的要交代,李三的魂需趕緊送下去了!
姜晚點點頭,此事也該收尾了。
齊邑的眼角落下兩行淚,伸長著胳膊想去抱齊婭。
齊婭往姜晚身后縮了些。
池子時伸出手,還未碰觸到齊婭的魂就被姜晚打斷了。
她揉著齊婭的頭發(fā),蹲下與她輕聲安撫著,將她往前帶了兩步,推向齊邑張著的懷。
有些別樣的溫柔,池子時想。
叮!
仙冊+2分
滿帶喜悅的系統(tǒng)音拉著長音調(diào)突然跳出來。
池子時一臉驚恐地捂著心臟,心跳有些大聲。
這系統(tǒng)不會是出什么問題了吧,只是覺得這樣的閻羅少見的溫柔,怎么就突然自動加分了呢?
池子時合眼微動靈力,將系統(tǒng)頁面調(diào)出,自查。
沒有半點問題,可系統(tǒng)為什么會出錯?
姜晚盯著魂體相擁的父女倆,自然而然地將分?jǐn)?shù)歸結(jié)于此。
“殿下,我們就先行一步了,余下的事還得托付殿下!
黑玉俯身行禮,牽起齊邑的魂就要往城隍廟的方向去。
姜晚從池子時的衣兜口袋里翻出手機(jī),指尖輕敲屏幕,指速飛快地編輯了一段短信發(fā)給半瞎子。
收起手機(jī),目光落在手腕處的紅繩上。
“該你了!
姜晚猛得一拽紅繩帶著池子時閃身到了月老祠。
月老祠建在城北,祠堂很大,有專人打理,是個不小的網(wǎng)紅打卡點,求姻緣很是靈驗。
姜晚從正門口一路向里,左右兩道都是來求簽的男男女女,她和池子時夾在里面竟毫無維和感。
入中庭往兩側(cè)分開兩路,一路進(jìn)一路出。
前路只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小道,姜晚晃著折扇觀賞中庭池子里的水蓮,花骨朵挺立其中,成雙成對。
城隍廟小,只有一個大殿立在山里,若是往后她的廟宇建起來必然也要如此設(shè)計。
有山有水有景致。
后面排隊的小姑娘探頭:“你們是來還愿的嗎?”
姜晚沒應(yīng),那姑娘又自顧自道:“這地還真靈,我已經(jīng)看到五對來還愿的了,不知道我的姻緣何時才能來!
池子時給小姑娘遞上一枚紅簽:“城西城隍廟,更靈!
姜晚撇回頭去看,那枚紅簽不正是城隍廟案桌前的空簽子嗎。
這狐貍能處,跑月老廟給城隍廟打廣告,還拉人家客戶。
小姑娘看了眼中庭掛著的匾額再看看手里空白的紅簽,有些迷惑。
城隍爺還管人姻緣?
比月老還靈驗?
心底雖是不信,可還是將紅簽子收入背包中。
人群往里頭擠,是兩道竹子架起來的橋,橫跨窄水渠,腿長的廢些勁就能跨過去,輕巧一跳也能做到。
大家卻都中規(guī)中矩的排隊上橋,只因那被系上了無數(shù)求姻緣的紅繩鐵鎖的木扶手。
似乎一定要走些流程才能保自己姻緣美滿,生活順暢幸福。
“朝朝暮暮。”
“一生一世一雙人!
……
情侶排著隊站在橋上扣上愛情的鎖,念著真摯的誓詞,仿佛這一刻就能將未來敲下定數(shù)般。
姜晚搖晃團(tuán)扇的幅度越加地快了。
地上的祈求不只能到月老耳里,地府官大些的城隍判官都能聽見,只是他們需要借由類似紅簽掛樹類的載體。
閻羅就不同,只是經(jīng)過就能聽到心愿誠摯者的求請。
池子時不知從哪找出來一對降噪的藍(lán)牙耳機(jī),抬手塞進(jìn)她的耳朵,將那些嘈雜的心聲祈求隔絕在外。
姜晚手中的動作稍許停頓,耳朵因為肢體的碰觸有些發(fā)熱。
有小仙童抬著一籮筐的祈愿簽子往殿里搬,路過他們時慢下步子。
為首指揮的歪著腦袋仔細(xì)打量了池子時一番,俯身作揖,道:“月老不在!
姜晚生出的那些好感在小仙童行禮的那一刻化為虛無。
他是仙人。
此事確認(rèn)無疑,跑不了了。
姜晚目光灼熱盯著他,是警惕是厭惡,還有警告。
池子時喉結(jié)滾動,腦子快速閃過一萬種為自己開脫的方法。
姜晚冷聲道:“月老真的不在?”
小仙童點點腦袋,看著面前氣場強(qiáng)大的女子,怯生生低下頭。
月老祠來過不少仙官女使,仙姿佚貌的不在少數(shù),氣勢如此強(qiáng)勁的確實少見,只怕是什么官大位高的主子,總的少惹眼才好。
小仙童恭恭敬敬行了禮,帶著后面的小仙童逃也似的往內(nèi)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