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五味看向方婆子,小心翼翼問道。
“你愿去往生嗎?”
被兩張黃符釘在半空中的方婆子嚇得一激靈,她總感覺自己開口說句不愿,那八張黃符會一張一張打過來。
半響。
她幾乎咬牙切齒:“愿!
話音落后,方婆子身上那些怨氣似是被陣風(fēng)吹散,整個魂體慢慢化為點(diǎn)點(diǎn)熒光。那一剎那,方婆子腦海浮現(xiàn)年幼的自己依偎在阿娘的懷里,聽著阿娘哼出的童謠。
在徹底消失不見的瞬間,她同自己釋懷了。
喬五味連忙收回那八張黃符,她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超度竟如此的順利,
而站在身后的宋滇之只覺得眼前一陣刺眼的金光閃過,他微瞇著眼,神情隱晦不明。
這時中年男子與趙氏沖著喬五味鞠躬一拜表示感謝,那些膽子小的村民們也都尋個理由急忙忙離開,生怕又瞧見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喬五味將八張黃符塞回挎包中,繼續(xù)環(huán)顧四周。
很快就在面前院子的左側(cè)處發(fā)現(xiàn)一抹水銀般水漬,那是殤魂所遺留下的痕跡。
她走過去,思索著這地方有什么吸引殤魂時,便聽見張氏開口說道。
“前些日子,我夫君同城里的酒樓談了筆生意,要收許些菌子,當(dāng)時送菌子的村民們皆都站在這候著,可有什么不對勁之處?”
喬五味搖搖頭,眉心卻微微蹙起,她懷疑這只殤魂一直跟在某個村民身邊,她突然想起那道很輕很輕的哭聲,不由側(cè)目看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宋滇之。
“你方才有聽到哭聲嗎?”
宋滇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倒是一旁的張公開口。
“喬姑娘,你怕聽錯了,把這風(fēng)聲當(dāng)成哭聲吧!
其他村民也紛紛道:“對呀,我們都沒聽到哭聲。”
喬五味抿著唇,目光依舊是盯著宋滇之,她迫切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宋滇之垂眸,對上仰望自己的女子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額間那抹紅痕更是添了幾分妍麗,宋滇之早已經(jīng)收斂笑意,神情淡淡的讓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喬五味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時,卻聽宋滇之突然開口。
“聽見了。”
喬五味忍不住蹙起眉心,看來那道哭聲并不是她幻聽,也不是什么風(fēng)聲。
這時張公連忙道:“喬姑娘,咱們先別管什么哭聲,處理那什么殤魂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喬五味回過神,然后輕“嗯”了聲。
“我知曉。”
她目光落在那抹水銀般的水漬處,看來只能一個一個村民來排查,興許就能知曉那只殤魂的目標(biāo)是誰。
喬五味抬頭看向趙氏:“來送菌子的村民們可還記得有誰??”
趙氏思索半響:“村里大部分人都有來送菌子。”
這消息對喬五味來而言,幾乎沒用,若人少排查起來還好,人多排查要查到猴年馬月。
沒想到剛發(fā)現(xiàn)的線索,就突然斷了。
而眼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黑河村的邪雨的確是由殤魂引起的,可接下來要怎么辦?
良久,她才開口道:“張公,你們先回去,我打算在村里四周看看!”
好不容易找個有本事的人,張公擔(dān)心喬姑娘不管他們就跑了,便連忙尋個理由。
“喬姑娘是外地人,也不知黑河村的路怎么走,不如就由我在前面帶路可行?”
雨勢減弱,懸掛在頭頂?shù)娜展庖仓饾u朝著西方慢慢挪去,光線也在黯淡下來,彌散在空氣中那股腥臭味越發(fā)濃郁,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沒等喬五味開口,張公就讓圍著的村民們先回去。
其中一名嬸子突然停下腳步:喬姑娘,你給咱們透個底,你真能讓這邪雨停下來嗎?”
想到張公承諾的那一百兩銀子,喬五味神情誠懇。
“能!
她豁出半條命都會把這只殤魂給找出來。
似是想到什么,喬五味側(cè)目,幽幽的盯著身邊的宋滇之,雖是罪仙,但怎么說也是仙人,不知用仙人血繪制的符如何。
當(dāng)然,她只是想想。
這誰敢從老虎屁股上拔毛呀。
得到承諾的村民們感到幾分安心,聽張公的話各回各家,畢竟他們呆在這里,也幫不了什么忙。
空氣中那越發(fā)濃郁的腥臭的氣味讓宋滇之眉心蹙緊,這氣味讓那些陳舊的記憶如海浪翻滾而起,那雙細(xì)長丹鳳眼中冷意森然。
心中萌生殺意的瞬間,額間荊棘的罪仙印突然發(fā)燙。
宋滇之清晰的感覺到心臟被長滿長刺的荊棘緊緊包裹著,生不如死的痛意讓他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極其的嚇人。
這一幕讓喬五味露出錯愕的神情,方才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她立馬慌了起來,并壓低聲音,十分擔(dān)憂道:“宋滇之,你是哪不舒服嗎?”
喬五味倒也不是關(guān)心,而是焦急,畢竟兩人腳上還連著鐵鏈子呢!
鬼知曉他若是出了事,自個有沒有影響。
宋滇之緩緩抬起頭來,他忘了有多少年沒聽見有人喚這個名諱,只覺得陌生的厲害,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譏諷天道烙在額間的罪仙印。
心中殺意散去,包裹住心臟的荊棘也隨之消失。
張公也被這一幕嚇得不行,他忍不住心里嘀咕,沒想到宋公子年紀(jì)輕輕的,身體竟這般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