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似笑非笑,道:“難道不是你先說我多管閑事?我和他認(rèn)識才兩天,對你更是毫無了解,看情況有異,才多問一句。你擺出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還指望我對你好言好語?”
“柏易”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權(quán)衡他話中的真假。
荊白斜了他一眼,不耐煩地道:“你既沒有傷我,我也不想和你作對,我只要這燈就夠了。你也別浪費我時間,要是不放心,我就帶著這盞燈先走,你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這總行吧?”
“柏易”目光一閃:“換個方式。你把蠟燭熄滅,再把燈籠給我,我保你這個副本安全無虞!
荊白冷笑一聲:“我和你談條件,你把我當(dāng)傻子?我不用你保,你也別打我的主意。”
兩人對視片刻,“柏易”臉色越來越難看,透出一種死人般的青灰色,荊白卻好整以暇,臉色之悠閑,仿佛即使等到天黑,他也不會介意。
他手中的燈籠中的蠟燭火光爍爍,在白日也絲毫不顯黯淡。
“柏易”咬了咬牙,道:“好,你先走!
他說著,很快動身退到大門左邊,擺了擺手,示意荊白先走。
他避開得很遠(yuǎn),荊白在門里甚至看不到他的一片衣角,于是只揚聲說了句:“多謝!”
話音剛落,他便提著兩盞燈籠,施施然往前走去。
他自己的燈籠本來在左手,柏易的燈籠握在他右手,在走到門口之前,他極其自然地?fù)Q了個手,亮著的燈籠就換到了左手邊。
燈籠里熒熒的火光猛地跳了兩下。
那火焰的變化十分明顯,荊白視若罔聞,手更是穩(wěn)得不行,唯有指尖輕輕在燈籠的木質(zhì)手柄上輕輕敲了敲,是一種無言的警告。
第193章 頭啖湯
從燈籠被提起來的第一下,荊白就知道柏易在這里了。
雖然情勢危急,但電光石火間,荊白腦內(nèi)已經(jīng)掠過了無數(shù)畫面,他在反復(fù)回想柏易被頂替的時間點。
明明兩人一直待在一起,應(yīng)卯之前兩人一直有交流,那必然是柏易本人無誤,因為兩人曾經(jīng)談起過真名的事情,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應(yīng)卯的過程中,他們的身體無法自控,如果柏易是那個時候被換了也說得過去,但管家在柏易肩膀上拍的那一下同樣可疑。
因為沒過多久,荊白也被他拍了一下;同時,他身上的服色也升級了。
但這一下拍打并非必要,柏易第一天進(jìn)府時服色升級,所有人都看見了:管家一句話下去,他的衣服就換了個顏色,根本不需要發(fā)生任何肢體的接觸。
想來管家是拍了柏易見效,才又來拍了他一下。但不知為何,荊白并沒有中招。
那之后的“柏易\"顯然就不是柏易本人了,真正的柏易應(yīng)該被換到了燈籠旁邊。但他被頂替的一瞬間毫無準(zhǔn)備,沒來得及留下任何警示。
交換的過程估計就在那一瞬間,就連荊白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識破那殼子里裝的人竟然已經(jīng)換了。
現(xiàn)在想來,那個人出了院門之后站在原地不動,并不是屬于柏易本人的舉動,而是想試探荊白的動向。
荊白當(dāng)時不明就里,又深感時間緊迫,只當(dāng)他又是習(xí)慣性的散漫不經(jīng),便催著他去拿燈籠。
對“柏易”來說,他當(dāng)時雖沒有被荊白識破,但他若不來拿燈籠,荊白必定會立刻察覺情況有異,肯定也會來帶走柏易的燈籠;他只有跟著荊白過來,才有機(jī)會騙過荊白。
如果荊白真如表面所見,同柏易在范府這個副本才初次相識,或許還真會被他騙過去。
可惜他早就認(rèn)識柏易,“柏易”一說不拿燈籠,荊白就知道這不可能是柏易本人;后來言語交鋒之間,他試探出對方并沒有柏易的記憶,并且十分忌憚燈籠,頃刻間便想出了反制的計策。
倒是柏易……
快走到門口時,他垂下眼睫,看著燈籠中跳躍的燭火。
好像有個看不見的力量很著急,竭力想告訴他什么,連荊白手這么穩(wěn)的人都感覺手中的燈籠在晃來晃去,連同胸前的白玉都陣陣發(fā)熱。
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在提醒他,危機(jī)就在眼前。
他當(dāng)然知道有危險。
這鬼不敢進(jìn)來拿燈籠,說明燈籠是他的死穴。這種東西,會放心將燈籠留在他手中?
荊白同他約定時,就知道對方必然不會遵守諾言,好在他也是這么打算的。
但荊白從來不會因為有危險,就放棄自己決心要做的事,或者放棄自己決心要救的人。
他提著燈籠,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直到走到門口臺階處時,他眉頭一皺,鼻尖輕輕嗅了一下。
但這停頓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息,荊白繼續(xù)向前,邁過門檻,向左方看去。
幾米之外,柏易正斜倚著一棵樹,微微垂著頭,像是等他等得不耐煩了。
側(cè)面的角度和樹影為他提供了完美的遮蓋,完全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荊白呼吸一滯,手中的燈籠也跟著輕輕一晃。
忽然,鼻尖處傳來一股濃烈的氣味,那味道極其惡心,荊白自認(rèn)耐受力不錯,但一聞到這氣味,依然覺得胃中翻江倒海。
像是肉類腐爛的氣味,又帶著一種潮濕的霉味。
這都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隨著這股氣味,荊白逐漸覺得周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