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有什么啊,吃的只有牛羊肉,比不得大明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玩的好像只有那達(dá)慕大會,可大明各種意義的節(jié)日不斷,熱鬧非凡!
“就算政治才能的發(fā)揮,一個蒙郭勒津部落也只能,利用同大明的這次通貢互市,等強(qiáng)大起來后跟小王子死磕一番。哪比得上我在大明上竄下跳,跟天斗、跟地爭、跟人作對?”
“你!”一顆萌動的少女交付出去,卻只換來這樣的嘲諷,又羞又惱的那日暮杏目圓瞪,狠狠踩了何瑾一腳后奪門而出。
可剛走到半路,就聽何瑾哎喲的叫喚聲:“傻女人,這里可是你的屋子,你是要往哪兒走?”
那日暮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時就轉(zhuǎn)身對何瑾呵斥道:“對,你給我出去!”
然后,何瑾就賤賤地一笑,道:“可整個府宅,都是我的啊”
一下子,那日暮氣得就拔出了腰間的彎刀?蛇未等她咆哮出口,就見何瑾已捂著腦袋落荒而逃。
隨后,柳清霜便饒有興致地看了那日暮一眼,沉吟片刻后才說了一句:“郡主,男人可一點不比我們女人傻,尤其相公這樣聰明絕頂?shù)娜!?br />
心中的秘密接連被人看破,那日暮一下手足無措起來。更何況,她現(xiàn)在還不是何瑾的女人,面對柳清霜這等意有所指的話,總歸是會心虛一些的。
可想不到,柳清霜轉(zhuǎn)身離去之前,又開口言道:“要想得到這樣男人的心,其實只有一個法子!
“什么法子?”
“真心實意去愛他。”說著,她又不由一停,解釋道:“你若真心相待,他自會投桃報李;可你若將部落利益放在他之前,他也只會將自己的利益置于你之上。到最后,你連他的心都得不到”
“誰,誰想要得到他的心”那日暮下意識否認(rèn)?蛇@次柳清霜卻連頭都沒回,直接呼喚了一聲:“月兒,還不快跟上來!
小月兒就嘟著嘴,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間,柳清霜果然便看到,何瑾已坐在了里面。
然后,她便對小月兒吩咐道:“在門口躲著,將里面的話一句不落地記下。辦得好,老爺不帶你逛街,我領(lǐng)著你看戲去!
月兒黑漆漆的眼珠一轉(zhuǎn),搞不懂這兩口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但嘴上卻是小聲應(yīng)道:“好,有奶就是娘,誰帶月兒出去,月兒就聽誰的”
一腳剛踏入門檻的柳清霜,差點沒栽過去:曾經(jīng)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徹底被何瑾給教壞了
此時屋中沒有旁人,平復(fù)一番心情的她,自然地來到何瑾身后,輕輕揉起何瑾的太陽穴:“相公,過完這個年后,我們是不是不用那么快就搬家?”
“嗯”何瑾這時神色就與剛才一點都不同,顯得很是心煩苦惱。
輕輕引導(dǎo)著柳清霜坐在自己懷中后,才慢慢說道:“過完年后大概三個月左右,冰雪消融、草長天暖,蒙郭勒津部落就會迎來一次小王子的瘋狂報復(fù)。而這件事兒,就算對于陛下和內(nèi)閣而言,恐怕也是樂見其成的!
柳清霜柔軟生香的身子猛然一僵,失聲言道:“相公,你的意思是”
“不錯,大明主流的思想認(rèn)知,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蒙郭勒津部落畢竟乃塞外異族,倘若能擋得住小王子的瘋狂報復(fù),勢力必然大損,更有利于大明控制!
“就算擋不住,未來三五年里,小王子恐怕也無力南下無論是勝是敗,均對大明有利,又何樂而不為?”
輕飄飄的一番話背后,卻是數(shù)十萬人命的消亡,縱然兩人相擁而坐,柳清霜也感到了徹骨的心寒:“難道陛下和內(nèi)閣就不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不會出兵助蒙郭勒津部落抵御小王子?”
“當(dāng)然有這個可能,也是我最想看到的。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極低。”何瑾眉頭緊蹙,為難道:“如今只是通貢互市一事,就鬧得滿朝官員群情洶洶、一片動蕩,還想讓大明出兵襄助火篩便只有一個法子!
“什么法子?”
“就是在通貢互市一事上,拿出讓陛下和內(nèi)閣都驚嘆的成績來。只有實打?qū)嵉睦鏀[在眼前,陛下才能有決心力排眾議,堅定不移地當(dāng)個昏君!”
“那,那此番通貢互市的人選,相公難道不打算爭取一下?”
可話剛出口,她想通關(guān)竅后也愁悶起來:“相公現(xiàn)在正處于風(fēng)口浪尖上,貿(mào)然爭取只會讓陛下和內(nèi)閣反感,顯得不知進(jìn)退”
“不錯,更何況我年少位卑,資歷甚淺,又是滿朝官員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再怎么爭取,陛下也不會讓我獨擔(dān)重任的!
“如此一來相公豈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蒙郭勒津部落覆滅?”聽到這里,柳清霜不由面色蒼白,萬念俱灰。
這一刻,何瑾也不免哀傷感嘆,道:“圣賢先哲為何會比一般人痛苦,就是因為他們看到了毀滅,卻無法阻止”
一句話落,房間里頓時陷入深沉的悲傷當(dāng)中。柳清霜第一次感覺,原來聰明絕頂有時也會是一種詛咒,如此折磨煎熬著一個人。
可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何瑾的狗爪子竟然不老實了起來。柳清霜不由又氣又惱,嬌嗔道:“相公,都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有心情”
“因為我可不是什么圣賢先哲,只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奸邪佞臣啊。奉行的原則是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
何瑾就邪魅一笑,道:“如今事情尚未有定論,我能從中能折騰的空間太多了,怎么可能任由事情變得那么一發(fā)不可收拾?”
“還能怎么折騰?”柳清霜一邊抗拒著何瑾的魔爪,一邊問道。
“就跟我們平時折騰得方式一樣唄,玉女十八式,全活不打折!”何瑾卻一挑柳清霜的下巴后,猛然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將其抱了起來。
然而就在柳清霜都不知,要不要說出月兒還在偷聽的話時。忽然門外傳來了賴三兒的喊叫聲:“老大,出來了,出來了”
何瑾頓時有些氣急敗壞,嘟囔道:“什么出來了,這都還沒開始呢你家老大,我是那樣不中用的人嗎?”
但這會兒他也只能停止自己的禽獸大計,讓柳清霜先退入了屏風(fēng),就看到賴三兒屁顛顛兒地推門而入,道:“老大,陛下的詔令出來了!”
“朝廷決議新設(shè)通商衙門,負(fù)責(zé)大明日后的互市事宜。由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楊一清擔(dān)任尚書,隨即就要參照六部規(guī)格,開始銓選官員任命”
“哦?”聽了這個消息,何瑾不由笑了起來:“陛下和大學(xué)士果然有一套,竟然將通商衙門一下弄到了六部九卿的級別,而且還讓那位老頭兒來擔(dān)任尚書?”
說完這句,他當(dāng)即沉思了片刻,隨即吩咐道:“讓金元帶著仆役,拿著我的名帖,到各勛貴武官、牟指揮使、蕭公公、還有張家兄弟的府中去,就說我要請他們吃飯!”
“請,請這么多人吃飯?”賴三兒一下就愣了:老大,你沒吃錯藥吧?你這只鐵公雞,今日會這么慷慨?
“慷慨個毛線啊”何瑾當(dāng)即一擺手,嘿嘿一笑道:“等他們來了,我再帶著他們?nèi)畲笕思依锊漕D飯!
然而話音剛落,金元就拿著一張名帖來了。
一頭霧水地對著何瑾說道:“老爺,有個老頭兒說自己是什么通商衙門的尚書,要來拜見您咱大明六部九卿,啥時候有這通商衙門了?”
何瑾一下臉色一苦,道:“果然是智謀無雙的楊一清,連蹭頓飯的機(jī)會都不給行了,前堂接客去吧!
說罷,他就怏怏走了出去。
臨出門前,還不忘對著屏風(fēng)后的柳清霜,feng sao地眨了一下眼。
待這些人離去后,藏在墻角的小月兒就走了進(jìn)來,不解地看向柳清霜。
“以后尋個功夫兒,將聽到的這些一字不落地告訴郡主。要裝作不經(jīng)意的那種,明白了嗎?”柳清霜也不多說什么,吩咐道。
“夫人,郡主要跟你搶男人,你為何還要幫她?”小月兒不解,抬頭問道。
“因為相公要應(yīng)付外面的大風(fēng)大雨,娶了那日暮便多一份塞外的實力,日后就不會再毫無倚仗,被朝廷逼著去九死一生的前線!
“哦”小月兒似懂非懂地點頭,但隨后又忍不住問道:“真要一字不落嗎?連那個‘玉女十八式,全活不打折’也要說嗎?”
柳清霜適才還凝肅深沉的面靨,一下就變得嬌艷欲滴:“當(dāng),當(dāng)然不用說那個等等,你怎么知道要問這個的?”
月兒就委屈地回道:“因為跟老爺和夫人這些,心眼兒如此多的人待久了,月兒的思想早就不再純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