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忘了過去,忘了新投入世界的本質。
只記得他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的記憶。
甚至包括這個小鎮(zhèn),也是他們強勢導入的一個位面。
但顯然操之過急,反倒讓時雁一白撿了便宜。
至于黎孟夜……
他看向同樣被樹影籠罩的青年,用從未有過的審視目光重新打量著面前之人。
以那些人慣有的手段,明知他逐漸不可控,不會僅僅只是時間回溯這么簡單,最基本的操作也該是抹除這個位面,讓他永遠滯留在此地。
可是沒有成功,究其原因,時雁一目前只能想到一種。
黎孟夜的存在本身,已經(jīng)脫離了位面的掌控。
不如實話實說,告知其如今他所知的所有。
時雁一道,“我之前說……”
第四十八章 無知未嘗不是種自保手段
聽聞時雁一開口,黎孟夜凜起精神,態(tài)度稱得上相當重視。
“要與你說的事,關于這個世界的真相!
微風拂面,一并揚起了散開的長發(fā),視野在那瞬間被短暫地遮擋。
“在此之前,”黎孟夜卡著手腕,挑了個他當下最在意的事問他,“我們莫名重回這里對你有影響嗎?”
時雁一明顯愣住。
“看反應是有影響!
“這不重要……或者你擔心生死契下分攤問題!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時雁一微張著唇,任由黎孟夜抓握住他的手。
“我們好歹也一起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了,”黎孟夜目光緊隨著他,“你分辨不出哪些是因為生死契,哪些是出于我真心?”
又是這副表情。
當初在魔界他的住處,對方也是這樣的欲言又止,話聲艱澀。怕說了得不到想要的,又怕不說真得傳遞不到。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時雁一扯動嘴角,“我感受不到。”
黎孟夜眼底的亮光在逐漸暗下,握著時雁一的手有所松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就此放開。
幽幽的嘆息聲響起。
時雁一抿了下嘴唇,和人解釋,“我的人格存在一定程度的缺陷,像最普通的喜怒哀樂,我可以表現(xiàn),但也僅限于此。他人的……”
長睫輕顫。
時雁一難得帶上了挫敗,有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才能讓你完全理解。”
他鮮少有這種感覺,新奇又能牽動情緒變化。
赤金的光好像有部分被盛進了青年的雙眼中,那原本黯淡下去的色澤重新恢復鮮亮,甚至比之先前更勝。
黎孟夜笑開。
“來日方長,你可以慢慢說與我聽,次數(shù)多了我總會明白的!
.
張開的指縫間有光罩下,什么樣的形狀拉扯出什么樣的影子。
那是客觀存在。
時雁一努力平復著搏動過快的心跳。
和黎孟夜說起有關于目前小鎮(zhèn)的情況。
“這里類似于尋常時間在外漂泊的島,與凡塵相隔。”
黎孟夜了然,他們來此耽擱了有些時候,再怎么算,先不說他們一度暴露了行蹤,被半玨的化身發(fā)現(xiàn)。
即使沒有這一茬,百源派這樣的江湖大門派,怎么著都該趕上他們的腳程。
但無論哪種都沒出現(xiàn),只可能是他們彼此間出現(xiàn)了斷層。
對方大概率發(fā)現(xiàn)了行蹤,卻礙于隔斷,見不到他們。
“相應的,”黎孟夜接上時雁一的話,“我們目前也出不去吧?”
這看起來是一個死局。
如果幫助念芷找到薛娘是破局的關鍵,從他們進入小鎮(zhèn)的那個時刻,已然注定了這是一盤無法勝出的棋。
因為薛娘死于這個時間點之前。
存在悖論點。
他們無法跳出這一時間,回到已故之人還存活于世的點。
除非,讓念芷放棄尋找薛娘的念頭。
兩人行為一致地看向在那邊墻角怯生生扒著墻偷聽的念芷。
“如果按正常的時間算,她絕對不止這個年紀了吧!
沒有意識到執(zhí)念,便不能跳出循壞。
她已經(jīng)在這個不復存在的小鎮(zhèn),以幼年的姿態(tài)生活了很多年。
想讓這么一個人放棄心中執(zhí)念,怕是難辦。
可他們必須嘗試著去試錯,不然只能跟著被囿于此地。
畢竟知道真相的人,在一成不變的循環(huán)往復里,會比一無所知的人更快陷入癲狂。
“大哥哥是改變主意了嗎?”
念芷仰頭看著重新回到面前的人。
這兩個人是小鎮(zhèn)的生面孔,對幾乎不怎么有人來的小鎮(zhèn),他們是特殊的存在。
念芷覺得拜托他們必然能夠尋回娘親。
“不,但有些事確實要找你了解。”
時雁一斂著雙眼,光影落在他的周身,眼中的冷意被修飾成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味。
念芷呆望著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想了解……什么?”
要勸人放棄執(zhí)念,還得先了解這人別的喜好。
*
“我平時都做些什么?”
念芷重復著時雁一的話。
他們邊說邊走,小鎮(zhèn)的街巷通達,每一次景致都有細微差別,不至于在鎮(zhèn)上迷路。
“平日都是娘親帶著念念的。”
“既如此,這些天是誰在照顧你衣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