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孟夜兩人此時可顧不得這些。
他們被梁客搬出來的殺手锏弄得夠嗆。
梁客在他自個的地盤上安裝了不知多少機(jī)關(guān),每一步落腳都有賭的成分,完全不知這一腳下去是坑洞還是實地。
“你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總得付出點代價!
梁客散了聚眾的大部分手下,只留下很少的幾個分立兩側(cè),他自己搬來了椅子,看猴戲似地觀這二人在陷阱機(jī)關(guān)處奔走。
黎孟夜計算著腳下的暗格,攔住要往前踩的時雁一,指了他左手邊的地方,“這個!
時雁一踏上去,腳底略微下陷,似觸動了某個機(jī)關(guān),兩三秒后,一根長矛自黎孟夜正前方的地底穿刺而出。
機(jī)關(guān)范圍內(nèi)的攻擊短暫停了。
“這山匪頭子話中之意,薛娘已然亡故,只是鎮(zhèn)中人不知此事,你怎么想?”
黎孟夜的觀察沒停,一邊問時雁一,邊往他身后走。
“此前你的猜測沒錯,念芷離開后,這寨子突兀地出現(xiàn)。
我懷疑我們現(xiàn)在進(jìn)的這地方,和外界徹底斷層著,一切都繞著她的認(rèn)知轉(zhuǎn)!
時雁一想起剛才念芷行為怪異的地方。
她像是能看到黎孟夜的行動,提醒山匪有外人闖入。
可轉(zhuǎn)頭又站在黎孟夜這邊,對到來的危險反過來警示他。
時雁一說:“這是一部分,我感覺在她之上,還有更高的人俯視著我們!
第四十七章 真相很少純粹
更高的一層存在。
黎孟夜并沒有多意外時雁一的話。
在還沒來到這個鎮(zhèn)子以前,在拘靈法陣?yán)锵肫饋黻P(guān)于前世的記憶時,已經(jīng)依稀能感覺到不同。
甚至包括時雁一本人,黎孟夜都懷疑他不屬于這個世界。
哪怕他不說。
“你想怎么做?”
黎孟夜問他。
時雁一用實際行動作了回答。
他如兇刀出鞘,煞氣難掩,縱使踩錯地方觸動了機(jī)關(guān),被竄出的武器傷到,都沒阻下他沖出去的勢頭。
時雁一徑直扎進(jìn)了人堆,所過之處只見血液飛濺,沒有哀嚎聲,山匪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喉間已然綻開血痕。
他好似地獄來的修羅惡鬼,下刀時的狠意讓黎孟夜都為之側(cè)目。
“既要我瘋,便直接動手,不用搞這些來試探我!
猶在不停滴血的刀刃舉起,對準(zhǔn)了仍坐在椅子上的梁客。
山寨主人面對著一地尸體面不改色,甚至還注意地抬起了腳,不讓淌過來的血水弄臟他的鞋。
他抬手擦過鼻尖,皺著臉看這左右一片狼藉,直到最后才緩緩將視線落到時雁一臉上。
“欸,你殺就殺了,至于這么粗暴嗎?弄成這副鬼樣子,合著地不是你打掃!
梁客雙手抬著甩了甩袖子,向人抱怨。
時雁一甩掉刀上的血跡,將刃尖抵到梁客眉心。
“別演了!彼渎曢_口。
刀刃劃開了皮膚,梁客索性往前探頭。
“來,就往這利索的一刀,”他指著自己的脖子,“啪,你就解放了!
后方的黎孟夜感覺不對,正打算阻止,時雁一已然手起刀落。
圓滾滾的頭顱落地,風(fēng)休住,周圍陷入靜止。
唯有時雁一腦海中響起機(jī)械的電流聲。
‘初階段調(diào)試失敗,感化失敗,掃描試驗體實時數(shù)值。’
‘惡感值1000,共情值0。’
‘本次測試結(jié)果不合格,計劃重啟。’
‘……未知錯誤,重啟失敗,啟用次計劃,程序已激活!
左側(cè)手臂傳來痛意,時雁一身形一顫,回頭時眼底的血色尚未完全收斂,面上透著的無機(jī)質(zhì)冷感就這么直挺挺地落到黎孟夜眼中。
山寨早就隨著梁客人頭落地不復(fù)存在,連那些尸體和血跡都在瞬間被消除。
結(jié)合剛才時雁一異常的言語,黎孟夜直覺對方在和他口中所謂的更高一層存在接觸。
看他現(xiàn)在的神情,顯然洽談結(jié)果并不好。
“我們回去了!
黎孟夜什么也沒問,只是拉過時雁一的手,將人帶出這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
對方像個任他擺布的人偶,根本沒有給出任何反應(yīng),被拉著就往前走。
一直到能看見鎮(zhèn)子,再走幾步就到的主路。
黎孟夜手中一空,轉(zhuǎn)頭看時雁一,神色已恢復(fù)如常,不再是渾身上下散著煞氣的可怖修羅,但也不似常見的感覺。
“一會碰見念芷,你打算怎么說?”黎孟夜問他。
時雁一捏著被圈熱的手腕,頓了下,“實話實話!
嗓音略微低啞,整體興致不高。
“她只是外表瞧著像尋常小姑娘,內(nèi)在已經(jīng)變了,少主莫要心軟!
似乎看出黎孟夜的猶豫,時雁一提醒如此提醒。
“這是你和……”他們交涉得出的結(jié)果?
黎孟夜很想這么問,也想告知時雁一,自己不是動了惻隱之心,而是擔(dān)心他,時雁一的狀態(tài)實在稱不上好。
但是顯然,時雁一此刻不想聽到這話,他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
黎孟夜忍下了心頭的沖動。
等到了宅子邊。
時雁一拉住黎孟夜的袖口,“等說完這事,我有別的事和你商量。”
“好。”
偌大的府邸靜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