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仔細(xì)的望去。。quanben。
血、是那尸體流出來的血。
黑色的血。
大夫的直覺告訴他,這具尸體,似乎有什么不妥。
他強(qiáng)忍著厭惡,俯身湊近了地上黑色,指尖輕輕沾起一絲,細(xì)看之下,那血黑而濃稠,與常人之血大為迥異,又細(xì)細(xì)一聞,卻是隱約有一股惡臭。
毒,他的血中含有劇毒。
莫非,孟昶上吊之前曾服下過毒藥嗎?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既然要死,自縊足矣,何必又服下毒藥自尋痛苦!
他眼神中流露著不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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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既破,蜀國遂亡,由劍閣敗歸的王昭遠(yuǎn)無奈之下,只得率兩萬殘兵投降。
王昭遠(yuǎn)雖是誤國庸才,但蜀主多年寵幸于他,執(zhí)掌兵權(quán),故在蜀地各州多有心腹,李靈雖厭惡其人,卻以禮待之,命王昭遠(yuǎn)傳下密令,各處州縣只許向李靈所部投降,如此一來,除劍閣以北數(shù)州之地,兩川州縣倒有七成為李靈所部克服。
那趙匡胤也不曾想到李靈會如此迅速的攻克成都,他與滅蜀首功失之交臂,自是心中有所郁悶,卻也不愿來成都看李靈的得意之狀,于是將他的北路軍駐扎于綿州一帶,等候周主的班師之旨。
蜀道艱難,往來消息不通。故而雖成都攻破多時,汴京方面還未見有欽差前來接管蜀中軍政之事,于是李靈便以都部署之名全權(quán)負(fù)責(zé)蜀中諸事。
周主先前并未曾有封存府庫的吩咐,李靈便將蜀國庫府內(nèi)地金銀財寶盡數(shù)分賞將士,全軍上下無不歡欣鼓舞,倍感李靈之恩,他又命開倉放糧。平抑因戰(zhàn)亂而飛漲的米價,于是蜀中百姓多贊其德。
為了安撫蜀軍降將之心。李靈遂又在他臨時的帥府宴請王昭遠(yuǎn)等一干降將,酒過三巡,卻是笑而言道:“諸位將軍皆乃蜀地俊杰,如今順應(yīng)天意歸降大周,陛下招賢若渴,必會倍加重用,他日為大周效忠。開疆拓土,建立功勛,必可流芳千古,為后人景仰也,來,飲了這杯,自當(dāng)本帥為諸位光明前程作賀!
蜀將之中,以高彥儔名望最將。諸將皆知他曾大敗周軍,守城十余日而不下,但歸降之后卻仍為李靈重用,有此一例,諸將自是心安,如今聽李靈之言。更是欣喜,紛紛舉杯應(yīng)賀。
眾人皆喜,唯獨那王昭遠(yuǎn)卻是滿腔惆悵,想當(dāng)初蜀國未滅之時,他身居樞密使之職,掌管蜀國數(shù)十萬兵馬,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
如今兵敗歸降,即便周主不念前嫌,仍能任用。但所授官職必是與先前不可相比。莫說是不如李靈這殿前副都點檢,便是連他先前的敵手趙匡胤的那都指揮使的職位怕也要相差千里。
他這人乃是志大才疏。才如趙括,志似孔明,自不甘心如此。最可氣的是他敗于了趙匡胤之手,而將來卻有可能歸于其帳下,若真如此地話,實在是莫大的羞恥,還不如去死來得痛快。
心中幾番折磨之下,卻是生出了一條膽大包天地計策,當(dāng)下也不好明說,遂也裝出了一副歡喜的表情,把酒慶賀。
這一番筵請也只是做了樣子罷了,把該講的話都講明白了,又喝過幾杯之后,李靈便道:“本帥不勝酒力,已有些醉意,就先告辭了,諸位將軍可繼續(xù)暢飲。”
眾人皆起身送別,李靈裝著暈暈乎乎的樣子,由白正珂扶著走出了筵堂,那王昭遠(yuǎn)心念一動,卻是悄悄的跟了出去。
李靈一走出來便恢復(fù)了正常,松開了白正珂的攙扶,大步往府門而去,還沒走幾步,卻聽身后有人喊道:“大帥且留步,昭遠(yuǎn)有要事稟報。”
李靈一怔,回過身來,臉上立時又換上了和藹的笑容,道:“王將軍還有何事?”
五昭遠(yuǎn)上前幾步,低聲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可否找個安靜之處,容昭遠(yuǎn)細(xì)說!
李靈看他一臉凝重之色,似乎有極其重大地秘密要說,便道:“那好吧,去我的房里說吧!
房門掩上,白正珂守在外面,房內(nèi)只余下他二人。
李靈笑道:“王將軍有何要事,這回總可以說了吧。”
王昭遠(yuǎn)卻不急于明言,斟茶一杯,獻(xiàn)于李靈,恭敬的說道:“大帥年少而才華絕世,率數(shù)萬之眾,兩月之內(nèi)平定荊湖,西蜀之地,神武雄略,實是前無古人,昭遠(yuǎn)對大帥那是萬分的欽佩呀!”
好大的馬屁呀!突然之間對我如此的吹捧,必是有事相求,哼哼,這馬屁要是慕容延釗,或是高彥儔拍的,聽起來還會舒服些,從你嘴里說出來,實在是令人感到惡心。
李靈一哼,道:“王將軍過獎了,若論才華嘛,雖說算不上‘橫溢’,本帥自信還是有那么一點,但你這句‘神武雄略’本帥卻是萬不敢當(dāng),王將軍,你侍奉孟昶多年,不會不知道‘神武雄略’這四個字是用來形容誰的吧?”
王昭遠(yuǎn)呵呵一笑,道:“大帥太過自謙了,莫說是‘神武雄略’,依昭遠(yuǎn)來看,有四個字更能來形容大帥!
“哪四個字!
“帝王之才!
李靈一震,騰地站了起來,目光如電,直視著王昭遠(yuǎn),冷冷說道:“王昭遠(yuǎn),你究竟想說些什么?”
王昭遠(yuǎn)地神色也是鄭重起來,沉沉說道:“蜀地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國也,當(dāng)年漢高祖劉邦得之而成帝業(yè),如今大帥所統(tǒng)周蜀之兵,二十萬之眾,且據(jù)蜀地大部,又有舊部遍及荊湖,只需振臂一揮,荊湖亦可得也,此乃天賜之良機(jī)。大帥有帝王之才,又怎忍屈居人下,何不抓住此等時機(jī),自立為帝,與那柴榮分庭抗禮,爭奪天下。誠如是,則大帥當(dāng)成秦皇漢高之業(yè),是為千古一帝也!此乃昭遠(yuǎn)為大帥所謀,惟愿大帥圖之!
我x!
神神秘秘半天,原本你小子是想勸我造反呀!
凡是有那么一點野心的人,誰不愿意當(dāng)皇帝!尤其是李靈這個從現(xiàn)代而來的人,遠(yuǎn)比這些古代人更有帝王情結(jié)。
擁有無上的權(quán)力與尊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之人都將對你敬畏,仰慕,天下的美人皆可供你享用最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天子地權(quán)力,動用天下人力物力,完成心中的夢想,就比方他那普及中醫(yī),開辦醫(yī)院的想法,只消一道圣旨下去,自會有人盡心竭力的去辦好。
只不過,他很清楚,依他的實力,絕不是柴榮的對手,至少目前不是。
況且,歸降的這些蜀將未必肯真實歸順于他,而原本的那些周將即使不是真心忠于柴榮,怕也是為柴榮的神威震懾,若不然的話,當(dāng)初地歷史中,這些人就不會在柴榮死后才會幫著趙匡胤篡位了。
而且,柴榮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實也不愿背叛。
無論如何,現(xiàn)在絕不是時候。
王昭遠(yuǎn)這個膽大包天,庸碌無能之輩,出此下策,簡直是想把他往火坑中推呀。
萬一今日之言泄露出去,若被那些“有心人”傳到周主耳中,即使是周主不信,心中怕也會多少留下些猜忌,一旦成了皇帝猜忌地人,自古以來,沒有幾個好下場的,韓信便是最慘地一個例子。
原本想留他一命,眼下看來,此人是非除不可了。只不過,要殺他也需殺之有理,不然給那些蜀將知道了,怕是會心有擔(dān)憂,弄出什么亂子來。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卻是有了主意,于是故作震驚之狀,低聲道:“王將軍,小心隔墻有耳!你且慢說,我出去查看一下!
隨后推開了門,趁著王昭遠(yuǎn)視線被擋之機(jī),附耳對白正珂說道:“去端一些酒菜來,記得做一條魚,在魚中放上蒙汗藥。另外,再取一把干凈的刀來!
白正珂一怔,但見李靈神色凝重,卻也不敢問這般安排所為何事,當(dāng)下應(yīng)諾,匆匆而去。
李靈回到屋內(nèi),把門關(guān)嚴(yán)了,一轉(zhuǎn)身的功夫已換上了一張笑臉,卻道:“外面無人,只有我的心腹,我已吩咐他去弄一些酒菜,王將軍方才所言之事,咱們邊吃邊談!
那王昭遠(yuǎn)還道是方才那一番話說動了李靈,心中大喜,又是正色言道:“大帥,昭遠(yuǎn)所謀,全是為了大帥著想,古人有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正所謂功高蓋主,必為主忌也,如今大帥南下荊湖,西平蜀川,此等曠世奇功不亞于當(dāng)年的韓信,早晚必為周帝所忌,性命憂懸呀!只有自立為帝,爭雄天下,方才是大帥唯一的出路!
想他李靈乃“大周神醫(yī)”封爵宋國公,官任殿前司副都點檢,兼太子少保,眼下馬上就要是駙馬,成為柴榮的小舅子,這般令人羨慕的地位,幾口唾沫下去,就被五昭遠(yuǎn)說成了什么“性命憂懸”“唯一的出路”真真是好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