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下了腰,上半身開始離開輪椅,往噴泉里傾倒。
眼看許林宴的身體越來越往下,整個人就要掉進(jìn)水池中,本來還帶著笑的柳時陰瞬間臉就黑了下來,嘴里罵了一聲,快步就沖了過去,一把撈過了他的腰。
許林宴特別錯愕地看向了他。
柳時陰冷著聲音道:“沒看到前面的水池嗎?還往里面沖,你是不是傻的?”
許林宴被罵了,眼神中多了一抹委屈?蓱z巴巴的,就跟小黑臉一樣。
不過相比口不能言的小黑臉,許林宴還能給自己辯解一番。他試圖說明自己并不傻:“……我的東西掉了,我只是想撿起它!
柳時陰蹙起了眉頭:“要撿東西,你不能叫人?”
許林宴愣了一下,才小聲地說道:“我忘了。”
這還不傻?柳時陰心想,簡直傻透了,出門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騙走。
柳時陰把他扶回了輪椅上,然后往水池里看去,只見里面果然有一個東西——是一只表面金色,黑色鐘盤上繪有北極恒星圖的復(fù)古懷表。
柳時陰垂下了手,穿過水流把它取了出來。
等懷表到了面前,上面的圖案就更清晰了。
原來金色的表蓋中間是鏤空的,而上面還有三道圈,一道刻著黃道十二宮名,一道刻著二十四節(jié)氣名,還有一道則是十二時辰,設(shè)計得非常地考究和別出心裁。
價格應(yīng)該還不菲,就是不知道水流順著鏤空的表蓋設(shè)計,浸入鐘盤,會不會破壞了里面的構(gòu)造。
反正柳時陰看到上面的時針和分針已經(jīng)停止不動了。
他把懷表遞給了許林宴:“你看看有沒有壞!
“謝謝!痹S林宴伸手接過,低著頭認(rèn)真地?fù)芘艘环瑧驯怼?br />
可是不管他怎么弄,那兩根銀針都沒有旋轉(zhuǎn)起來。整個鐘盤似乎顏色都黯淡了許多。
柳時陰彎著腰,湊近道:“壞了嗎?”
嗅到那熟悉的清香,許林宴的手指顫了顫,語氣盡量平穩(wěn)道:“可能是壞了!
許林宴斂了斂眸子,嘴唇緊抿著,看起來似乎非常地失落。
柳時陰以為這個懷表對他很重要,寬慰他道:“壞了就拿去修,肯定能修好它的!
許林宴嗯了一聲,情緒似乎好了一些:“你說得沒錯!
許林宴抬頭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我們今天又見面了,好巧啊!
柳時陰揚眉:“的確是巧。”
來了兩次市醫(yī)院都能撞到他。
許林宴向他伸出了手:“我叫許林宴,雙木林,赴宴的宴,你呢?”
“柳時陰,時間的時,陰差陽錯的陰!甭牭皆S林宴的自我介紹,柳時陰也跟著這么解釋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許林宴低喃道:“柳時陰么……”
這三個字在許林宴的口吻中,仿佛多了一層故事感,繾綣留念。
柳時陰覺得是因為他的聲音好聽,所以念叨別人的名字時才會像在念著情詩一樣。
他在心里感嘆,以后許林宴若是有喜歡的人,哪還用追求,直接在對方面前輕輕地說兩句話,別人就能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
現(xiàn)在的小姑娘,人均聲控,何況許林宴長得也好。就算腿殘疾,現(xiàn)在不也流行什么美強(qiáng)慘嗎?
美強(qiáng)慘這個詞,還是柳時陰看小說時知道的。
柳時陰收起發(fā)散的思緒,問許林宴:“你是出來散步的嗎?”
許林宴乖乖地點頭道:“對,醫(yī)生說我身體弱,需要經(jīng)常曬太陽!
“照顧你的人呢?”柳時陰往旁邊看了兩眼。
許林宴瞳孔微暗,抿著唇道:“沒有,醫(yī)院就我一個人,到了飯點的時候,才會有人送飯過來!
柳時陰嘖了一聲,并不懷疑許林宴說的話。許家都能把人扔療養(yǎng)院不管了,現(xiàn)在接回來,又怎么會好好照顧人呢?
一個人在醫(yī)院做檢查,沒親人沒朋友,昨天還被人找上門來欺負(fù),還真是個小可憐,怪慘的。
看在許林宴如此可憐的份上,柳時陰把手搭在了輪椅的把手上:“每天曬一會太陽就行,你臉皮薄,曬久了皮膚都紅了。正好我也要上樓去,你的病房在哪,我送你!
許林宴報了樓層:“18樓!闭f完又補了一句,“謝謝!
“18樓啊,和我今天要去的樓層還挺近的!绷鴷r陰說道。
許林宴笑了笑,沒應(yīng)聲。
這個18樓還是他今天剛讓周秘書換的,原本他的房間甚至都不在這棟住院大樓內(nèi)。他每次來市醫(yī)院,其實住的都是獨立的vip病房。
不過這些事情,許林宴并不會讓柳時陰知道。
柳時陰送許林宴到了18樓后,沒有多做逗留,和許林宴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許林宴也沒攔著他,只是再一次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周秘書計算好了柳時陰離開的時間,這才出現(xiàn)在了許林宴的身邊。
不過今天的他略有些狼狽,一向熨燙得筆直,收拾得整潔的西服上,多了幾道明顯的褶皺,肩上還落了幾片樹葉。
這都是因為剛才在樓下,為了不讓柳時陰掃到自己,他掩身鉆進(jìn)旁邊的樹叢導(dǎo)致的。
許林宴也沒責(zé)怪他,而是把手里的懷表遞給了他,眼里的失落之意也消失了。
周秘書并不覺得奇怪。因為這塊懷表還是他幫許林宴在拍賣會場拍下來的——在拍下它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