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侍郎大人,我看到他.....對我的妻子行不軌之事,又眼睜睜的當(dāng)著我的面,殺了她……殺了她……”他傷身傷心,一句話磕磕絆絆帶著恨意和痛哭,淚水落到了縣令的手上,砸的他心頭猛地一驚。
正欲在問些什么,大牢外面卻傳出了有人的動靜,他只好把孫老板的手放下,低聲趕忙交代了一句,“如果真的有冤屈,我會幫你的,不過現(xiàn)在你身體還沒好,不管等會兒聽到什么,都先裝昏迷,我會再來看你的,一定記住了。”
那師爺在旁邊聽到這話,整張臉都白了,不知道是因為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還是因為縣令大人的這些個舉動。
等到孫老板終于闔上帶著希冀的雙眼,縣令大人直起身,就看到了侍郎大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不動聲色的問道,“聽說縣令大人一大早便來牢里面詢問口供,我這個人證也跟著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br />
雖然他說自己是來幫忙的,但進來之后,目光卻一直落在孫老板的身上,借機觀察對方是否會有醒來的跡象,目光在對方腹部溢出血的傷口上停頓了片刻。
一個平頭百姓,無辜指正朝廷命官,還是一個品級比自己大上許多的官,而朝廷命官卻說平頭百姓是兇手,且還目擊了兇案現(xiàn)場,照理講,縣令覺得自己應(yīng)該聽信后者的話,可不知道是昨夜侍郎大人衣服上沾染的血跡,還是仵作房里面慘死的老板娘的尸體,以及剛才孫老板短暫清醒過來后的字字珠璣,都讓他轉(zhuǎn)變了心念。
他躬身作揖,“侍郎大人太客氣了,我只是清早起床聽到大夫來稟,說這兇犯重傷未愈,可能撐不過去了,所以才來看看對方是否清醒,能否留下什么自白憑證,免得以后留下什么非議,不過看對方的樣子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了,這案子看來還需要等等了!
侍郎聽到他的解釋,臉上緊張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點,心里想著昨晚還覺得這縣令似乎有些古板,沒想到今天醒來,倒是有些轉(zhuǎn)性了,面上卻彬彬有禮,“按照我朝律法,即使兇犯身患重病,無法接受問詢,只要人證物證皆在,仍然可以定罪,東陽縣出了這么一件兇殺案,想必人心惶惶,縣令大人還需盡快查明事情的過程,給百姓和朝廷一個交代,至于這孫老板,罪大惡極,手段殘忍,唯恐他醒來之后,再做出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還是讓我的侍衛(wèi)守在這里,等著人醒來,再叫大人來問話吧!
他朝自己身后事宜了一下,昨晚一直跟著侍郎大人的那名侍衛(wèi),見狀就要上前,不料卻被縣令給阻止了,“那就不用了,怎么敢勞煩大人的手下!
縣令不動聲色的拒絕,眼看侍郎大人的臉色越發(fā)的不好,趕忙補充了一句,“關(guān)鍵是此案事實已經(jīng)十分明了,死者那邊的驗尸我看也不必了,只是侍郎大人和這位侍衛(wèi)昨晚都算是證人,下官需要您二位給出完整的證詞,才好對這個案子蓋棺定論,哪能讓侍衛(wèi)大人去做這樣的事情,這里也沒什么事情了,要不我們出去再說?”
侍郎本來還有些擔(dān)心,但一聽對方突然不驗尸了,還只想要個證詞就結(jié)案,就放下心來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還是單純的因為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只想給自己加點政績,突然變得好說話了起來,但總之這就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如果對方不糾纏,就這么面子上過得去,那也就罷了。
他隨即一擺手,轉(zhuǎn)身順著縣令大人手的方向,往外走去,“縣令大人所言極是,我跟我的侍衛(wèi),都是親歷者,也是證人,現(xiàn)場發(fā)生了什么都很清楚的,不需要問孫老板也一樣的。”
如果說縣令大人剛才還只是有一點的懷疑,那么現(xiàn)在就是已經(jīng)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了,侍郎大人為什么突然這么著急,不想讓他驗尸,也不想讓他有機會詢問孫老板,只想要趕快的把這個案子了解了,他一面掛著討好的笑容,跟著對方一起往外走,一面朝身后跟著自己的師爺使了個眼色。
證詞的內(nèi)容很平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而且整個過程,被侍郎大人和那名侍衛(wèi)敘述的十分簡介。
他們在南岳客棧住的這幾天發(fā)現(xiàn),孫老板和老板娘的關(guān)系并不好,白天客棧營業(yè),人來人往的時候,總是和樂融融,但晚上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總是會爆發(fā)爭吵,據(jù)說可能跟兩人成婚這么久一直沒有孩子有關(guān)系,直到案發(fā)當(dāng)天晚上,侍郎大人說自己是被劇烈的爭吵聲音吵醒的,推開門就看到孫老板在后院的水井處,用砍柴的刀要殺人,然后侍衛(wèi)也跟著被吵醒了,看到了相同的一幕。
后來侍郎大人為了救人,就讓侍衛(wèi)動手,結(jié)果人還是沒救下來,同時也傷了孫老板,然后兩人就立刻帶著死者和行兇者來府衙報案了。
這話雖然說的簡單,里面的部分細節(jié),是屬于對外人說,也讓人無從分辨的地步,畢竟人家夫妻倆的感情到底好不好,一個外人確實是不知情的。
但東陽縣畢竟不是大地方,街坊鄰里之間的事情,大家都門清兒,想要打聽到一些消息,也不算是難事兒,只是侍郎大人畢竟不是當(dāng)?shù)厝耍膊磺宄芏鄡?nèi)情,所以這份乍看上去沒什么問題的證詞,實際上卻漏洞百出。
孫老板跟老板娘的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沒有孩子確實很奇怪,也免不了會有街坊鄰里多嘴,但兩人并不是土生土長的東陽縣的百姓,而是早些年一路逃荒來到這里的,兩人都是苦命家的孩子,老板娘的家里早年遭遇了土匪,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下她受傷之后,撿回了一條命,只是再也不能生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