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打了個呵欠,慢悠悠地回答:“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睡上一覺好了,反正還有半年時(shí)間,我不著急!
單問命的臉色頓時(shí)一沉,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說什么?我單問命什么時(shí)候出手幫過人,你有什么資格挑三揀四!
我擔(dān)憂地看了眼錘子,按道理如今是他性命危急,我沒想到錘子會和單問命對著干。
錘子沖了眨了眨眼,小聲說道:“老琴,你這火眼金睛今天咋就不靈光了?那臭屁道土的臉上,就差寫著我需要靈物幾個大字兒了。”
這下我明白了,錘子這是忘不掉當(dāng)初,單問命打我們的那幾下,如今是想要報(bào)這皮肉之仇了。
單問命平息了一番心中的怒氣,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道:“真武觀中,已經(jīng)收拾出了幾間上房,你們可以在里面暫住!
我挑了挑眉,單問命這么高傲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也懂得待客之道,從表面上來看,這份誠意已經(jīng)足夠了。
更何況我和錘子還是有求于人,若是半年后還找不到契合靈魂的方法,錘子就是真的嗚呼哀哉了。
誰知,錘子卻絲毫不領(lǐng)情地說道:“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已狗窩,真武觀的臥房再好,也比不上我那張凌亂的單人床!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看了錘子一眼,示意他別太得寸進(jìn)尺。
既然單問命對我們拋出了橄欖枝,大老爺們兒的老抓著以前的舊事不放,未免太矯情了一些。
再說當(dāng)日在知天機(jī),單問命展現(xiàn)出的身手,也算是長了我的眼力和見識,好歹知道什么叫做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錘子心里明白,自已的性命才是最緊要的,于是我們片刻后便跟著單問命進(jìn)了真武觀,分配好房間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龍虎宗真武觀,如今雖然蒙塵,但寬闊的廟宇和廂房,都足以說明這座道觀曾經(jīng)的香火鼎盛。
這里房間寬松,我們便每人都分到了一個房間,并且已經(jīng)用清潔符打掃干凈了。
我們一行人都很疲憊,回了房間后便準(zhǔn)備洗漱睡下,剛打算閉上眼睛,卻看到月光凄冷之下,一道扭曲的鬼影從窗外扭曲著身形爬了進(jìn)來,張開大口,竟然想要鯨吞我的影子!
黑衣阿贊他們已經(jīng)從古墓中出來了!我的心里立刻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伸手拿過放在床邊的真武玄鐵劍,朝著那道鬼影狠狠地劈了過去。
誰知那鬼影乃是用我的生辰八字加持,根本無懼真武玄鐵劍上的道氣,緊緊地追著我的影子跑。
人的影子本就會跟著月光長短變化,我一時(shí)竟差點(diǎn)沒有躲開鬼影的攻擊,只好推門跑了出去。
月上中天,那鬼影又從院子內(nèi)的水井之中,緩緩爬了上來,虎視眈眈地看著我。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既為鬼影,便能隨意在有光的地方,來去自如。
然而這鬼影卻在碰到井邊的一扇照妖鏡之時(shí),身上霎時(shí)冒出白煙,尖嘯著朝真武觀之外沖了出去。
我頹然地坐下,發(fā)現(xiàn)自已的額間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我的法術(shù)傷不到鬼影,偏生它又無處不在,這種無力的感覺著實(shí)令人窩火!
這時(shí),院門發(fā)出“咯吱”的響聲,一道窈窕的身影推門而入,蓮步輕移,面龐在月光的清輝之下,恍如曇花般清秀絕倫。
“玲瓏,你怎么來了!蔽逸p喘了口氣,坐到井邊,仔細(xì)端詳著那面照妖鏡。
方才鬼影正是碰到了這個,才尖嘯著慌亂逃走,這無往不利的鬼影,竟然在一扇小小的照妖鏡上吃了虧,不由得覺得奇怪。
玲瓏擔(dān)憂地看了我一眼,柔聲問道:“琴生,剛才我聽到你的院子里有異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險(xiǎn)?”
我抹了抹臉,將鬼影和照妖鏡的事情告訴了玲瓏,疑惑地開口:
“不知道單問命的這扇照妖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然能夠?qū)⒛堑拦碛按騻!?br />
玲瓏掐指算了算,看著古鏡無波的井水,緩緩道:“這井中有只千年道行的溺死鬼,想必這照妖鏡,就是為了防止那溺死鬼上來作亂而布置的。”
我不由得驚愕:“千年道行的溺死鬼?一面照妖鏡怎么可能壓得住,單問命這也太心寬了罷!
玲瓏輕笑道:“真武觀好歹也是道家圣地,這溺死鬼敢不敢出來還是兩說,照妖鏡其實(shí)不過是多一層保障罷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除了那不怕道術(shù)的鬼影,只怕這世上還沒有哪個孤魂怨鬼,敢闖進(jìn)道觀殺人奪命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鏡中鬼影
鬼影為何會觸碰到這照妖鏡,便尖嘯著逃跑?我的心里疑惑,并且那鬼影遁走之時(shí),渾身冒起白煙,像是受了很重的傷勢。
我摸著手中的六合銅鏡,六方銅片組成的棱鏡背后,還生著銅銹,滿是歲月的痕跡。
銅錢、銅鏡向來是辟邪的好東西,年代越久遠(yuǎn)越好,但鬼影受傷的原因,必定不止這么簡單。
銅鏡又是照妖鏡,令妖邪顯形,不敢進(jìn)入家宅之中作亂,往往懸掛于家家戶戶的玄關(guān)處,像單問命這種放在井邊的,還是第一次看見。
玲瓏沉吟道:“既是鬼影,在六合銅鏡之中被一分為六,實(shí)力大打折扣,再加上銅鏡辟邪,自然被灼燒得逃之夭夭!
我心念一動,玲瓏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也許這鬼影果真最害怕鏡子,特別是銅鏡。
這下,總算是找到了對付這鬼影的辦法,我略微松了口氣,否則被那鬼影吸食壽命,誰知道哪天我的陽壽就被吸干了。
玲瓏卻正色說道:“琴生,這鬼影如今逃走了,下次出現(xiàn)必定更加厲害。”
看見她臉上凝重的神情,我卻握緊了雙拳,咬牙道:“你放心,這鬼影下次再敢現(xiàn)身,我保證布下天羅地網(wǎng),讓它有來無回!
聽到我這么說,玲瓏澄澈的杏眸中露出了笑意,輕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之中滿是信任。
“玲瓏,等到殺死了這鬼影,我就想辦法治好你身上的畏寒之癥!
這幾日天氣微微轉(zhuǎn)涼,但玲瓏身上的刺繡絨服卻是隆冬的打扮,盡管這樣,她巴掌大的小臉上,依舊總是露出畏寒的神情。
“沒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绷岘嚨兔紨磕,眼角卻閃爍著一抹黯然。
我心里一熱,握住她的手說道:“我沉琴生說到做到,一定會想辦法將你耗盡的生命力補(bǔ)回來!
伴隨著天上閃過一道驚雷,我只好不情不愿地放開玲瓏的手,面色陰沉如水,心里恨不得將那女鬼給罵上千百遍。
玲瓏有些疑惑地問道:“琴生,你的兩穴有些發(fā)黑,看起來是言靈之力留下來的印記,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瞞不過她,玲瓏心思通透,怎么會看不出來,于是便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你說,那紫衫女鬼到底為什么要讓我發(fā)那樣的毒誓?”我始終想不明白,這個毒誓對于她而言到底有什么意義。
按道理,玲瓏是我的妻子,我對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也是正常,可那紫衫女鬼卻逼著我發(fā)毒誓,若是這樣就要受到九天玄雷的天罰。
要知道,這可是大妖渡劫之時(shí),才會動用的九天玄雷。想當(dāng)初在錯木拉的龍游宮之中,那廣明王劉妄,為了渡過天罰都準(zhǔn)備了上千年,更何況我這個肉體凡胎。
紫衫女鬼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拆散我和玲瓏,可她究竟又為何這么做?
我自然還沒有自戀到,以為那女鬼玲瓏是看上了我,所以才想要我和玲瓏分開。
更何況,當(dāng)時(shí)我和玲瓏可是簽了婚書,以前的我不懂那婚書的重要性,以為不過是一張紅紙,作不得數(shù)。
如今我卻明白,那婚書可比結(jié)婚證要厲害多了。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那婚書卻直接稟告天地,到閻王殿前都要認(rèn)的。
紫衫女鬼作為有著千年道行的鎮(zhèn)墓鬼靈,不可能不明白婚書的力量,既然這樣,她為何還要想方設(shè)法地拆散我和玲瓏?
“她也跟著來了?”我不由得問道,我和玲瓏此時(shí)談?wù)撟仙琅恚吘共皇鞘裁垂獠实氖虑椤?br />
玲瓏搖了搖頭,輕聲道:“來的匆忙,我將先輩的骨頭放在枕頭邊了,未來得及帶上!
我略微頷首,畢竟對于玲瓏來說,紫衫女鬼好歹是她的先輩,卻聽她說道:
“琴生,我仔細(xì)研究了找到的人皮地圖,發(fā)現(xiàn)了一點(diǎn)眉目。也許,先輩想讓我們分開,和這人皮地圖上繪制的東西有關(guān)!
“人皮地圖上畫的是什么,難道你已經(jīng)看出來了?”我震驚地看著玲瓏,畢竟我們只有四張人皮地圖,每張不過巴掌點(diǎn)大。
而玲瓏竟然能夠從這殘缺的地圖上,看出所繪制的是什么,這不得不令人佩服。
此時(shí),聽到我的話,玲瓏沉吟著點(diǎn)頭,將人皮地圖拿了出來,仔細(xì)研究著說道:
“琴生,還記得我們在別墅外看見的五鬼顯靈陣法嗎?”
我漫不經(jīng)心地點(diǎn)頭,一頭霧水地看著人皮地圖上玄奧的紋路,雖然有著黃河“幾字形”那標(biāo)志性的地點(diǎn),但其它地方卻毫無規(guī)律可言,也沒有任何的參照物。
然而,玲瓏卻篤定地開口道:“我敢肯定,這人皮地圖之上,畫著的正是另一個,五鬼顯靈陣法!
我仔細(xì)端詳著,卻絲毫看不出這上面的淡紅色紋路究竟是什么,于是并沒有接話。
玲瓏指著地圖上的紋路,杏眸半闔,緩緩開口:“琴生,我想要找到人皮地圖之上的五鬼顯靈陣法。”
徐曼娜布置別墅周圍的,是用來給妹妹吊命的陣法,但即使沒有害人的什么想法,從法陣之中跑出來的五只惡鬼,不死不滅,遇強(qiáng)則強(qiáng),更是令人頭疼。
五鬼顯靈陣法,實(shí)在太過陰邪,聽到玲瓏這么說,我的心里一沉。
“五鬼聽令,五鬼的手下還有萬千陰魂……人皮地圖上所繪的,是更為龐大的五鬼顯靈陣法。陣法的五個坎位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只要將坎位打開,便能聚集起無數(shù)陰靈聽你的號令,絕對不能被別人找到。”
似乎知道我對這陣法的態(tài)度,玲瓏連忙解釋起來,雖然她說的不無道理,但她如此急切地想要找到五鬼顯靈陣法,似乎還有著其他的目的。
按照我的想法,將這人皮地圖一把火燒了了事,但這樣做,黑衣阿贊等人根據(jù)地圖,應(yīng)該還是能找到至少四個的坎位。
這人皮地圖上的五鬼顯靈陣法,太過龐大,任何一個坎位都能聚集起無數(shù)陰靈惡鬼,燒掉這幾張地圖,根本阻止不了黑衣阿贊等人。
況且,女鬼玲瓏之所以逼我立下毒誓,玲瓏對于人皮地圖的勢在必得,都和這五鬼顯靈陣法分不開關(guān)系。
對于這陰邪的陣法我并無興趣,但若是被黑衣阿贊他們找到,必定會在世間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令陰魂大行其道,這是我更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我們?nèi)フ疫@五鬼顯靈陣法,到時(shí)候,也許就能知道玲瓏為何對于這陣法如此執(zhí)著!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我便聽到院門被人敲得震天響。
“誰。〈笄逶绲!蔽覐拇采咸饋恚瑳_過去打開了院門,卻看到單問命一臉冷然地站在外面。
昨天晚上遇到鬼影偷襲,和玲瓏談了很久之后,才重新躺倒床上,似乎還沒有睡上一會兒,便被這催命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我抓了抓雞窩頭,不耐煩地說道:“單道長,這才幾點(diǎn)啊,讓不讓人睡覺了?”
單問命瞟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道:“出事了,趕快到前廳來!
我心里一沉,直覺不是什么好事,便回屋洗漱過后,急匆匆地趕到前廳,只見道觀的門口放了好幾具尸體,全都被白布蒙著臉。
尸體旁邊站著單問命和墨誠舞,倒是沒看見錘子、玲瓏他們,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此時(shí)又送來一具尸體,整整齊齊地?cái)[在旁邊,單問命見狀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冰冷差點(diǎn)將我給凍住。
“這些人的死難道和我有關(guān)?”我心里暗道,否則這單問命就是大清早的吃火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純陰之命
墨誠舞鳳眸之中,神色有些凝重,見我走了過來,便說道:“琴生,你也是龍虎宗的弟子,這件事情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此話一出,便有好幾個在旁邊站著的家屬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地讓我們做主。
單問命走過去,掀開白布,仔細(xì)地查看那具新死的尸體,然后說道:
“這些人都是自已把自已掐死的?”
我順著掀開的白布看去,下面的尸體是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雙手掐在自已的脖頸上,眼睛大大地鼓著,臉龐黑青,當(dāng)真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