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他嗎?”
鐘明一愣:“誰?”
接著,他反應(yīng)過來亞瑟在說什么。眼睫垂下來。
亞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道:“沒關(guān)系,你想怎么回答都可以!
他知道公爵也許在聽這場對話。為了進入無國界醫(yī)療組織,他接受了多方面的培訓(xùn),其中就包括微表情研究和測謊,亞瑟自信如果鐘明說謊,他能夠看出來。
鐘明垂眼看著他,突然笑了笑:“是。”
亞瑟看著他柔和的眉眼,心涼了大半截。他交握的雙手緊了緊,忍不住追問:“就算他有……觸角,你也喜歡?”
聞言,鐘明的臉頰泛上一點緋紅,抿了抿唇,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
亞瑟的心臟落到谷底。指尖都有點發(fā)冷。
片刻的沉默后,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低下頭,用雙手撐住額頭。在心底長長地嘆了口氣。
算了吧。
亞瑟心道。憐惜弱小是一回事,知道對方有伴侶還蹬鼻子上臉就是另一回事了。亞瑟的性格與教育讓他做不出這么下作的事。
他決定忘記李逸之剛才和他說的事情。
亞瑟緊緊握住雙手,強迫自己忽略心下細微的不甘,抬起頭,對鐘明露出真誠的笑容:“那就好!彼蜱娒魃斐鲇沂郑骸白D銈冃腋!!
鐘明用很溫暖的眼神看著他,也笑起來,輕輕握了握亞瑟的指尖:“謝謝你!
亞瑟看著鐘明,心臟變得很輕,他的視線流連在對方臉上,心想這也許是他最后一次見到這個美麗驚人的亞裔青年,一時不忍錯開眼。
然而鐘明很快收回了手,道:“你是什么時候從大學(xué)畢業(yè)的?”
亞瑟整理好心情,回答道:“去年。”
那就是二十二、三歲。鐘明斂下眼,輕聲道:“真年輕!
亞瑟聞言挑了挑眉,看著鐘明低垂的眉眼,道:“什么?你一定比我更年輕!
鐘明笑了笑:“那可不一定!敝辽購乃:挠洃浿锌矗娒髦雷约阂呀(jīng)大學(xué)畢業(yè)有些年頭了。
他轉(zhuǎn)回身,向大宅里面走。亞瑟跟上他,追問道:“那你多少歲?”
鐘明進入后廚,隨口回答道:“我記不太清楚了!
亞瑟疑惑地蹙起眉頭:“什么意思?”怎么會有人不記得自己的年齡。
鐘明走入室內(nèi),陰影蓋住了他的大半張面孔,輕柔的聲音傳到亞瑟耳邊:“我的記憶不是很清晰!
他隨口道:“但應(yīng)該是比你大的!
亞瑟的腳步驟然一頓。
鐘明走出幾步,見亞瑟沒跟上來,回過頭,便見亞瑟站在門口。
“怎么了?”鐘明對他道:“進來啊!
亞瑟高大的身軀幾乎遮住整個后廚的門,光線被擋在外面,亞瑟的臉隱沒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
他看到鐘明略帶疑惑的臉,張開嘴,想問什么,卻又驟然閉上,機警地看了眼樓層上方。
不能被公爵察覺。亞瑟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神情,從光芒之中跨進來,對鐘明道:“沒什么!
他錯了,亞瑟心道。剛才鐘明的回答改變了一切。他裝若無事地走到鐘明身邊,道:“走吧”
然而卻鐘明敏銳地從他的表情中注意到了什么。亞瑟比他高很多,鐘明抬起頭,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他蔚藍的眼睛隱沒在黑暗中,變得有些深邃,看起來有些嚴肅。
他沒再繼續(xù)說下去,鐘明不明所以,收回了視線。心想他長得有那么年輕嗎?讓亞瑟驚訝成這樣。
·
白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天色黑沉下來。彎鉤形狀的月亮從山巔爬上來。
亞瑟踏上了去往黑湖的路。
他一個人走在前面,鐘明和公爵走在后面。
夜晚的氣溫降低,夜風(fēng)有些涼,公爵的右臂攬住他的肩膀,幾乎將鐘明的大半個人都摟在懷里。他們的腳步踩在枯葉上,發(fā)出輕微窸窣的響聲。公爵低頭湊近鐘明的耳廓,低聲問:
“冷嗎?”
鐘明半張臉埋在溫暖的兔毛圍巾里,輕輕搖了搖頭:“不冷!
公爵將他裹得像只球。還要抱著他,體溫一直向他涌,鐘明甚至都有點熱,
男人在他溫熱的臉上親了一下,接著伸出手,又將他的衣領(lǐng)攏緊了些。
鐘明任由他動作。剛才他軟磨硬泡了許久,才讓公爵同意帶他一起來為醫(yī)生送行。都說剛上過床的男人最好說話,雖然他們不算真的做了,但公爵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差不多。鐘明略一扁嘴唇,公爵的心就發(fā)軟。
另一部分的原因是公爵認為醫(yī)生姑且還算威脅性較低。特別是跟李逸之,馮唐等人比起來。
這個白人青年是個愣頭青,過度良善,估計有賊心沒賊膽。亞瑟說的那句「祝你幸!挂财鹆艘欢ㄗ饔谩
三人安靜地走在森林中,亞瑟全程沒有回過一次頭,也沒有出聲。
公爵見狀,微微垂下眼,伸手摘掉落在鐘明頭發(fā)上的一小片落葉。
約莫一刻鐘后,他們來到了灰湖畔。鐘明靠在公爵懷里,眼神從湖泊左邊看向右邊,水面在黑暗中保持著平靜,沒有絲毫風(fēng)浪,皎潔的月光照在水面上,閃出一縷波光。
一尾小舟被粗繩牽在湖畔,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雌饋砗顽娒髦俺俗臎]什么兩樣。
應(yīng)該來說他眼前的一切,除了夜色黑沉之外,跟平常都沒什么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