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的呼吸略微發(fā)沉。
半響后，他見鐘明微微張開唇，道：“我在你的飯菜里面下了東西�！�
卡佩愣住，
鐘明看向他，道：“你給我的「圣水」，我放在你的早餐里了�！�
他輕柔的聲音消散在空氣中。
卡佩的臉色大變，咽喉滾動兩下，整張臉緩慢變成了青色。下一瞬，他頭上的青筋暴起，垂在身側(cè)的右手張開又握上，這樣幾次三番后，卡佩終于忍耐不住，跑到走廊的窗戶邊去用力扣自己的咽喉。
“嘔——”
聽著床邊發(fā)出的嘔吐聲，鐘明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窗戶外清風(fēng)撫過，花香掩蓋了不少嘔吐物的味道。他等了片刻，才走到卡佩身后，看著他彎下身體，拼命將自己胃里的東西吐出來的樣子，開口道：
“我騙你的。”
卡佩嘔吐的動作一頓。
片刻后，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抬眼看向鐘明。他這幾天休息的不好，眼窩深深地陷下去，臉色蒼白如鬼魂。鐘明垂下眼看他，聲音很輕柔：“我看你早上也沒吃什么，難受嗎？”
卡佩的大腦艱難地轉(zhuǎn)動，嘴唇顫了顫。鐘明繼續(xù)道：
“只吃進去那么一點就慌成這樣�！彼Z氣和緩：“那個圣水根本不是你說的能麻痹公爵的藥�！�
他看著卡佩道：“那是可以殺他的毒藥是不是？”
鐘明直視著卡佩的眼睛這樣說道�？ㄅ宓难壑樽右呀�(jīng)不轉(zhuǎn)了，看起來像是靈魂出竅一般。片刻后，他緩緩地眨動了兩下眼睛，接著轉(zhuǎn)過身，用背靠在墻壁上。
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眼睛，用力地吸了口氣，接著放下手，看著鐘明道，臉色幾度變幻。他知道鐘明對公爵有感情，如果直接給對方毒藥，鐘明不一定下得去那個手。所以將毒藥謊稱是有麻痹作用的圣水。一旦鐘明動手，公爵確實就會死亡。
但很顯然，他小瞧了鐘明。對方比他預(yù)想到要更加謹(jǐn)慎耐心。
卡佩吐得胃都有些抽痛，想起自己剛才狼狽的模樣，自覺他的臉已經(jīng)是被鐘明扯下來扔在地上踩了。他的臉色幾經(jīng)變幻，眉尾不自覺地抽搐。
鐘明神色平靜，對他道：“這種東西憑空編不出來，你手上一定也有「圣水」。”
他伸出手，很理直氣壯地說：“給我�！�
卡佩看著鐘明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嫩手掌，眉尾狠狠一跳，有種想要將他拉過來，用力在手心揉碎的沖動。
他垂在身邊的手微微一動，卻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沉聲道：“我為什么要給你？”
鐘明沒有收回伸出的手：“我知道關(guān)于出口的線索�！�
卡佩的神色一愣，臉色幾變。但現(xiàn)在他學(xué)乖了，知道自己但凡露出一點破綻就會被鐘明利用，遂收斂神色：
“什么意思。”他抬起下頜：“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的目的是殺掉他�！�
這個「他」自然是指公爵。卡佩依舊是一副清高剛烈的殉道者模樣。鐘明的視線在他身上掃過兩遍，嘴角很淺地勾了一下，道：
“看你剛剛吐得那么用力，應(yīng)該也是不想死的。”鐘明道：“再說，你就算死了也殺不了他�！�
卡佩聞言，眉尾抽搐了一下。臉色變得青白。自卡佩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來看，他剛才近乎于狼狽的求生欲是一種對于自己道義的褻瀆。
這時正好到了整點，窗外沉重的鐘聲晃蕩著，變成旋渦裝傳來。
鐘明輕柔的聲音隨著鐘聲傳入他耳中：“你還是想活下去的，對嗎？”
隨著時間的變化，光線換了個角度，從卡佩背后照過來，模糊了他的表情。窗外簌簌落下新雪，他垂在身邊的手緩緩抬起，伸入自己的衣服口袋之中。
衣物摩擦的輕微窸窣聲響起，一只綠色的瓶子落入鐘明手心。
‘咚——’
最后一聲鐘聲落下，卡佩看著鐘明收回手，粉色的唇角卷起，露出一點可人的微笑，忽而感覺自己是跟魔鬼做了交易。
·
亞瑟·安金森覺得自己真是倒大霉了。
雖然他從小就是個膽子很大的小孩，但不管他做多么冒險的事情，幸運女神似乎始終都站在他這邊。
小學(xué)三年級時，亞瑟從電視上看到特技摩托比賽的畫面。只見穿著酷帥騎裝束的選手騎著摩托，于u型的賽道上加速，最后高高騰空，在空氣中翻滾一周，最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小亞瑟看得眼熱，就偷偷騎上了自己父親的山地自行車，準(zhǔn)備在屋頂上復(fù)刻這一動作。
他牟足了勁騎車，從屋脊上飛馳而去，結(jié)果是理所當(dāng)然的，他的自行車只轉(zhuǎn)過一般，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摔下去的角度正好是背朝下，后腦狠狠摔在了地上。
但幸運的是他正好摔在了干稻草堆上，逃過一劫。
所以雖然他頂著一頭一臉的鼻血被姐姐罵了個狗血淋頭，小亞瑟依舊堅信幸運女神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但是這幾天，女神好像出差了。
在早飯后，亞瑟醫(yī)生裝模作樣地幫鐘明看了病，還是說他病沒有完全好，需要靜養(yǎng)。鐘明很配合地咳嗽起來，之后的下午，鐘明就呆在房間里休息。
花了五分鐘問診就結(jié)束了。接下的一整天亞瑟都沒事干，只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第二天也是一樣。
他早晨起來，餐桌上又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場景。紫頭發(fā)的年輕人還是像個瘋子，不停地用頭撞桌板，咚咚咚地吵的人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