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輕裝上陣,已經(jīng)比之前快了很多,但依然跟得非常吃力,好在這一次沒有被甩太遠(yuǎn),勉強(qiáng)與冷螢保持住了足夠近的距離。
兩人跑出老遠(yuǎn),冷螢停了下來,她將兩個大旅行包重重放下,皺眉靜聽。
程相儒氣喘吁吁地雙手撐著膝蓋,滿頭大汗,心中暗暗罵冷螢是怪物。
如此過了一分多鐘,忽然又有槍聲響起,比之前近了許多!
“這邊!”冷螢重新拎起旅行包,正要再次疾奔,卻猛然變了臉色。
她竟然聽到,在槍聲后,有一聲慘叫凄厲響起,并且與槍聲不在同一個方向。
“會不會是周叔他們出事了?”程相儒一下子就慌了。
冷螢沉聲道:“十有八九!
程相儒這次沒有絲毫猶豫,扭頭就向剛剛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不管周老板有沒有騙過他,或者對他有什么企圖,畢竟周老板待他有大恩。
如果周老板他們真的出了事,他絕對不可以懦弱地置之不理!
第21章 墜入疑冢
程相儒深一腳淺一腳奔跑在厚厚的積雪中,想的盡是不好的事。
他越回想越覺得剛剛的慘叫聲就是周老板發(fā)出的,甚至腦中浮現(xiàn)出周老板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樣子。
積雪隱藏了頑石和枯枝,程相儒被絆摔了幾次,但他不在乎,他現(xiàn)在只想立刻到達(dá)剛剛慘叫聲出現(xiàn)的地方,去確認(rèn)是不是周老板出了事。
冷螢背著兩個大旅行包,沒一會就追了上來:“喂!你冷靜一點(diǎn)!”
程相儒不說話,只悶頭往前跑。
冷螢是真的有些急了:“你有沒有想過,那邊非常危險!”
程相儒依然不說話,不知被什么絆倒,身體前傾翻了幾個跟頭,但他很快便爬起來繼續(xù)往前跑。
冷螢不再勸,隨手丟下旅行包,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拽住了程相儒。
程相儒終于開口了,如野獸般咆哮:“放開我!”
冷螢沒想到程相儒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手上一松勁兒,被程相儒掙脫。
她愣愣地看向程相儒的背影,覺得那背影越發(fā)高大,與另一個熟悉的背影完全重合在一起。
他們父子倆,怎么都是這樣的性格?
平時溫順得像只貓,一旦所在意的人遇到了危險,就暴躁得像只虎。
冷螢仍在看著程相儒的背影發(fā)愣,卻忽聽一聲驚呼,眼睜睜看著程相儒忽然墜進(jìn)雪層,消失不見了。
她大驚失色,拽起旅行包急忙追了過去。
程相儒自已也不知道踩在了什么上面,忽然感覺身子一重,腳下失去了地面的承載,斜著摔進(jìn)雪層里,然后重重掉進(jìn)一個地洞中,身子不受控制地連續(xù)翻滾后,墜向未知的深淵。
因為手電掉落,再加上周圍漆黑一片,他完全失去了視覺,只能大叫著胡亂揮舞雙臂,想要隨便抓住點(diǎn)什么,停住自已的下墜之勢。
慌亂中,他抱住了一根粗壯的木頭,終于在下滑一段距離后穩(wěn)住了身形。
木頭三側(cè)光滑,另一側(cè)呈階梯狀,可供人攀爬。
程相儒摸索著向下,沒一會,終于重新腳踏實(shí)地,但他卻不知自已身在何處,能看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喂!你怎么樣了?”頭頂方向,忽然傳來冷螢的喊聲。
程相儒想從旅行包里翻出備用的手電,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已的旅行包在冷螢?zāi)抢,于是他只能大喊回?yīng):“下面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見,你能不能……”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光柱橫貫頭頂,緊接著就看到冷螢扛著兩個旅行包,嘴里咬著手電,整個人攀附在剛剛他抓過的那根粗壯的木頭上,迅捷如猿猴般向下爬來。
程相儒傻眼了,他本來是想讓冷螢想辦法把他給救出去,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冷螢竟然追了下來。
“接著點(diǎn),我這實(shí)在太礙手礙腳了!”冷螢說著,不待程相儒回應(yīng),便先后將兩個旅行包丟了下來。
程相儒急忙伸手去接,被砸得連跌了兩跤。
而就在他第二次跌倒時,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什么東西,緊接著就聽到“嘩啦”碎響。
借著上方手電光柱散下來的微弱光亮,程相儒扭頭去看,竟看到旁邊整整齊齊地擺了很多陶罐。
陶罐都被封口,上面蓋了個陶碗,并被兩張封條交叉著封住。
封條原本是什么顏色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整體呈淺褐色,蒙著厚厚一層灰,上面是簡筆畫一樣的字符,能辨認(rèn)出各種動植物以及山川河流。
而剛剛的碎裂聲,正是其中一個陶罐碎裂所致。
“噠!”
冷凝落到了地面上,她走到正愣神的程相儒旁邊,遞過去一支手電,卻不見程相儒抬手來接。
她皺了皺眉,也看向程相儒目光落在的位置,待看清楚情況后,頓時“咦”了一聲。
剛剛被程相儒碰倒的陶罐,已經(jīng)碎成了幾塊,里面的粘稠黑色液體流了一地,而在那粘稠的黑色液體中,竟然有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花紋蛇。
這兩條蛇不知在這罐子里被泡了多久,雖然一動不動好似早已死了,但身上的花紋卻十分艷麗,微張的嘴巴露出明晃晃的尖牙,黃豆似的眼睛仍然明亮。
如果仔細(xì)聞,還能在渾濁的空氣中聞到一股怪異的香味兒,像是酒香,但又缺乏侵略性,很淡很淡。
“薩滿文?”冷螢又仔細(xì)看一眼其他陶罐上的封條,隱隱猜到了什么,身子不自覺往后退去,并拽著程相儒跟她一起往后退。
程相儒疑惑道:“這些罐子里面,都泡的是藥酒吧?”
冷螢豎起食指在唇前:“噓!”
待退后大概有五米遠(yuǎn),冷螢才停下來,她端著手電四下照看,柳眉越蹙越緊:“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一座古墓里了。”
“大清龍脈?”程相儒驚呼失聲。
冷螢搖頭道:“不像!我感覺,這里更像是一個疑冢!”
程相儒聞言大驚失色,他已經(jīng)知道疑冢內(nèi)會有諸多兇險,疑冢存在的目的就是要?dú)⒐馇秩胝摺?br />
現(xiàn)在身處這么危險的地方,他怎能不驚?
周圍,有很多陶罐已經(jīng)破損,地面上到處散落著碎片,還夾雜了一些不知什么動物的白骨。
冷螢蹲下身,撿起一小截白骨,湊到鼻前聞了聞:“從這些動物的骸骨可以大致看出,它們應(yīng)該主要是老鼠、刺猬以及蛇。女真人信薩滿,薩滿堅信萬物有靈,而其中老鼠、刺猬、蛇、狐貍以及黃鼬,被合成為五大家仙,是最有靈性的,家家戶戶都供奉其中一二為保家仙。這些陶罐封了這么多‘大仙’,還貼了封條鎮(zhèn)壓,應(yīng)是為了封住大仙們的靈和法力,讓它們生出怨念。這樣一來,一旦有人進(jìn)到這里,就會被大仙們的怨靈纏身,必將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可能會死!
“真的嗎?”程相儒打了個哆嗦。
冷螢攤了攤手:“不知道,都是傳說和猜測而已,玄學(xué)這類東西,誰能辨真假?”
程相儒壓低聲音問:“咱們能不能順著剛才的那根木頭爬出去?”
“木頭?”冷螢一愣,扭頭看一眼身后:“哦,那是盜梯,并且有年頭了,現(xiàn)在沒人用這玩意。”
“盜梯?”程相儒聞言,環(huán)顧一圈后,松出一口氣:“這么說,以前有人進(jìn)來過,又出去了?”
這里面沒看到一具人類尸骨,這勉強(qiáng)算是一個好的發(fā)現(xiàn)。
冷螢看樣子也不想在這里多待,連忙道:“趕緊走吧!”
兩人快步回到盜梯處,正準(zhǔn)備往上爬,卻見冷螢忽然停了下來,并沖程相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冷螢小聲問:“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地下寂靜無聲,兩人這么一停下來,周圍真的是落針可聞。
程相儒仔細(xì)聽了片刻,而后猛地瞪大雙眼。
他竟然隱約聽到,好像有什么人隔著一道墻在說話,還聽到有模模糊糊的腳步聲。
難道,是周老板他們?
可如果周老板他們在這里,那剛剛外面的槍聲和慘叫聲,又會是誰發(fā)出的呢?
第22章 鬼蟻來襲
在封閉的環(huán)境中,想要辨識聲音所在方向很難。
程相儒屏氣凝神靜聽,卻感覺聲音好像是從頭頂傳來的,可頭頂分明是厚厚的土層,絕對不可能有人。
冷螢打開自已的旅行包,從中抽出一根半米長的金屬棍,棍體泛著明晃晃的金屬光澤,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程相儒看得一頭霧水:“你要干嘛?”
冷螢“噓”了一聲,不讓程相儒說話,她拿著鐵棍的手腕猛的一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將那鐵棍長度增加到了兩米多!
隨后,她蹲下身子,在包里又是一陣摸索,最后翻出來一個布包。
布包展開后,里面赫然竟是一件紅纓槍頭。
槍頭邊緣開刃,泛著冰冷的流光,一看就非常鋒利。
冷螢將槍頭往鐵棍端部一塞,在“咔噠”聲中,固定住槍頭,然后她手持紅纓長槍,從密布的陶罐間走過,輕手輕腳地來到一面土墻前,側(cè)耳湊到墻邊靜聽。
女孩子持紅纓長槍,應(yīng)該是很颯的,但程相儒看著冷螢?zāi)巧肀挥鸾q服撐脹的紅色壽衣,只覺得怪異且違和。
這個地下空間,約有五十平方左右,正正方方的,四面都是土墻。
程相儒能看得出來,冷螢在尋找那些細(xì)碎聲音的方位,他不敢打擾,一動不動,只敢小聲呼吸,生怕打擾到冷螢。
可就在這時,程相儒忽然看到,剛剛那兩條花紋蛇竟然動了起來,動作幅度不大,但非常詭異,看得他頭皮發(fā)麻。
正常的蛇,行動起來肯定是腹地背天,頭部微微翹起,呈s形游走。
但這兩條蛇,竟然保持著糾纏的狀態(tài),左右來回翻騰,動作幅度雖然不大,卻越纏越亂。蛇身上有多處鼓起,如同鼓包的皮球,好似隨時都會爆開。
程相儒已經(jīng)意識到情況不對了,急忙喊道:“蛇在動!”
冷螢聞聲回過頭,隔著層層陶罐,借著手電光向回照看,很快找到了那兩條折騰著的花紋蛇。
她雙眼猛地瞪大,似乎想到了什么,顧不上再找之前聽到的聲音,忙往程相儒這邊跑:“快往后躲!離它們遠(yuǎn)點(diǎn)!”
話音落時,那兩條花紋蛇的身子猛地裂開數(shù)條口子,緊接著便有密密麻麻的大螞蟻從里面爬出,四處亂竄。
程相儒還從來沒見過那么大的螞蟻,體長超過兩公分,頭部呈暗黑色,身體卻是暗紅色,觸角、軀干以及多足都干瘦如竹節(jié),像極了從地底爬出的索命骷髏。
然而,這還不是最怪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