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在段天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在暗地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看看,人家這話說的多漂亮。
可他下一句話就讓我忍不住想要撇嘴了,你要說這些仙家待人真誠我信,可你要說他們善良?你管把人命不當(dāng)回事兒叫善良,還是管記小仇,沒事兒跑到曾經(jīng)得罪過自已的人類家里霍霍人家叫善良?
但是人家段天不管這個,場面話說了一大堆,凈挑好的說,把胡、柳兩家上上下下夸了一圈兒,夸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的,給兩家人夸的那叫一個飄飄然,尤其柳四海老爺子,臉上皺紋兒都快笑開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認(rèn)為段天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說這些場面話。
果然,在夸了足足十幾句之后,他的真實(shí)目的顯現(xiàn)出來了:“所以我決定,在我回到冥府,配合燭龍大人把冥府中的勢力整合完成之后,就讓薩滿教成為冥府在陽間的最大一股力量,專門負(fù)責(zé)監(jiān)察冥府陰差在陽間的一舉一動。
我需要說明的一點(diǎn)是,冥府和薩滿教只是合作,諸位不被任何冥府冥殿管轄,也不受冥府那些條條框框的任何約束,諸位意下如何啊?”
這一句話說出去,全場又鴉雀無聲了。
我下意識皺了皺眉,看向青青。
青青似乎也跟我有這一樣的擔(dān)憂,同樣皺著眉望向我,然后微微搖頭。
那我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但我也偷偷給她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意思是讓她先憋一憋,有啥想法以后再說。
院子里眾人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
段天也不著急,重新坐回自已的位子上,氣定神閑的朝場內(nèi)掃視著。
而眾仙家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主桌上,這是兩家人都在等自已家家主表態(tài)呢。
許久后,是柳長生最先打破沉默:“其實(shí)段天前輩這個想法,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和我提出來過!
他輕輕敲了幾下桌子:“我認(rèn)為這個想法不錯,畢竟我薩滿數(shù)百年前就有跟冥府合作的先例,只是隨著幾家退出關(guān)外,關(guān)外的土地又被割讓了出去,這種口頭上的合作也就暫時擱置了。
但現(xiàn)在有了跟段天前輩的這層關(guān)系,那么重新啟動跟冥府的合作也未嘗不可,冥府需要我們幫忙留意陽間,我們?nèi)绻牖氐剿_滿的發(fā)源地,想重回到興安嶺,自然也要得到冥府的庇護(hù),這是雙贏局面!
“但薩滿和冥府從來不是從屬關(guān)系,在很久以前,我薩滿也是能和冥府分庭抗禮的存在!
一直沒有坑過聲的柳明老爺子開口了:“雖說我薩滿教日漸沒落,但寄人籬下這種事是堅(jiān)決不能接受的!
“您誤會了,不是寄人籬下,段天前輩剛剛說過,兩家之間只是合作,我們不用受冥府管轄,只是需要幫冥府留意一下人間,換取冥府同意薩滿教回到國內(nèi)發(fā)展,這是雙贏局面!
柳長生給柳明解釋了一通,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段天:“段前輩,是這樣吧!
段天點(diǎn)頭:“沒錯,冥府一直很尊敬薩滿,并把薩滿教當(dāng)成與冥府同級別的勢力,否則當(dāng)年在關(guān)外死去人的魂魄,就不會由薩滿教來轉(zhuǎn)交給冥府了!
一聽他說這話,柳明就點(diǎn)點(diǎn)頭不吭聲了。
不過在場的眾人還是沒有表態(tài),尤其是胡家的老祖宗,連一點(diǎn)出聲的意思都沒有,就一直默默的在那坐著。
一看這情況,柳長生就不再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了,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我跟青青身上:“那么,這件事以后再說,現(xiàn)在讓我來宣布今天晚上最大的一件喜事。
顧言,柳青青,你們兩個站到我身邊。”
第1270章 裝傻充楞
其實(shí)我跟青青當(dāng)時就在柳長生身后一左一右站著。
他說完這句話,我倆也無非是往前挪半步,然后柳長生就把我倆手拉了過去:“在座都是自家人,青青跟顧言的事兒不用我多說,你們心里都有數(shù)。
剛好趁著今天年三十,人聚的齊,我正式宣布一下!
他把我跟青青的手放在一起:“從今天開始顧言就是我柳家女婿,等倆人正式完婚,我就把柳家家主的位子正式交給他,行了就這些,你倆回去吧。”
“就完了?”
青青瞪倆眼睛看著她爸:“太敷衍了吧,這么大的事兒你不多說幾句?”
她這話一說完,底下人全樂了。
柳長生臉上竟然也特少見的露出一絲笑意:“你還想聽我說什么?”
青青一臉不甘心的表情:“好歹煽幾句情啊,我可是你親閨女,親閨女嫁人你就這么輕描淡寫帶過去了?”
“沒必要吧,你嫁人又不是什么大事兒!
柳長生松開我倆的手:“快回去快回去,收拾收拾準(zhǔn)備開飯了!
“長生啊,你還是多說幾句吧!
胡家老祖宗用調(diào)侃式的眼神瞄著青青:“你閨女盼這天都盼多久了,你這么敷衍,是不是有點(diǎn)太不把人家當(dāng)回事兒了?”
孟道長這個外人:“可不是么,婚姻大事兒一輩子就一次,怎么能這么輕描淡寫的帶過去?長生,你再說幾句!
“真沒必要,我們柳家沒那么多規(guī)矩,要是在意這倆孩子,等到婚禮那天諸位多隨點(diǎn)禮比什么都強(qiáng)!
柳長生笑著朝眾人拱手:“今天就先這樣吧,等過完正月十五還麻煩段前輩挑個黃道吉日,趁早把兩個孩子的事兒辦了!
“日子無所謂,黃道吉日這東西,我說哪天它就是哪天。”
段天也跟著笑呵呵的:“等到那天,證婚人這個活計老道我就卻之不恭了。”
“您當(dāng)仁不讓啊,在場的誰比您合適?”
一幫人嘻嘻哈哈的,抬起杯子互相敬酒,就把這事兒給含糊了過去。
酒喝完,隨著柳長生喊了聲開席,底下人也紛紛動筷兒,就這么把我跟青青晾在了一邊兒,沒人搭理我倆。
后來還是柳長生瞥了我一眼:“回去吧,別在這兒傻站著了!
給我整的有點(diǎn)哭笑不得,問青青:“走吧?趕緊回去吃飯我都餓了!
“你就知道吃,餓死你才好呢!
青青還是有點(diǎn)忿忿的:“真沒勁,我還以為得多隆重呢,結(jié)果幾句話就把我的事兒給打發(fā)了!
“嗨,你爸這不是也在照顧人家祖孫倆的情緒嗎。”
我拉著青青往回走,順帶著往段天那邊瞄了眼:“咱倆擱這兒恩恩愛愛你儂我儂的,講半天從相遇到相識再到相知相愛的故事,自我感動的稀里嘩啦,可問題是段前輩跟小若卿心里怎么想,再就是兩家那些長輩能愛聽嗎?”
“我結(jié)婚,我還得遷就別人?”
“那你就當(dāng)遷就遷就我,我是真餓了,早點(diǎn)完事兒早點(diǎn)吃飯。”
等我跟青青走回剛才的座位,發(fā)現(xiàn)我那骨碟里已經(jīng)被佟若卿塞滿吃的了。
她剛看見我就瞇著眼睛沖我樂:“顧言快吃,剛剛幫你熱過!
“哎呦,我們家若卿真向著我!
我一邊說一邊坐下,但是屁股剛沾到椅子就感覺青青在旁邊掐我腰上那塊肉,疼倒是不疼,就是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兒是真讓人心里打怵。
我就沒敢說話,也沒敢看她,悶頭吃飯去了。
柳家祖宅的鞭炮聲一夜沒停,可能因?yàn)榻裉觳讼堤,等半夜那會兒餃子端上來根本沒幾個人吃,兩家的小輩跟女眷就都離席差不多了。
他們放鞭炮的放鞭炮,拉家常的拉家常,也就剩兩家那些男的坐在一起喝酒吹牛逼,這年過的其實(shí)也跟尋常百姓家差不多。
倒是后來段天招呼了我一聲:“顧言,過來坐!
我趕緊擺手:“不了不了,你們幾位長輩聊著,我就不坐主桌了!
“讓你來你就來,哪兒那么多規(guī)矩?”
柳長生也沖我招手,我就把筷子一撂走了過去。
剛好申公旁邊有個空位,這邊剛坐下,左側(cè)的胡家老祖宗就把一盤餃子端到我面前:“這是鹿肉餡兒的,孩兒,趁熱多吃幾個。
還有那道紅燒熊掌,我們都沒動過筷,你年輕胃口好,都吃了吧別浪費(fèi)!
說實(shí)話我是真不愛吃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是人家長輩都把菜端到面前了,不吃兩口不是不給面子嗎?
我就一邊點(diǎn)頭哈腰感謝,一邊夾餃子往自已嘴里塞。
但也不知道那鹿肉是血沒放干凈啊還是咋地,我剛吃兩口就感覺特別腥,而且餃子跟沒放調(diào)料似的,肉腥味一丁點(diǎn)都蓋不住,我是怎么努力都咽不下去。
后來可能是柳長生看出我不太對勁了,遞給我一杯茶:“吃這么急干什么,趕緊喝杯酒順一順,對了顧言,我剛才說的那件事兒你有什么看法沒有?”
“嗯?哪件事兒?”
我喝了口水,然后把茶杯撂下:“您剛才說好幾件事兒呢!
“就是我薩滿教與冥府合作這件事兒!
柳長生瞇了下眼睛:“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嗨,我能有啥意見啊!
傻笑著含糊了一句,因?yàn)槲覍?shí)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
在我看來,段天在這個時候以冥府話事人的身份提出跟薩滿合作,這不是純純的把整個薩滿教往火坑里拽嗎?
他要是從前的七殿閻王還好,薩滿也算是找到了一個靠山,可這會兒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屁股是他心魔的,合作,就意味著薩滿要先幫段天拿回身份。
問題冥府多大勢力,胡柳兩家的阿貓阿狗才幾條?都不能用以卵擊石來形容了,這不是純純的送人頭嗎?
更讓我納悶的是,這種淺顯的道理柳長生不可能想不到,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再加上段天也在,這些話肯定不能當(dāng)著他的面講,所以我就只能裝傻充愣,爭取兩邊都不得罪。
第1271章 各干各的
可是申公序這個逼就跟吃錯了藥似的。
段天跟柳長生還沒說啥呢,這王八蛋先整了句:“別在這打馬虎眼,眼看要當(dāng)柳家女婿了,幫你未來老丈人出謀劃策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再一個,柳長生剛跟講過,打算等你跟柳青青辦完事兒就把家主位子傳給你,這個決定說到底最后都是你來執(zhí)行,現(xiàn)在夾夾估估的,擱這兒夾估你自已呢?”
“申公序你怎么這么多話啊!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就你知道的多,你行你說!
“我說?要我說你們根本沒必要弄這些彎彎繞!
申公序是一點(diǎn)都不客氣,二郎腿一翹就開始逼逼上了:“傻子都能看明白你們這幫人懷的什么心思,段天手底下沒人,燭龍又沒法親自出面幫他,他就只能在陽間找點(diǎn)幫手當(dāng)做自已重回冥府的籌碼。
柳長生想恢復(fù)薩滿教的元?dú)猓蛩慊氐絿鴥?nèi)發(fā)展,所以惦記著段天代表的冥府勢力,想爭取到一個祖靈生命之火消失之后能繼續(xù)庇護(hù)自已的靠山。
還有你,胡家老太太,你是擔(dān)心對頭的實(shí)力太強(qiáng),怕自已的狐子狐孫們做了冥府內(nèi)斗的炮灰,所以才一直不表態(tài)是吧?”
申公眼神掃視了在場眾人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