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她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養(yǎng)雞了。小姨賺錢很難的,聞春不想找小姨要錢買收音機。
她再次陷入沉思,直到逐漸被相聲吸引。
沈?qū)ふ嬖谝慌月,往嘴中塞饅頭,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
聞家。
魏岱拎著一斤多的肉又匆匆回來,這是從附近肉聯(lián)廠中拿的肉。
他有位朋友在肉聯(lián)廠工作,早晨的豬蹄就是從他那里拿的。
本想和聞嘉嘉說一聲,可推門一看,發(fā)現(xiàn)聞嘉嘉抱著枕頭睡得正香。
魏岱輕輕關(guān)上門,把肉放在櫥柜中,又匆匆離開。
聞嘉嘉絲毫不知道魏岱回來過。
她今天的生物鐘稍稍超時十多分鐘,所以醒來沒那么神清氣爽,只覺得睡不飽。
醒后在床上仰面躺了好一會兒,困意才慢慢消退,精神漸漸恢復(fù)。
人家專家都說了,起床后得緩緩才行,得給身體適應(yīng)的時間,她深覺得有道理。
嗯,不是她賴床的理由。
砂鍋中雞的香氣逐漸彌漫到房間中,似遠(yuǎn)似近,似濃似淡,只是還沒到最濃郁的時候。
聞嘉嘉起身,雙手往上伸個懶腰,捂著嘴巴打哈欠,自言自語:“開始干活吧!
辣炒豬蹄,需得把豬蹄先鹵一遍才行。
鹵豬蹄是聞嘉嘉的拿手好菜,準(zhǔn)確來說,鹵味是她的拿手好菜。
她外婆年輕的時候是開鹵味店的,店開在小區(qū)門口,開了30多年,怎么也能稱一句“老字號”。
能開30多年的鹵味店,必定有兩把刷子,而她外婆可不止兩把刷子。
她的鹵味店強到成為當(dāng)?shù)爻鞘新糜蚊朗车谋厝サ赇仯刻於加袩o數(shù)人排隊。更有人找她買配方,可見她做的鹵味能有多好吃。
若非后來舅舅生病,外婆早就是百萬富翁甚至千萬富翁了。
聞嘉嘉還在讀小學(xué)時,每到暑假就會被母親放在外婆家。
斷斷續(xù)續(xù)的,她也曉得了鹵味怎么做,直至現(xiàn)在也還記得。
只是……記得是記得,但配料不夠齊全。家里只有常見的大料,像白芷丁香那些稍稍有點冷門的都沒有。
聞嘉嘉撓撓腦袋,行吧,大料沒有,靠調(diào)料湊合。
她焯豬腳,又炒糖色,再放調(diào)料,最后加大料。
看起做的很輕松,實際上每一步都很有技術(shù)含量。就連大料什么時候放,都有講究。
春日下午的太陽并不算熾熱,至少院里的植物都還精神奕奕。
院里的草地越發(fā)翠綠了,她偶爾能在草地中發(fā)現(xiàn)些許野菜。
比如馬齒莧,這會兒的馬齒莧剛冒頭,最適合拿來涼拌吃。
聞嘉嘉半躺在沙發(fā)上,半小時后,鍋里的香味出來了。
這是一股比雞湯還有濃烈好幾倍的香味。
聞嘉嘉不由得咽咽口水,心里暗暗可惜這年代沒有稱斤雞爪雞翅賣,就連牛肉也甚少能買到。
不過鹵味食材多樣,沒有雞爪雞翅牛肉,還有面筋豆腐片和羅漢肉。
聞嘉嘉心想,遲早有天要買一大堆來鹵個痛快。
香味兒不但充斥著聞家,還漸漸隨著風(fēng)來到隔壁謝家。
甚至經(jīng)過謝家,再到謝家隔壁。
聞嘉嘉低估了鹵味的霸道程度,更低估了這個時代人民鼻子的靈敏程度。
聞春和聞萱跟個炮仗似的沖到家里來時,聞嘉嘉心中就咯噔一聲。
啊,完了。
這味道她控制不住,真控制不住。
果然,幾分鐘后,那些沒有去育紅班的小孩都聚集在她家院門口。
他們只在外面轉(zhuǎn),或者在門口探頭探腦,更有扶著門檻流口水的。
“……”
味道真的這么重?聞嘉嘉鼻子噏動,她其實沒太聞出來。
一位嬸子過來,給了她答案。
“魏岱他媳婦,你家做的啥,味道咋都傳到我家我去。”
聞嘉嘉拿著鍋鏟從廚房中走出來,愣了愣說道:“你好,今天搬家宴請,鍋里在做鹵豬蹄呢!
她認(rèn)真瞅兩眼,確定自己不認(rèn)識這人。
好在這位嬸子很快就自我介紹:“我姓包,肯定比你大,你叫我聲包姐就行。我住在謝家隔壁的隔壁,你家鹵豬蹄的味兒香得我實在受不了,我就沒聞過這么香的菜!
聞嘉嘉笑笑:“包姐好,我是聞嘉,你叫我嘉嘉就行!
包姐爽朗且自來熟,她沒離開,而是站在廚房里跟聞嘉嘉聊了起來。
“你瞧著年紀(jì)輕輕,做菜咋這么厲害!彼@訝。越是接近廚房,味道越濃。
聞嘉嘉正在翻鍋,回道:“我從小做飯,年齡20歲,從業(yè)12年!
包姐笑得肩膀都在抖,她覺得聞嘉這孩子太搞笑了。
“姐,你是東北人?”聞嘉嘉忍不住問,實在是包姐說話腔調(diào)和口音很東北。
“你咋曉得嘞?”
“……聽出來的。”
包姐“哎呀”一聲,“我都來這里十多年了,口音還一點沒變!
聞嘉嘉點點頭,確實一點沒變。
東北人只會同化別人,永遠(yuǎn)不會被別人同化。
包姐是實在能聊天。
一人一句,鍋里的豬蹄鹵得差不多了,香得聞春聞萱趴在灶臺上,口水都滴幾滴下來。
聞嘉嘉正在跟包姐討教鍋包肉的做法,她發(fā)現(xiàn)柜子里有里脊肉,大概是魏岱趁著她睡覺時拿回來的,把里脊肉做成鍋包肉吃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酸酸甜甜的鍋包肉,她有點饞了。
包姐顯然是位做鍋包肉的好手,她擼起袖子說:“你把肉拿出來,我邊說你邊做!
行啊。
聞嘉嘉拿出櫥柜中的里脊肉,細(xì)細(xì)清洗,然后切成片。
“在我們那邊,鍋包肉從前叫焦燒肉條!卑憬榻B說,眼里顯然有點懷念之色,“我爹最會做這道菜!
“包姐,你來南方多久了?”
“多久啊……十多年了吧,我家那口子也是東北的,原來被分配到河省,后來又來到咱們這里!卑惆欀樥f,“你不曉得,我們家屬院好多人都是五湖四海來的,并不都是你們南邊的人!
聞嘉嘉心道,那她這頓飯得把菜色做得雜些,口味做得多樣些。
“唉!要說好過,還是咱這里的日子好過,河省是真的苦,特別是十年前,苦得人酸水都能冒出來!
聞嘉嘉微微擰眉,原主母親老家就是河省的,當(dāng)年因為吃不飽飯跑了出來。
路上碰到原主父親,原主父親老家雖在山省,實際上和原主母親老家頗近,兩人這才走到一起。
她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想法去找原主母親的家人,只是聽到河省,就忍不住多想了些。
“包姐,我切完了,現(xiàn)在得腌了是吧!甭劶渭文贸鰝雞蛋,又把淀粉袋子從櫥柜中拿出來。
“對。讓我做我就只放鹽,不過你們這里人愛用酒,就再放些酒吧!
聞嘉嘉撒鹽倒酒,再磕個雞蛋,仿佛淀粉抓一抓。
鍋里的豬蹄徹底鹵好了,盛到碗里,把鍋洗干凈。
聞嘉嘉給聞春和聞萱一人一小塊,又夾一塊給包姐:“姐你幫我嘗嘗。”
“那哪兒好意思。”包姐擺擺手。
“你都教我一道菜了,怎么不好意思!
“那行,我是真饞你鍋里的豬蹄。我家今天烙韭菜餅,等會兒給你端幾個過來,也好給你家添道菜!
包姐咽咽口水,一口咬下去,粘稠的豬皮差點把嘴都粘住。
下一秒就是香,而后是甜。
當(dāng)?shù)叵蔡,她吃不慣,到這個豬蹄她卻愛得緊。
甜而不膩,香糯軟爛,吃完吸吸骨頭,還能吸出鹵汁和骨髓。
“還回鍋炒啥呀,豬蹄這樣就挺好吃的!卑阏f道。
聞嘉嘉信誓旦旦道:“辣炒一遍更好吃!
太陽逐漸落山,聞嘉嘉瞅眼時間,得加緊速度了。
包姐掂量掂量里脊肉量,然后給幫她調(diào)酸甜汁,還把比例細(xì)細(xì)告訴聞嘉嘉。
“得炸兩遍,一炸熟,二炸色,只有肉的外皮黃中透橙了才能撈起來!彼谡f。
說完,包姐也得回家做飯了。
等她走后,聞嘉嘉開始?xì)Ⅳ~。
鍋包肉不能現(xiàn)在做,這玩意兒剛出鍋的時候才是最好吃的。
現(xiàn)在做了,皮容易軟。
因為有雞湯,聞嘉嘉沒準(zhǔn)備做魚湯,她計劃把這條魚紅燒了吃。
至于排骨,聞嘉嘉咬著嘴唇糾結(jié)再糾結(jié),她想吃糖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