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天,安娜終于等來了些變化,西澤爾帶來了一套奇特的制服,看上去像是刺客的裝束,其中包括帶著斗篷的披風以及面具,叮囑她今夜換上,他會帶她一起去神諭塔。
“這是帝國秘衛(wèi)的裝扮,你換上之后別說話,跟在我身邊就好,今夜我?guī)闳タ匆谎凼ミz物!
夜幕降臨的時候,安娜如約換上了這套裝束,她把長發(fā)盤起來,披上斗篷,又戴上風帽和面具,她本就身材高挑,這一套打扮下來,性別特征顯得很模糊,要說是一個刺客少年也不會有人懷疑。
西澤爾領(lǐng)著她上了馬車,不多時就到了目的地,圣騎士分列兩側(cè),在許多高級神官的帶領(lǐng)下,他們直接進了神諭塔。
由于帶著面具,安娜得以很好地隱藏自己的視線和表情,一路上她都在盡力地記住四面八方的陳設(shè),守衛(wèi)點和路線。
沿著旋轉(zhuǎn)的石階一路向上,面前豁然開朗,眼前的光明仿佛一腳踏進了天界,神圣而明亮。安娜抬起頭,忍不住屏住呼吸,一片潔白的羽毛發(fā)出圣光,漂浮在祭臺中心的半空之上。四個方向上有圣騎士半跪著祈禱,見皇太子和大神官進來,他們站起來,向西澤爾等人行禮。
大神官是個叫人看不出年齡的女性,滿頭白發(fā)顯得有些滄桑,但面龐看上去像四十或五十歲,又像保養(yǎng)得較好的六十歲女性,神情沉靜而莊嚴。她向西澤爾說明圣祭的安排,西澤爾突然轉(zhuǎn)頭對他的近衛(wèi)軍官萊昂說:“我和大神官有話要談,你帶人去各處檢查一下安全漏洞,圣祭那天來參加的賓客很多,不能有任何失誤。”
萊昂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安娜,安娜跟著西澤爾的一眾皇家衛(wèi)隊離開了祭臺。萊昂向眾人指派了任務,吩咐他們?nèi)ジ魈帣z查,最后剩下了安娜,他低聲對她說:“愛麗絲小姐,請隨我來!
安娜跟著萊昂走下了石階,萊昂說:“雖然殿下準備了神諭塔的地圖,但我希望您能記住離開的路線。落選的女孩會集中到會客室,由皇家衛(wèi)隊,也就是我,負責護送大家離去,到了那個時候,您必須一個人留在祈禱間的暗室里,直到午夜兩點,那個時候祭臺有一刻鐘是圣騎士交班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必須盡快將假的圣遺物替換上去,然后從南邊的密道離開神諭塔。這條地下通道是緊急逃生路線,那天會有人在密道里接應,護送您離開。”
安娜點點頭,記在心里,她想起書里的西澤爾,并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讓人混進祭司的隊伍盜取圣遺物,而是直接派兵攻打神諭塔,雙塔陷落,神官們在圣騎士的護送下利用密道離開,也許就是這個地方。
她跟隨萊昂走下階梯,拐了幾個彎,逐漸深入神諭塔底層,終于來到了一面石墻前,四下無人,萊昂走上前去,低聲念誦魔法口訣,石墻緩緩向右平移,露出一條幽深的長廊,兩側(cè)的墻面上點著火把。
萊昂將口訣告訴安娜,安娜嘗試了幾遍之后說:“我都記下了,多謝!
“殿下的計劃,都拜托您了,祝您順利!
他們回到行宮以后,西澤爾交給安娜一份神諭塔的地圖,她看了很久,回憶著剛才萊昂帶她探索的路線,拿著筆在紙上描畫,試圖背下來,西澤爾在她面前來回踱步,與她反復核對接下來的計劃及其細節(jié):
“假的圣遺物還在準備,圣祭前會交給你,祭臺里圣騎士在凌晨兩點會交一次班,那天會發(fā)生一些小意外,拖住交班的騎士,但你也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把假的圣遺物換上去,然后盡快從萊昂告訴你的密道離開,之后的事就不必管了。神諭塔不會立刻發(fā)現(xiàn)圣遺物失竊,也許三五天,甚至更久的時間,足以模糊失竊的時間點。
“離開神諭塔之后,你就可以帶著圣遺物回霍斯廷了,尋回圣物需要時間,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去找你!
很久之后,安娜揉了揉眼睛,從地圖中抬起頭來。
“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
“現(xiàn)在沒有了,多謝你!卑材认氲绞裁,立刻又糾正:“不,還有一件事!
“我需要……避孕的藥,你應該知道的,我不能……”
西澤爾背著窗站著,風微微吹起他的發(fā)梢,他看著安娜,思索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我明天會叫人把藥拿過來!
藥物不難獲得,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用到這些,平靜的心思突然被安娜撥了一下,他們的肉體關(guān)系止步于利益交換,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安娜,過來!
少女向他走來,在距離西澤爾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的時候,西澤爾把她拉到自己懷里。
“你覺得我很可怕?”他強有力的雙臂禁錮著她。
“不,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安娜違心地回答。
西澤爾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大手從她的臉頰滑到后頸:“你從來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碰你的時候……”他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摩挲著她后頸的肌膚:“你也總是會顯得很緊張,哪怕是現(xiàn)在,你為什么要發(fā)抖?”
“殿下是一個很有威信和氣勢的人,難道不應該對他人的敬畏習以為常?”
皇太子微微一笑:“怎么?你聽說過我的很多傳言?”
“殿下是帝國的繼承人,我怎么可能沒聽說過您的故事!被侍用曉谕,但比起道聽途說的軼事,她對西澤爾,是一種偷看劇本般的了解,帝國的宮廷內(nèi)部現(xiàn)在還很混亂,西澤爾的父親,哪怕在西澤爾繼位之前,為了鞏固地位,清洗已經(jīng)開始,F(xiàn)在正溫柔地擁她在懷的雙手,十四歲的時候就下得了手去殺人,當然最殘酷的,當然還是他未來報復她的手段。
西澤爾不說話,他當然很習慣他人敬畏,但他覺得安娜的反應不同,她似乎對他有些本能的恐懼,這令他很是不快。
安娜心跳得很厲害,上一世西澤爾用殘酷的手段將她挫骨揚灰,她不幸經(jīng)歷過一次之后人生突然重來,沒法對著現(xiàn)在的西澤爾解釋他還沒做的事,但心魔很難克服,同一個人,曾經(jīng)親自剁下她的雙手,現(xiàn)在卻熟練地剝開她的衣服,愛撫她的身體,那雙薄唇,曾經(jīng)冷酷無情地下令對她施以最殘酷的折磨,現(xiàn)在卻在床榻間肆意吻遍她身體的每一處。對安娜來說,這兩種經(jīng)歷,只相隔幾個月。
“無論如何,我很感謝你!
“我也不是免費在幫你!
“當然,等我回去以后,也會信守諾言!
“我現(xiàn)在就想要回報!彼砥鸢材鹊囊豢|長發(fā),繞在指尖把玩。
安娜呆了呆,她現(xiàn)在能有什么?想了半天突然紅了臉,她感到有點羞恥,但依然抬起手來,開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主動過一次,現(xiàn)在……也沒什么。
西澤爾卻微微笑出來:“現(xiàn)在很晚了,你不累嗎?”
安娜手一頓,“是很累了。”
“我也這么想,但如果你再多解開一顆扣子,我就不客氣了。”
“那還是……不要了!鄙倥畔铝耸帧
雖然她不想給自己挖坑,但西澤爾悶聲不響的樣子,總讓她擔憂是不是哪里又惹毛了他,她忍不住問:“你需要什么呢?”
西澤爾笑了笑,依然沒放開安娜:“對我溫柔一些怎么樣?你還要在這里住四天,看到我別再總是像一只受驚的貓了。”
安娜意識到自己確實緊張得要命,她平復了一下呼吸,身體才漸漸地松弛下來。
“明天我沒有什么公務了,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
“明天?我聽說從明天起商盟在湖邊有相當大的集會。”
“每年這個時候的確會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殿下明天會去嗎?”
“商盟送來了邀請函,但并不是一定要參與的公務!
如果按照原作,西澤爾是會去的,明天羅莎琳也會出現(xiàn)在集會上,這會是一次愉快的重逢,但西澤爾在前些天的夜晚并未出現(xiàn)在行宮的花園,她想不出如果西澤爾在湖畔的集會上遇到羅莎琳會發(fā)生什么。
“你對那個有興趣?”
“只是聽說很有趣!
“我明天可以帶你去看看。”
安娜搖搖頭:“我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好!
西澤爾沒說什么,拉起安娜的手,看著她,雙眼似乎閃著鋒芒:“我明天也哪里都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