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八卦間赤葦知道了桐月綾秋雖是長女繼承人,但父母已然離異各組家庭。
“所以說除了那身份,誰愿意上趕著”
“我看等她后面那些弟弟妹妹長大,估計也是個棄子”
他們閑聊似的惡語猜疑。
他不予評價,熟練地只當(dāng)耳邊風(fēng)。
晚宴進(jìn)行到后面,赤葦悄悄離場,內(nèi)里的氣氛是光鮮亮麗,但總歸叫人看得心累。
還未走出走廊,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卻不是剛剛那股傲慢玩笑,濃濃的哭腔反倒惹人心軟。
“…所以我說,我不要你管,滾”
字字句句的究竟是排斥還是挽留,赤葦上前兩步,看到了內(nèi)里的景象。
黑尾還想說什么,桐月拿起了手邊的杯子砸在他腳邊,“別跟著我”
她說完就離開。
那位少年是站在了原地,赤葦這個本不相干的人不知道為什么跟了上去,看著桐月徑直往外走,躲進(jìn)了酒店的室外花園。
一個人的時候,情緒自然是憋也憋不住的涌上。
女孩哭得很是傷心,哪里還有剛剛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或者說她只是習(xí)慣的裝出那股樣子。
說到底,赤葦有了同類心理。
他們都是灰色的。
待她哭得似乎嗓子都啞了,赤葦思考中小小離開了一會。
“需要嗎?”
此地的光線并不明亮,且他的聲音很輕。桐月只以為是黑尾,嘴上還在怨念“小黑,你好煩”
等意識到不是的時候,她已經(jīng)接下了這個陌生人的手帕,于是幾秒間桐月恢復(fù)了不好惹的樣子。
叫人滾開,還附帶威脅。
類比的話更像是張牙舞爪的野貓咪,更惹人憐愛。
如果能忽略掉她軟軟的口音,或許聽起來確實…
不過赤葦想,他就是那么的不害怕她。
他俯身,將從宴會上拿來的熱乎毛巾猝不及防的敷在桐月眼睛上,依舊保持沉默。
桐月被暖的一縮,脫口而出“你想死?”
手抓著赤葦?shù)氖滞,到底是沒移開。
這人啞巴一樣的一直不說話,要不是剛剛有說過一句,她還真的以為他不會說話。
算了,桐月也懶得計較,心情莫名的平復(fù)許多。然后手上被塞了杯熱奶茶,她一愣。
赤葦有一搭沒一搭的替她按住毛巾,直到感受手心里的毛巾溫度涼下,他才收手。
隨后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桐月沒看見他的大概樣貌,只記得那股影影綽綽的體貼與溫柔,還有奶茶甜膩的味道。
赤葦躲在暗處,等著她心情好了許多被黑尾接走。這是第一次的交集,之后亦有。
細(xì)心地觀察下,他發(fā)現(xiàn)了許多旁人注意不到事情。
例如出言譏諷是因為那人本身作風(fēng)不正還想攀談高位者,趕人離場是因為那人對女生言語不當(dāng),諸如此類的細(xì)節(jié)越多。
他便越知道她的裝腔作勢。
巧合下也見過少女馳騁賽場的張揚(yáng),拿下頭盔下的爽快笑容,一眼萬年,他明白那個才是真真正正的桐月綾秋。
她不是灰色的,他們亦不相同。
赤葦無法不為這樣的耀眼傾倒。
直至她轉(zhuǎn)學(xué)來的那個冬日里,東京的雪紛飛揚(yáng)揚(yáng),夜晚里的溫度伴著冷風(fēng)刺骨。
赤葦時隔又遇見了桐月。
少女穿著單薄的禮服長裙,薄薄的妝容打底,素白黑沉的世界里唯有她明艷驚人。
她帶著醉醺醺的模樣,抱著酒瓶在街上亂晃。赤葦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上前罩在桐月身上。
軟絨絨的大衣引得她側(cè)頭,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而意識糊糊,連手上的酒瓶被拿走也不知道。
“我送你回家”赤葦說。
“可我…”桐月頓了頓,陷入了思考緩緩說“可我沒有家”
平平淡淡的語氣與這風(fēng)雪同溫。
赤葦被她的話割傷,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他俯身在桐月面前,“我背你”
因為看出了她踉蹌的走路與不合腳的高跟鞋亦有關(guān)系。
桐月遲疑了幾分,然后踢掉了高跟鞋俯身趴上去,環(huán)住了少年的脖子。
聲音弱弱“我很沉的”
天真的有點過于可愛了,赤葦?shù)皖^輕笑了聲,惹得桐月羞惱。
“喂,你不許笑我”硬邦邦的語氣。
“好,我不笑你”
桐月念了句這還差不多,便壓著臉埋在他背上,無端安穩(wěn)的令她安靜。
“為什么喝酒呢?”
“我不開心啊”
桐月慢吞吞的回應(yīng),然后是長久的沉默,恰巧似有雪花落進(jìn)了眼睛里,異物的感覺過于明顯,她眨眨眼試圖排出去。
卻惹得雪花化進(jìn)了眼里,刺得生疼。
她輕輕的說,“沒有人喜歡我的”
赤葦停住了腳步,跟著揪心!安粫模c秋…”
“因為我喜歡你”
這話溫柔的像是夢里的呢喃,桐月側(cè)側(cè)頭,看著他的側(cè)臉低語。
“我才不相信呢”
赤葦無奈,重復(fù)著又說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喜歡總是沒有道理的,它來勢洶洶的不給任何人躲避的機(jī)會。
就像這場風(fēng)雪,任誰都避之不及。
赤葦沒有走到住宅區(qū),黑尾已經(jīng)找了過來,他松手看著她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