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發(fā)覺一個事,他能記得什么不是自己可以選的,那些個任務世界他都忘了,卻記得“現(xiàn)實世界”的人生,包括幾次進入這里的細節(jié),以及一些別的信息。
那把槍在哪?
【您的蒼蠅柜,需要使用的時候,拿出來即可!
“彈夾里有幾顆子彈?”
【五顆。】
加上商晉拓不是才四個人嗎,怎么會有五顆子彈,多出來的那顆是以防……
陳子輕后知后覺,沒有多余的,剛剛好。
“第五顆是給我的,對嗎?”
【是。】
“……”陳子輕嘴唇蠕動,好吧,我走最后,踩著他們用尸體給我鋪的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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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跟小助手交流期間,在外人眼里就是發(fā)呆,所用時間也短。
謝伽月剛綁好他一只手,正要綁他另一只手。
他要讓他們自殺。
生命多珍貴,為了誰放棄都不行,雖然他是宿主,他們是npc,但他們有家人有事業(yè),除了商晉拓,另外三人還都年紀輕輕,人家憑什么就甘愿結束生命?
這任務怪陰暗的。
“小助手啊,我做徐斂之時期的記憶什么時候才能補全?”
【會慢慢恢復!
陳子輕眼神呆滯,他沒完全記起徐斂之的過往,所以這會兒還算個局外人旁觀者,等他把徐斂之的十五年和陳子輕的二十三年融合起來,心態(tài)觀點上就會不一樣的,該死死,都得死,必須死。
說起來,他當初申請任務中斷肯定是意識到不可能完成,干嘛不直接放棄啊,這任務哪搞得定。
出去溜達一圈回來的他就有把握啦?
完全沒有。
最大的難度在商晉拓那兒,那時候的他應該最清楚。
他做光鮮亮麗的徐家小少爺徐斂之的時候,商晉拓不喜歡他,把他拒絕了,現(xiàn)在他既沒家世贈與的光彩也沒文化教育培養(yǎng)的知識和氣質,更入不了商晉拓的眼。
就算天上飄紅雨,火星撞地球,商晉拓中邪等等,導致他對我動了心思,那也不會為了我給自己來一槍吧,那么個盛大的商業(yè)帝國不要啦,家族不管啦,瘋啦?
陳子輕眼前發(fā)黑,這鬼任務還要在規(guī)定時間內完成。
萬幸的是,不是時限,是年限。
沒事的,穩(wěn)住,他還有技能卡呢,而且他一路攢下來的積分也多,有幾十萬,這都是他的底氣。
他一番自我安慰,稍稍沒那么慌了。
陳子輕的眼珠轉著,直勾勾地瞅著沉浸式綁他手的謝伽月,嘗試著模擬任務環(huán)節(jié)。
你愿意為了我去死嗎?
愿意。
那你放了我,下輩子別再找我,我們的恩怨只停在這輩子,到此為止,你對自己開槍。
陳子輕搖搖頭,他們只是戀愛腦,不是沒腦子。
更何況他要是拿出只有徐斂之知道的小秘密亮明身份,那說不定還有讓他們腦干缺失的幾率。
可關鍵是,他不能亮明,他一個替身,能讓他們?yōu)樗釛壣?br />
陳子輕想,他可以試探規(guī)則的底線,違規(guī)了也就是被屏蔽,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任務規(guī)則不說明他不能給目標們哪些明示或者暗示,那他就試唄。
傻子才乖乖遵守規(guī)則。
他得想辦法讓他們知道他是徐斂之,只是有難言之隱,沒辦法坦白,還不能承認,不能不否認。
當他們清楚了這一點,必定會上演一場瘋狗亂咬。
陳子輕趕緊查看賬戶上的技能卡,確定都是什么,好讓他心里有個數(shù)。
嚯!好幾張從名字上就能看出很狗血,不對,是很牛逼。
陳子輕想到躺在醫(yī)院不肯醒的商少陵,被拴在國外回不來的沈不渝,對他沒意思的商晉拓,瘋瘋癲癲的謝伽月,他就一陣頭痛。
房里響著詭異的喘息,陳子輕抖了抖徐斂之有關的殘缺記憶,喊出昔日的稱呼:“阿月!
正要去床尾綁他腳的男人背影劇烈一震,隨即顫抖著,極度緩慢地扭動脖頸向后看來,殷紅的唇小心翼翼地啟動:“斂……斂之……”
陳子輕說:“你還想囚禁我是嗎?”
“沒有,沒有的!敝x伽月慌亂無措,他抖著手丟掉手里的絲帶,一路跪爬過來,“我只是想見你!
謝伽月眼中爆發(fā)激動狂喜的光芒,眼神亮得駭人:“斂之,好久不見。”
陳子輕想踹他一腳。
“你……你剛才為什么那么叫我……”陳子輕做出茫然的表情,“徐小少爺進我身體了嗎?”
謝伽月停止喘息,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
陳子輕滿臉恐懼地自言自語:“我跟他長得像,所以才會被他當電影里說的那種媒介?”
謝伽月呢喃:“你叫我阿月!
陳子輕給自己壯膽似的大叫:“那是我中邪了,徐小少爺上了我的身,現(xiàn)在我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支配權,他走了!”
謝伽月雙手捂臉,肩膀不斷抽動,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聲痛哭,他悲痛不已,然而他放下手的時候,只有顴骨覆了層情緒激動帶來的生理性的紅,眼睛沒濕意,臉上沒淚痕,他咧開嘴笑。
先是無聲的笑,而后笑出聲,笑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直到變成狂笑。
“呵……呵呵……”
“哈哈哈——”
陳子輕目睹他的毛骨悚然樣子,卻不怕他,大概是身為徐斂之的情感與感受正在蘇醒。
謝伽月大笑著湊近:“斂之,你當我是那幾個蠢貨啊!
他遺憾地把唇角一瞥,生出幾分怪異違和的少年感:“我不是哦!
有濕熱氣息往陳子輕臉上噴來,他把頭扭到一邊,真倒霉,他的任務目標里,怎么會有謝伽月這神經(jīng)。
好吧,商少陵也有病,成天扮演深情人設。
他大哥商晉拓能在我面前抽皮帶,那么大條呼之欲出,估計真性情并不是外人所見的那樣,有隱藏屬性。
這么一分析,沈不渝那家伙都顯得眉清目秀了起來。
他為什么寧愿付出代價花光所有積分還賒十萬也要暫停任務呢,因為商晉拓不可能和別人共享愛人。
更何況,另外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就夠讓人糟心了,還三個,誰受的了。
不斗個你死我活才怪,哪可能共建和諧社會。
話說,任務中途暫停跳到下一個世界的想法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嗎?還是666給他的意見?
后者不可能,666才不會做職責以外的事情呢。
陳子輕望著近在咫尺十分有蠱惑性的面龐,他佯裝冷靜:“謝先生,請你把我的手松開,送我回去,我就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我說我是最聰明的,要為自己正名!敝x伽月自說自話,“我做到了是不是?斂之。”
陳子輕嘴角一動,是是是,你做到了。毛線團扯開了,我也終于不用再焦慮瞎想。
謝伽月看他掙扎,忽地下床走了出去。
回來時手里多了個棒球棍,棍子前端抵著地面,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當初就是用它打斷了你的腿,要我還原嗎?”
陳子輕掙扎的力道更大,他扯開了嗓子大喊大叫。
“救命——救命啊——”
“嘭”
棒球棍被扔在墻腳,謝伽月快步走到床邊單膝下跪:“不會的,我不會再打你了,我嚇你的,都怪你不好,斂之,都這時候了,為什么你不承認你是斂之?”
“不承認就不承認吧,我知道就行!
“你不要告訴其他人你是斂之好不好,他們都蠢,認不出來你,我不一樣,我第一眼就確定了七八分,我是假裝沒認出來你,耍沈不渝玩的。”
“所以我應該得到這份特權,只能是我一個人知道你的秘密!
“你不想做斂之就不做斂之,你做你的陳子輕,我守著你,我每天誦經(jīng)抄經(jīng)書,我求佛祖庇護你!
謝伽月猶如是討要糖果的小孩:“你答應了,我就給你松綁!
陳子輕叫他把自己手腕上的繩子解開。
“那你是答應我了?”謝伽月欲要去給他解繩子,動作猝然頓住,“不行,你有前科,你曾經(jīng)當著我的面發(fā)誓不喜歡商晉拓,在感情上不會選商晉拓,可你換了個身體就和商晉拓那個老男人接觸,還拿商少陵那蠢貨當橋梁,你不誠實,我不放心!
陳子輕瞥手腕上被綁的紅痕,不合時宜地想,商晉拓為什么會在他做植物人期間去病房看他呢,他可以問嗎?
他問了,商晉拓會怎么說?
難道在他還是徐斂之時期,商晉拓并非對他無動于衷,所以才去見他的替身?還要背著自己的弟弟,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他得問。
他想看商晉拓的隱藏屬性。
陳子輕走著神,膝蓋上冷不防地多了一層冰冷的觸感。
謝伽月箍著他的膝蓋說:“干脆死吧!
隨后變魔術似的,從西褲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瓶子:“斂之,你把它喝了!
陳子輕頭皮發(fā)麻,這家伙怎么還帶著毒藥。扛仪槭怯袀涠鴣,打算拉著他死在這兒。
“我做過實驗,藥效很快,也就七八秒,還不會有痛苦!敝x伽月害羞地說,“我的口袋里還有一瓶,那是給我自己準備的,我陪你!
喝個屁啊,謝伽月是要死,他也要死,卻不是這死法,可不能亂死。
陳子輕忽然放輕聲音:“不是要找含羞草嗎?”